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住處,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多了。
下午自醫院出來的時候,趙烺已經帶着李廣在外面的攤子上美美的飽餐了一頓,所以此時他們的狀態是極爲不錯的。
李廣身爲習武之人自幼習武,本就是閒不住的主。
在京安醫院裡養傷的這幾天,可把他給憋壞了。
趙烺剛把房間給他安排好,李廣隨意把牀鋪收拾了一下,停也沒停,轉身就來到了院子裡練起拳來。
陣陣拳風四起,蕭蕭颯颯,激的庭院中花草都隨之搖擺。
趙烺看了一會兒,曉得這拳法極爲厲害,但要再具體點,卻再也看不出了。
在所住之處的廚房裡尋找了一番,終是找到了個乾淨些的鐵盆、一個瓷碗以及一張一米方圓的鐵網。
先將這些即將要用到的器具全部用鹽水清洗乾淨,又用清水仔細的沖刷了幾遍,放置一邊待用。
而後將那割自黑衣人的長辮子認真的在盆子裡用鹽水洗了好幾遍,直到一點異味都沒有,趙烺纔將那長辮掛起,藉着還未落山的太陽晾曬。
李廣倒是在練拳的間隙瞅了幾眼,但相對於練拳,他對於趙二少爺的癖好顯然是不太感興趣的,瞥了幾眼後,又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雙拳之上。
師父說過,習武之人,當每日操練,才能將身體保持在最好的狀態,應付各種各樣的危機。
在京安醫院這三天,李廣當真受夠了,這拳可得多打幾套才能過癮。
時間慢慢過去,許是有二十來分鐘左右,院子裡的長髮辮子終於是曬乾了。
一直在邊上等着的趙烺站起身子,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麻的雙腳,拿起長髮辮子及一應器具走進了自己住房。
“啪嗒!”
打火機如今在尋常人家還是個高檔玩意,但趙烺已經是用過不知多少了。
淡藍的火苗升起,灼燒在那掛在鐵網上的長髮辮子上,不僅沒有任何的焦味傳來,反而還有一陣陣的清香撲鼻而來,讓趙烺整個人都沉醉在這清香之中,無法自拔。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滴乳白色的油脂自燃燒着的辮子上溢出,而後落在了放置在桌子上的瓷碗裡,泛着一股股的清香,混雜着打火機那搖曳的火光,散發着一陣陣淡藍色的光芒。
“果然沒有猜錯!”
趙烺看着那一滴滴的乳白色液體,眼中有莫名的渴望之色閃過。
“這應該就是哥哥夢中所說的可以延續我生命的皮脂了,那此前在巷子裡我所殺的那最後一個人,定是個右魯候了。”
思索着的當口,鐵網上長髮終於是被全部燒盡,留下來的,唯有桌子上只到碗底的皮脂。
“這能吃嗎?”
此前時候,趙煌趙煥雖然多次在夢裡提示過這是可以救趙烺性命的東西,但真到了這個時候,趙烺這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畢竟這東西是頭髮燃燒之後溢出來的,看着雖然乾乾淨淨的,但這心裡還是有些牴觸。
再者,這第一次,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副作用什麼的。
要是這玩意一吃下去就口吐白沫兩眼一翻嗝屁了,那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還續的哪門子命啊,簡直是奪命。
“咕嘟!”
心裡此時雖然疑慮重重,但不知爲何,此時碗底那薄薄一層乳白色的皮脂,好像是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一樣,強烈的刺激着趙烺的味蕾乃至他身上的每個細胞。
一種濃烈的渴望在趙烺的心裡生根發芽,而後化爲蒼天巨木,最後卻好像是碰到了烈油一般被點燃,熊熊燃燒,無法熄滅。
“好香啊!”
內心的渴望此時壓過了一切理智,趙烺左手端起瓷碗,將裡面皮脂一口倒進了嘴裡,喝了進去。
“真……舒服!”
說來奇怪,那層皮脂雖然看着極像油脂,但喝完之後卻沒有一絲殘留,碗底乾乾淨淨的,好像剛纔裝的是潔淨無比的清水一樣。
但趙烺卻知道,剛纔自己所喝的,絕對不是清水。
那層皮脂喝完之後,身體此時極爲舒服,好像每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着,甚至於每個毛孔都打了開來。
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感自心底升起,趙烺感覺此時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過了片刻,趙烺右眼一陣陣發熱,他感覺此前失明的右眼滯澀感在這一股股熱力的激盪下,不僅重新見到的了光明,並且右眼視力感覺比起以前都要好上很多。
“這都是剛纔那皮脂的功效?”
此前身在夢境的時候,趙烺的哥哥就一直跟他灌輸強調這皮脂對他很重要,讓他要好好去找尋一番的觀念。
趙烺以爲那都是一場場虛幻的夢而已,根本就當不得真。
但此時此景,卻是讓趙烺心思陣陣恍惚,分不清到底什麼纔是虛幻,什麼纔是真實。
“嘶!”
一股灼痛感傳來,原來是打火機使用的時間久了,一不小心觸碰到機頭髮熱的鐵圈燙到了指尖。
指尖挪開,室內一片黑暗。
原來過了這麼些時間,西斜的太陽早就落山了。
只是這黑暗只是一瞬,趙烺右眼一熱,竟是能看清所有的物事。
“這……這是夜視的能力?”
趙烺此時有些不敢置信,但事實擺在他眼前,卻是由不得他不信。
此時正值十月深秋,月亮要起的早些。
這個時候時間剛到七點半的樣子,一輪含羞的月牙已露出了小臉。
月色淡薄,此時若是常人去看,基本上是看不到月光的。
趙烺此時初獲夜視的能力,心裡驚喜交加,止不住的四處亂看,恰好將目光對準了窗外的地方。
一輪彎月懸照,趙烺右眼一陣陣溫熱間,似是看到了有道道銀白月光迎面鋪灑而來,極爲奪目。
“這月亮,也比以前見的要亮堂了許多呢,難不成我不僅可以夜視,還比以往看的遠看的清楚了?”
這皮脂有這麼大的好處,趙烺是絕對想不到的。
“吱嘎!”
此時只聽一聲門響,李廣練拳到現在有些累了,推門而入。
李廣本是想問趙烺有什麼想要吃的東西,他好去集市買些回來。
只是他甫一推開房門,眼見着那漆黑一片的房間中,唯有一隻閃閃發亮有些像是眼睛的東西,兀自在半空四下轉動,散發着幽綠的光芒。
“媽呀!”
李廣一聲驚呼,直道是這屋裡出了什麼精怪,身子倉皇間猛地一推,恰好絆到門檻,一屁股坐在了門外青石鋪就的院子裡。
手心一陣痛楚傳來,但李廣此時絲毫顧及不到,因爲那隻幽綠的眼睛,竟是迅速向他遊蕩了過來。
“你……你到底是什麼山精鬼怪,我李廣生平沒做什麼惡事,你爲何要來找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李廣自問生平至今,手上雖是沾了些人命,但那些人都是罪大惡極該死之人。
而那些惡人若是身死,聽老人所言,就算化成厲鬼了,也有專門的差人將他們押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繼續接受懲罰。
所以如今出現的這情況,險些將李廣的膽子都給嚇破了。
功夫再高,也有懼怕的東西。
說來說去,李廣其實才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孩子,如今的情景,結合最近衝縣發生的事情,由不得李廣不多想。
“你別過來,別……”
李廣面色驚恐,只是那屋內的發亮的眼睛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
腹下一緊,一股尿騷味頓時從李廣的胯間溢出,他此時竟然因爲這突發的狀況,給嚇尿了。
“李廣,你怎麼了?”
趙烺此前聽到動靜,眼見着是李廣推門而入。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李廣剛進房門半步,卻以更加快的速度鬼叫着退了出去。
趙烺心中不解,從屋子裡追了出去。
不過甫一出了房門,看見的卻是李廣蜷縮在地上一臉驚懼望着他的眼神。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別過來!”
李廣眼見着追出來的是趙烺,心中的驚懼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深了幾分。
他身子哆嗦,一手撐地一手顫抖着指着趙烺那幽綠的眼睛,大喊着讓他不要過來。
“李廣,你……?”
趙烺心中疑惑更甚,他正待向前,卻發現李廣的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滿臉蒼白像是遇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趙烺開始的時候以爲李廣是發現了周遭別的什麼詭異至極讓他懼怕的東西,只是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發現,李廣如今怕的,是他趙烺竟然是自己。
一股股溫熱的感覺匯聚在右眼之中,趙烺凝目看去,可以看到李廣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更是可以看到,李廣身下那一灘灘尿漬。
“唉!”
嘆了口氣,趙烺心知自己如今的狀態,顯然是嚇到李廣了。
其實別說別人,換個立場,要是趙烺自己突然發現這種情況,那措不及防下也會被嚇個半死的。
看着此時一臉懼怕、三魂七魄都快要給嚇飛的李廣,趙烺擺了擺手,定定的看着他道:“你我相識是緣分,但若你如今怕我,那但且離去便是。只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還是以前那個趙烺,我不會害……”
“媽呀,跑啊!”
趙烺話才說了一半,李廣一聲怪叫,雙手努力撐起此時仍舊哆嗦個不停的身子以極快的速度翻身一滾,猛地向後跑去,瞬間就沒了影蹤。
“這……,我不會害你啊!”
無奈的對着眼前空蕩的夜色將未完的話說完,趙烺心情煩悶,自煙盒掏出一根進口香菸,“吧嗒”一聲點着之後,兀自坐在門前臺階愣神。
一道道菸圈隨着溫煦的夜風,在趙烺面前嫋嫋升起,而後散去。
尼古丁的香味不斷刺激着趙烺的神經,讓他煩悶的心情隨着這道道煙香,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