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思考,花顏說道:“我要留在村落裡,在自己的熟悉的地方長大。”
“不行!”北閣神子想都不想回答道,讓她留在禾芷村,那他的計劃還有什麼意思。花顏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頭問另一個人,“太息大人,你也不同意嗎?”
“這……”, 要讓她留在這裡,南宮塵也覺得不妥,可他的直覺告訴他,他要是也不答應她很有可能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隨後他鬱悶嘆了一口氣,小聲在北閣神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北閣神子緊湊的眉頭才緩和了下去,不太情願的道:“好了,答應你就是。”
風流神色一收,邢白一手空雕骨扇擋在北閣神子面前,阻止道:“神子殿下怎可與太息大人如此任性,暗獸大多沒有自控能力,喜歡隨性而爲,性格兇狠,乖張,現在不殺她,等她長至羽翼豐滿,反悔便不好再殺了。”
“隆陽神君倒是提醒了我,沒錯、等她長至成年反悔可就麻煩了,所以我決定,在她成爲我的利刃之前,還要爲她先上一堂永生難忘的課。”他也同意邢白的擔心,這小東西沒有束縛,指不定將來會反咬他兩口,一雙漂亮眼眸射出寒星,北閣神子雙手結着手勢,大步向她走來,嘴裡還一直默默唸着什麼,不知爲何花顏本能的有些害怕此時他的表情,背後的藤條“唰唰”幾下不受控制的全部都冒了出來,一副備戰模樣,北閣神子也不惱,微笑着拿出一隻狼狽不堪的五彩羽毛的鳥道:“彩靈鳥,我的坐騎,你之前還吃過它的肉,味道如何。”
它沒死?花顏高興的仔細嗅了嗅,沒錯是它,真的是彩靈鳥,體型是比之前小了很多,但羽毛的顏色沒錯,它不是被她吃了嗎?怎麼還在這裡,花顏不太明白北閣神子的用意,坦白回答道:“那時我餓急了,不太記得了,大概還可以吧。”
一聽花顏說它味道尚可,彩靈鳥汗毛都豎起來了,它抱着北閣神子的哭泣道:“神子殿下,要不是彩彩元神脫離靈體跑的快,彩彩早就死了,她把彩彩弄成這樣的,難道還要她再吃我一次嗎?”
隨手將它扔到一邊去,北閣神子不理會它的哭鬧,對着花顏道:“聽着血藤,本神子想要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爪牙,而不是一隻見誰都想咬的瘋狗,更不是別人給點吃得就跟人跑了的白眼狼,作爲即將成爲你未來新主人的我,今日給你上的第一課就是,從今往後無論食物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只要不是我給的,你就不能吃也不能要,我點頭讓你吃的讓你接,你才能吃能拿,我不點頭便是放在嘴邊你也不可以張嘴去舔。”
看着架勢,南宮塵心中暗道不好,他這是想讓血藤獸化,九鈴法杖狠狠的一跺,道:“北閣神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怎麼,還沒開始,太息大人就心疼了”,要激起暗獸的獸化必先挑起她憤怒的情緒,北閣神子挑高眉頭,笑得意味深長,他相信是獅子追逐的一定是奔跑,是老虎喜歡的就是盡情撕咬,美麗的金絲籠不適合她,他得把束縛它的牢籠,統統拆除掉,以後它才能放肆成長,長成他滿意的模樣。
兩個面無表情的神兵押架一揹着揹簍的少年走了過來,少年掙扎大喊道:“你們誰要幹什麼,爲什麼抓我,這是哪裡?你們是誰?快放我下……咦?花顏?你怎麼在這裡”,少年是花明,他剛纔明明和大家一起在找花顏,怎麼一轉眼大夥都不見了,只剩他就被兩個奇怪的人帶到這裡來了。
“哦,原來你叫花顏,名字太過柔弱,不適合做我的爪牙,我還是叫你血藤好了。”一邊說一邊從衣袖中拿出白綾,揮舞間就變成一根長長的細網鞭子,北閣神子二話不說先打了一鞭彩靈鳥,彩靈鳥疼嗷嗷大叫,躺在地上不停打滾,表情很是痛苦,羽毛間紅色血液涌出,花顏心中一驚,看了看北閣神子再看看彩靈鳥,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記着,本神子是北閣烏啼,神界上境天的未來的主人,也是你的。”薄薄的脣角緩慢展開,北閣神子帶着一點點惡作劇的笑容,那笑顏讓原本就美的天怒人怨的臉,更添幾分誘人。
花顏努力集中注意力,嘲笑道:“呸,想得美,我可沒答應你效忠一生一世,我的承諾直到你得償所願上位,便要還我自由,我倆就兩清了。”
北閣神子贊同,道:“可以”,他也不想一直養着她,太麻煩了。
討厭他高高在上的態度,花顏說道:“還有,你的名字也奇奇怪怪的,我不喜歡,要知道在人間烏鴉可是天地間大不祥的生靈,你的名字取得很是晦氣,我還是叫你北閣好了。”
炫庭怒道:“放肆,神子殿下姓氏豈是你一個小小暗獸能叫的。”,繼續口道:“金烏在神界乃是上古瑞獸,被賜名爲烏啼,這在神界是無上榮耀。”
“罷了,終究只是一個稱呼而已,血藤你聽着,不是太用力的話,凡人之軀最多受我鞭子三下。”北閣神子上前一步,指揮後面的神兵將花明擡了過來,將他挨着彩靈鳥右邊不遠處後退下。不理會他的話語,花顏擡腳不管不顧向花明走去,人還未走近,只聽見啪的一聲,花明連哼都還不及哼就倒地暈了過去,胸膛間血一滴一點的滲了出來,看得花顏瞬間瞳孔豎起咧嘴獠牙,發狂的展開藤條一副要撕碎他的模樣,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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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閣神子冷冷道:“我勸你不想他死最好不要動,這個凡人的身體比我以爲的弱得多,他恐怕很難撐過第二鞭子。”
“不許你傷害他。”,花顏弄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除了怒氣衝衝朝他咧嘴齜牙,卻是真的不敢動了,在她努力平息心中怒火,試着收回藤條時,那兩個面無表情的神兵又押架了一個人過來,又將崇平放到北閣神子左邊。
“族長!?”這下花顏真的生氣了,暗紅藤紋加速擴展,從背後的藤條上延伸至前面,一條一條的爬滿花顏身體每個地方。她很危險,這是現在的花顏給衆神的感覺。可北閣神子依然覺得還不夠,還不夠兇狠,不夠憤怒,她不夠……絕望。道:“看來彩靈鳥的味道並不是很好吃,讓你還有心情關心其他人。”
將彩靈鳥收了回去,北閣神子用鞭子絞住花顏的藤條,劃傷自己的食指指尖,往花顏嘴裡抹了一滴他的血。然後放開花顏轉身走到與花明相反的地方站着,冷酷無情道:“如果你無法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抵制住誘惑,你就不配成爲我烏啼的爪牙。今日不但他們要死,你也要死,所以千萬不能失控了。”
咂了咂嘴裡那血的餘味,花顏激盪得渾身一顫不動了,許久之後再次擡頭她的眼神明顯也不一樣了,他的血真的好香,花顏還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味道,比記憶中任何好吃的東西都要好吃,血色的瞳孔貪婪直盯盯着北閣神子,情不自禁腦海中想象她用藤條如何將撕碎他的畫面,鮮血四濺染紅他漂亮的眼眸,那畫面該好美。不行不行,不可以這樣做,花顏甩了甩頭,不停給自己暗示,穩住自己心神,然後強迫自己轉過頭看向花明一邊,嘴裡一直唸叨,他們是她的家人,她不能讓別人傷害他們。
可是……花顏偷偷轉回頭,他的味道真的好誘人,想到此處她不由自主舔舔嘴角,腳不受控制向他前走了一步。北閣神子一怔,隨即命令神兵用鞭子打了花明第二鞭子,花顏能感覺得到花明氣息在減弱,可她沒有停止腳步,又向他前走了一步。北閣神子眯眼轉手舉鞭打了另一邊的崇平一鞭,花顏還在往前走,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她已經被強大的靈力血香氣迷得什麼都不知道,紅色的藤條纏繞着花顏幾乎大半身,透着血腥的眼神,她什麼都忘了,一心只想如何吞噬他,其他的她什麼都不想了。
竟然是神子的血激起了暗獸的獸化,楚穆炎和緋綾紛紛拿出法器,一左一右擋在北閣神子前面,擔憂道:“神子殿下,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要小心。”
“沒關係,我要的就是她在完全失控的情況下,控制住自己的慾望。”
北閣神子滿意的點點頭,吞噬一切,這纔是血藤該有的氣魄。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隨手一揮崇平和花明消失不見了,木樁上重新掛了兩個人上去,哦,不對,應該說重新掛了兩具屍體上去,還在他們腳下放了很多木材。他手拿火把,姿容清冷宛若天人,眉宇之間充斥着不知名的光芒,道:“本神子的味道如何,血藤可否滿意,只是不知比起他們來又如何”
聞言花顏順着北閣神子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木樁上的兩個“人”身形很眼熟,待看清楚來人的面孔,花顏愣着不動了,那五官那長相她認得,他們是記憶中她喚娘爹的人,腦海血腥的畫圖褪去,一幅幅她和他們在一起的畫面閃現,以及他們死前對話的畫面。
“宿之召喚圖,婉婉,你在做什麼”一把丟掉手中給小女兒下葬準備的小木偶,花肖企圖拉回坐在陣圖中間的婉素。
婉素推開花肖的手,肝腸寸斷道:“阿肖,我好不甘心,咱們的顏兒還那麼小就死了,我還沒來得及看她最後一眼,嗚嗚……”
“那你也不該畫宿之召喚圖,你可知你會死的”花肖瘋狂的拉扯,淚水跟着一點一滴的落下。
用力推開他的手,婉素低下頭,態度堅決道:“沒關係,我不在乎,只要她能活過來,魂魄永不超生又何妨。”
見勸不動她,花肖放開她的手也走進陣圖,心疼的抱着婉素:“傻瓜,那你也應該叫上我一起,不然將來我死了上那裡找你”
“那我們都走了,顏兒活過來以後誰照顧她,她會不會怪我們都丟下。”血從婉素嘴角流出,她擔憂的拉着花肖的手問道。
花肖很快也開始吐血了,他努力平復咳嗽,笑道:“不是還有明兒麼,他會照顧好花顏的。”
黯然悲傷的她在還來不及反應時,北閣神子就點燃他們腳下木材,大火慢慢吞噬他們的身體,花顏本能跑過去阻止,北閣神子用力拽住花顏不讓她向前,她跪在父母的屍體面前,悲痛欲絕吼道:“爲什麼要燒他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燒了他們,不要燒死他們。”
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北閣神子自若道:“我知道你父母是應了“起宿”,凡人生死,就算是身爲神的我們也無權干涉,但我可以答應你,有生之年天涯海角定會爲你從妖魔手中奪回他們的魂魄,讓他們重新去投胎,所以你就安心放他們離開吧。”
“不要,我不要他們離開……”“花顏”痛苦喊着,隨着情緒激動,一條硃紅色的印記顯現額間,“她”不要以後連他們的屍體都看不見了。
南宮塵見花顏情緒不對勁,擔憂地搖搖頭看了他一眼,心中很不贊同他的行爲,他沒想到北閣竟是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讓她除去束縛與牽掛,早知道他就該不管不顧把人帶回廣夜宮纔對。“神子殿下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北閣神子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應該感謝我,不這樣她怎麼能戰勝本能慾望,燒了她父母的屍體,斷了她的依戀,從今往後便沒有什麼能誘惑到她了,也沒什麼能再威脅到了她。”
南宮塵苦笑道:“我不是說你不該放火燒了她父母的屍體,而是說你不該拿自己的血去喂她,百里神君不也說了,血藤平日裡最是護食得很,它的食物,粉身碎骨也不會放手。”
“真是太好笑了,難道太息大人認爲她吃得了我嗎?”
“神子殿下,不好了,血藤徹底失控了”,枝條不停的延伸,凡被碰到都瞬間化爲粉塵,所有人都開啓結界抵擋,南宮塵看不下去了道:“緣之結,束縛”,清脆的鈴聲一波波散開,九鈴法杖幻化成繩索,企圖鎖住藤條,被一條白綾阻止了,北閣神子輕蔑一鄙,“它是我的爪牙,不需要你多事。”
進不去就在結界外撕咬,雄厚的靈壓讓衆神爲之一驚,北閣神子不自覺的緊了緊拳頭,他倒是沒想到這兩具屍體讓有她如此大的情緒波動。抱頭痛苦的跪倒在地,她張口大開喘氣,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原來她真的不是什麼“花顏”,她是……她是永岸野天雪,不衛鷹那臭小子趁着她閉關之時,鼓動了許多暗獸和他一起離開永岸,還聯合黑帝將永岸封鎖,陣眼是以物作爲鑰匙,找不到陣眼就打不開陣法,沒辦法她只好魂體出竅,正好碰見花顏的父母以身祭宿,她才得以通過花顏的身體出來,剛醒來渾渾噩噩的,弄得她以爲自己就是花顏。
她變回了花顏以前青澀的模樣,輕拍藤條道:“鈺良,要乖哦,聽話纔會帶你去玩。”,頓時所有枝條一止,歡喜的捲起枝葉,印紋消失,獠牙褪去,藤條也慢慢收了回去,變成普通的枝條大小,枝尖撫摸着花顏的手指,委屈的抖動,它說:“太好了,天雪大人,你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