南宮邪這聲似自喃,似低語,又似詢問的聲音,用極輕極輕的音量緩緩飄向了坐在屋裡軟榻上的林書玖,極輕的聲音中隱約還夾帶着一抹蠱惑的味道。
等到這抹聲音傳入林書玖的耳中後,原本正欲伸出手去撿已經掉落在地上的外衣動作陡然僵住,伸出的手臂也僵在半空中,臉上惶恐的表情也跟隨着她僵硬的動作一併石化,口中呆呆迸出了兩個字眼:“嬌美?”
是不是她自己聽錯了什麼?剛剛南宮邪說她嬌美?
遲疑了一下,林書玖望着站在門口,身子挺拔,體格精瘦的南宮邪,低聲又詢問了一遍:“你剛纔說我嬌美?”
這傢伙……
林書玖神色凝重地望着他,心中大爲震驚,這個傢伙剛纔居然說自己嬌美,這是在誇讚自己啊。他難道心中一直困擾多年的頑疾變好了?
要知道,以前的他,別說是看女人的身體,就算是有女人想要主動靠近她的身邊都不行,而現在他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欣賞,可見心中的頑疾的確是好了許多啊。
可是,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在短時間內改變了這麼多呢?
林書玖此刻已經轉移了心思,快速的在腦海中思索着之前最近的一次對您阿國能寫進行心理治療是什麼時候。
記得在那個叫紅梅的女刺客身亡以後,她整日在軍營裡閒的無事,就又重新思索了一個法子,試着給南宮邪進行了一次心理催眠治療,略有成效。
至少在那次催眠過程中,南宮邪在潛意識裡表情的沒有那麼抗拒,並且在說道重點的話題上的時候,終於道出了心中壓抑多年的悲傷和驚恐。
那種在親眼目睹母妃遭人凌辱慘死後的絕望和悲傷,在催眠過程中,南宮邪終於給發泄了出來,同時,她也瞭解到,其實在南宮邪的內心深處是一直痛恨皇家,痛恨不看糾察事情真相的皇帝和當今皇后的。
這麼多年來,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揪出當年的幕後真兇,可是他卻沒有勇氣去面對母妃慘死的事情,所以……在他的內心深處,對這件事情一直很糾結。
一方面,他想要爲母妃報仇,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而另一方面,他又畏懼當年慘案,也討厭身處皇宮朝廷,所以這些年來一直駐守邊陲,躲避朝堂之事。
其實南宮邪是想要報仇,先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的,只是他缺少勇氣。
這些年來,他都是獨身一人品嚐這些痛苦的過往,在孤獨的黑夜裡,在夜深人靜四處無人的時候,他縱使自己舔舐1着受傷的地方。
從小就沒有了母親,而他的父親,當今的皇帝,因爲朝堂之上的某些利益,而沒有去深究這件事,也沒有給南宮邪足夠的父愛和親情。
南宮邪冷靜自持,冷酷薄情的性格,是從小至今,他爲了保護自己而演變出的性格。
他真正的性格,應該是有些腹黑,但卻本質善良,嘴硬心軟的一個人。
大約是她通過催眠治療的手段,真正的走進了南宮邪的內心,所以現在南宮邪對與女人的抗拒和厭惡,似乎比從前要大大降低了。
想到這裡,林書玖忘記了趕緊遮掩胸前裸露出來的“春色”,而是甚是欣慰地舒展開眉頭,開心的揚起嘴角低笑出來。
站在門口的南宮邪默默地凝視着此刻已經揚起嘴角,坐在軟榻上靜靜微笑地林書玖,不知怎的,在燭光橘色的映照下,他只覺的林書玖現在揚脣微笑的模樣溫馨異常,比起剛纔我見猶憐的柔弱之美,現在的美感更加溫暖宜人。
就這樣默默凝視了半晌,須臾之後,南宮邪陡然回過神來,忽然想起林書玖剛纔哭泣不止的事情,而眼下她卻忽然止住了笑聲,這是爲什麼?莫不是,她沒有被摔傷,此刻身體已經不疼了?
念及至此,南宮邪立刻擡起步子朝着軟榻那邊的林書玖走去:“玖兒,你……”遲疑了一下,南宮邪儘量壓低自己的視線,不去看林書玖青絲下若隱若現的白細肩頭和凝白的藕臂,繼續問道,“玖兒,莫非是身體不疼了?方纔見你哭的那般傷心,着實嚇壞我了,還以爲你是不小心傷到了什麼筋骨。此刻你既然平安無事,那我就放下心了。”
說着,南宮邪爲了避嫌,輕輕垂下眼簾,闔上雙目,憑着直覺伸出手幫着林書玖將她手中的外衣批在她的身上,動作輕盈而小心,圓潤修長的手指幾乎沒有觸碰到林書玖裸露在外的皮膚。
雖然說,林書玖是他南宮邪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他的妻子,可是畢竟兩人結婚數年也沒有過夫妻之實,何況他從未餓壞女子親近過,雖然很貪戀於林書玖的美色,可也只是在欣賞的層面。
即便現在林書玖衣衫不整的坐在他的面前,他也沒有什麼過於邪惡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
林書玖傻傻地坐在軟榻上,任由南宮邪幫自己小心翼翼的穿好外衣,繫上腰帶,不同於南宮邪正派小心的動作,她則是雙目大睜,目不轉睛地瞧着南宮邪胸前的美景,讚歎着南宮邪肌肉緊實的好身材,只恨不能伸出手朝着他胸前的肌肉摸上兩把。
“玖兒。”這邊南宮邪已經爲她穿好衣衫,這才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軟榻的距離,同時直起腰身,睜開雙目看向林書玖,單薄的嘴脣一張,低聲詢問起來,“玖兒,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何你會在我沐浴的時候,出現在此處?還有,方纔……你那樣出現是什麼情況?”
他的確沒搞懂。
剛纔浴室裡,在短時間內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這些事情在一連串的時間內快速發生,讓他應接不暇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
原本他一開始的確是心存疑慮的,可是當他看到林書玖哭的淚流滿面的樣子後,腦海中的疑慮也跟着轉眼消散,只剩下滿滿地擔心。
現在看林書玖既然身體無事,那剛纔他心中的疑惑就重新浮現在他的心頭。
他的確是沒搞明白,爲什麼林書玖會在他洗澡的時候出現?而且還是以……那樣的姿勢?
以前林書玖亂開玩笑,在軍營裡搞惡作劇的時候,也會在他沐浴之時潛入他的營帳中,但也只是爲了嚇唬他,而且他全身浸泡在水中,水面灑有花瓣可以遮掩身體,所以那時,即便洗澡的時候林書玖出現了,他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可是今天這個情景……
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而與此同時,還在欣賞南宮邪俊美1體型的林書玖在聽到他的提問後,猛地回過神來,這纔回想起自己此時此刻的處境,想到剛纔她是以何種醜陋尷尬的姿勢出現在了南宮邪面前。只要一想到剛纔的情形,她的心頭上就會立刻有一股陰霾襲來,蒙上她的心頭。
“額……這個麼……”只要是一想到剛纔的處境,林書玖就會不自由主的變得結巴,清澈的茶色眸子中的眼神也跟着慌亂起來,眼底掠起一抹尷尬的情緒,“其實我……”
靠,這要怎麼跟他解釋?
告訴他是小七帶她過來洗澡的,沒想到就遇到了他也在裡面洗澡?
而且,她撞到屏風,五體投地的姿勢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說是爲了保住面子,本想溜之大吉,卻不料慌手慌腳的撞在了屏風上纔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如果真的實話實說出來……那她的一世英名就全毀了,可是不說實話,就怕被南宮邪越想越歪,她的名聲怕是更加保不住。
思量一番後,林書玖猶猶豫豫地說着:“其實啦,剛纔的事情……是個誤會。沒錯,就是一場誤會。”
“誤會?何出此言?”看出了她的窘迫,南宮邪詢問的語氣依然清淡涼薄,臉上面無表情,不動聲色,可一雙墨黑的眸子裡卻隱隱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這樣的,也許是小七忙乎了一晚上,忙暈頭了,忘記了你還在這個屋子裡洗澡,所以纔會把我帶進來。我可要給你聲明講清楚,這個花溪別院,我今晚是第一次來,我都不知道浴室在哪,是小七領路帶我進來的。絕對不是我有意跑過來偷看你。”
由於在軍營裡呆着的時候不太老實,有過一些‘不良記錄’,所以現在她有必要給南宮邪解釋的清楚一點,免得他心生誤會,以爲是她獸性大發過來要偷窺他。
南宮邪眼底的笑意更甚,說話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這一點,我自然清楚。”
林書玖嘿嘿地笑了一笑,擡起眼簾,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佇立在自己面前的南宮邪,“至於爲什麼我會脫了上衣,用那種姿勢出現在你的面前,這是因爲我進屋後才發現……你也在屋子裡洗澡,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了,又擔心被你發現,所以就想着先跑。”
“然後,不慎撞到了屏風?”南宮邪面不改色地垂眸凝視着她,淡淡地接口道。
“嗯。”林書玖分外尷尬的點點頭,窘迫垂下眼簾,躲避着南宮邪投來的視線,不用猜了,南宮邪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肯定會嘲諷挖苦她一番的,說不好今晚她又會多一個新的外號了。
“還疼麼?”
呼出意料,林書玖沒有聽到自己猜想中的那些話,而是聽到頭頂有一道清冷的聲音的響起,可冰涼的聲調下卻夾雜着些許的溫柔,緩緩飄入了她的耳中。
她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擡起頭,面有疑惑地看向他:“啊?”
“我問你,身上被撞到的地方還疼不疼?”清冷中透着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並且聲音飄來的方向似乎更近了一些。
不等林書玖反應過來,站在她面前的南宮邪已經傾過身子靠了過來,結實白細的胸膛陡然靠近,一股淡淡的龍誕香從他的身上緩緩散發出來,緊接着,她的手臂就被他握在了掌心中,然後袖口被輕輕捲了上去,那種帶着些許輕柔的聲音無比清晰的飄至她的耳畔,“莫怕,方纔摔的那樣重,我瞧瞧你身上可有撞出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