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問智左看右看,趁人不備偷偷蹭過去,摸了摸潛清清那套柔滑的褻衣,假意裝着檢查牀鋪,又低頭猛嗅一口,嗅到那淡淡的女人香氣,心中頓時一蕩,便想着要不要買一套這樣的絲質褻衣送給葉小娘子,到時候……
正在心猿意馬的當口兒,李秋池突然一喚,嚇得毛問智一機靈,趕緊轉身,胡亂打岔轉移他人視線,免得被人發現他方纔的猥瑣:“咋地啊?那房樑上有寶貝啊?俺還以爲就俺能想到把寶貝藏屋頂呢,想當年俺撿到一塊狗頭金……”
李秋池很無奈地看着他,毛問智乾笑兩聲,道:“成!俺這就尋摸梯子去,這就去。”說着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這時候,葉小天帶着趙氏父子,在白主簿、周班頭等人的陪同下已經搜過了遙遙和哚妮的住處,一同來到葉小天所住的院落。
葉小天雖然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潛清清失蹤怎麼也不可能會出現在他的住處,被人這麼當賊一般搜查,面上實不好看。來到臥室門口,葉小天停下腳步,對趙驛丞道:“趙驛丞,今日搜過我的房間,咱們的交情也就到頭了!”
趙文遠冷笑道:“若我娘子當真在你房中,我與你便是不共戴天之仇,還談什麼交情!”說罷一推房門便闖了進去。
外間屋是一個耳房,丫環住的地方,再進一道門,便是葉小天的住處,正對面房山牆上開了兩扇窗,右手邊靠牆的衣櫃旁邊也有兩扇窗。葉小天的臥房中陳設很簡單,由於有丫環時時打掃,倒不似一般單身漢房間邋遢。
葉小天進了房間便抱臂站定,滿臉冷笑,趙文遠先繞到牀榻後邊看了看,又回到房子中間跺了跺腳,腳下傳來的聲音意味着地面是實心的。於是,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臥室中唯一可能藏人的所在----那扇衣櫃。
趙歆父子其實並未懷疑過葉小天真的幹下藏人美婦的醜事,更不認爲如果葉小天真的幹出了這種事,還會蠢到把人藏在自己房裡,他們只是籍此噁心葉小天,坐實必將出現的對葉小天不利的傳言,壞他官聲。逼他走人。是以趙韻站在門口,對兒子使個眼色道:“看看櫃子。”
周班頭見趙文遠一進來便搜了起來,正好他拉不下臉面細搜葉小天的房間,便也站在一旁看着,趙文遠走到衣櫃旁,回頭看了葉小天一眼。噙着冷笑猛地一拉櫃門……
櫃檯一開,立即從裡邊跌出一個人來,趙文遠大駭,只道內有埋伏,一跳老遠,定晴再看,卻見從櫃中跌出的那人保持着屈膝團身的樣子倒在地上。穿一身青色勁裝,姣好迷人的身體曲線畢露無疑。腰間別一口短劍,手中端着一具竹弩,膚色如玉,妙目圓睜,分明就是潛清清。
趙文遠根本沒有想到真會在葉小天這兒搜到潛清清,一見是她,不由大駭。叫道:“娘子!”趙文遠一言出口,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兒,潛清清的神色還有那一眨不眨的眼神兒……
葉小天和白泓、周班頭等人一見從櫃中當真搜出人來,頓時傻了眼,葉小天認得潛清清,白泓和周班頭雖不認得,但是聽趙文遠一叫。也知道這勁裝麗人就是趙文遠的娘子了。
白泓和周班頭同時暗叫一聲:“苦也!人贓並獲,還如何替葉大人開脫?不對啊,她爲何身着勁裝……”
兩人念頭剛轉到這兒,趙文遠已失聲叫道:“她死了!”
“什麼?”幾人大驚。剛要撲上去看,就聽門口一個捕快顫聲叫道:“大……大人……,你們快看!快看趙老爺子……”
葉小天幾人聞言急又回頭,就見趙歆站在門口,身子靠在門框上,手指掩着咽喉,兩眼瞪得老大,喉中咯咯連聲,卻已說不出話來。
趙文遠一見父親捂着咽喉,手指縫間露出一寸多長的藍羽,心中頓時涌起不祥之感,他急呼一聲“父親!”撲過去扶住趙歆,趙歆抓住兒子的手,雙目怒突,口中“嗬嗬”幾聲,突然黑氣上臉,一個身子便軟了下去。
他的手臂一垂,衆人才看清楚,在他咽喉處赫然有一枝短矢,短矢直透咽喉,只留出一段菱形矢羽。葉小天和白泓、周班頭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呆了,看看趙歆,再看看端着竹弩,蜷身倒地的潛清清,一時啞然無聲。
潛清清的屍體都僵硬了,顯見是死了許久,趙文遠一拉櫃門,她的屍體便從櫃子裡跌出來。可她手中還端着一具竹弩,屍體跌到地上不巧觸發了弩機,那支勁矢便射了出去。
矢箭無聲,他們又只注意到了潛清清的屍體,竟未發現站在門口的趙歆中了矢箭。白泓一看趙歆滿面黑氣,就意識到那矢箭上還淬了劇毒,想到那矢箭本無方向,自己剛纔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白泓登時後怕不已。
趙文遠抱着父親屍體,放聲悲呼:“爹!爹!”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眼。白泓偷偷瞟了一眼葉小天,心道:“此人果然不能得罪,趙家父子剛剛詰難於他,馬上倒了大黴,這人太邪門了。”
周班頭看看房中死去已久的屍體,再看看門口剛剛嚥氣的屍體,一時間就覺得被人插了雙筷子進他的大腦,狠狠攪拌了一番,把他的腦子都攪成了漿糊。這等離奇的命案,他沒有見過,聽都沒聽說過。
趙文遠一見父親嚥氣,登時號啕大哭,方纔進屋時他還說跟葉小天不共戴天,當時本是裝模作樣,誰想到現在竟是一言成讖,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都全了。趙文遠擦擦眼淚,跳起來直撲葉小天,卻被周班頭和幾個捕快抱住。
這個案子,至此已是處處詭異,趙驛丞是苦主,先是丟了媳婦,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已是一具屍體,而這具屍體又殺死了他的父親。
花大老爺患了“失心瘋”,已經失去坐衙能力,葉縣丞就是全縣最大的官兒,可現在葉縣丞成了嫌犯,能做主的就只有白主簿。可白主簿能說什麼呢?葉小天他不敢得罪,但苦主也是命官,而且據他方纔哭罵中所言,他父親還是播州阿牧,那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這個案子,他扛不下啊。於是,白泓馬上施展“移魂大法”,把這事推到了可憐的周班頭身上。
周班頭乾巴巴地道:“以如今情形看來,潛夫人身穿勁裝,攜劍帶弩,藏在葉縣丞臥室衣櫃之中,顯然是意圖對葉大人不利……”
趙文遠紅着眼睛怒吼道:“放屁!我家娘子爲何意圖對葉小天不利?”
周班頭道:“這個疑問,我們還要再查。但是從眼下情形來看,潛夫人意圖對葉大人不利當屬事實。”
趙文遠冷笑道:“是麼?那麼爲何她想殺的人沒有死,要殺人的人反而死了?”
趙文遠向葉小天一指,厲喝道:“一定是他害了我的娘子,可我娘子無論死亡或失蹤,他都難逃干係,這才設下毒計,將我娘子扮成刺客,意圖以此脫罪,又因此害了我父性命!”
白泓心道:“這麼講似乎也有道理啊,而且如此來,整件案子也就說得通了。”但他想歸想,是絕對不會點一下頭的。
“殺死潛夫人的,是這隻蟲子!”一直毫無存在感的耶佬說話了,他方纔看到潛清清奇異的死狀後就來了興趣,當他將櫃中衣物撥開,看到櫃中一隻擠爛的螇蟀模樣的小蟲子,馬上辨別出那是一隻蠱蟲,而且並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種蠱蟲。
幸好他也清楚尊者此刻是殺人害命的嫌疑人,所以沒有動那隻可做證據的蟲子,否則早就如獲至寶地拎了那蟲屍跑去研究它的作用了。
衆人紛紛趕到櫃前,就連悲痛欲絕的趙文遠也衝到櫃前,往櫃中一看,便冷笑道:“你說是這隻螇蟀無聲無息地咬死了我家娘子,而且令她不能掙扎立即致命?實在可笑。”
耶佬當然不會指認那隻蟲子是蠱,因爲蠱沒有天生的,都是人工飼養,如果確認那毒蟲是盅,尊者還是有嫌疑。耶佬冷笑道:“你道世間只有五毒麼?山野之間,奇異毒物數不勝數,這隻毒蟲雖然形似螇蟀,與並非螇蟀,而是深山中一種罕見的劇毒之物!”
耶佬瞄了眼櫃中所掛衣服,又即興發揮道:“這種毒物最喜嗅聞野獸皮毛味道,應該是受到這櫃中皮衣的氣味吸引,所以藏身其中,而潛夫人藏進櫃中時驚動了它,所以被它咬死。”
趙文遠瞪眼道:“你是何人?何以認定這是毒物?”
耶佬道:“老夫是山中一個野郎中,醫術談不上如何高明,不過對於山中毒物卻大多認得。”
白泓趕緊道:“如此說來,事情就清楚了。周班頭……”
趙文遠激憤欲狂,怒喝道:“我娘子、我父親全都死了,你白泓想輕描淡寫匆匆結案嗎?葉小天是重大疑犯,必須收監看押,直至真相大白!這場官司,不能輕結!”
這時忽有一人排衆而出,昂昂然道:“不錯!這場糊塗命案,事涉我家東翁的清譽,豈可糊塗了結!要打官司,一定要打!李某現在就代表我家東翁狀告趙文遠夫婦意圖殺人害命!”
李秋池輕輕搖着扇子,強作鎮定,可還是按捺不住,讓兩抹激動的潮紅涌上了他的臉頰。不容易啊!等來等去,終於有了他李大狀一展所長的機會,他激動啊!
:纔回家,趕緊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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