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之後,女子將目光轉向了趙烺,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驚叫道:“這不是最近衝縣口口相傳的趙二少爺嗎。趙二少爺人中龍鳳,真的讓小店蓬蓽生輝……”
“你個小娘皮嘴可真甜,費什麼話,趕緊把你珍藏的桃花釀拿出來,你六哥我要跟二少爺好好喝上幾杯。”
“好嘞!”
女子應聲離去,小六不着痕跡的在其腰身上捏了一把。女子一聲嬌呼,羞惱之間卻也沒說什麼。
“你啊你……”
“嘿嘿,趙二少爺莫怪,這小娘子長的好看,手癢癢的忍不住。”
趙烺一陣無奈,不過小六
跟這老闆娘頗爲熟識,他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一盤盤佳餚片刻之後就端了上來,香氣撲鼻,配着旁邊新拆封的一罈新酒,頓時讓趙烺的肚皮更餓了起來。
“醬爆豬肘子,脆皮烤鴨,馬蓮肉,一盤花生米,一盤涼拌黃瓜。”
老闆娘將菜一一報了出來,鳳眼輕擡,看着小六跟趙烺說道:“六哥,趙二少爺,你們的菜上齊了,請慢用。”
“得嘞,大妹子你去忙活,啥東西不夠了再喊你。”
小六留戀的看着那老闆娘離去,纔將目光不捨的轉了回來。
趙烺看在眼裡,好笑的問道:“怎麼,對這老闆娘有意思?”
“唉,有意思也不行啊。”
小六砸咂巴着嘴,將趙烺眼前的酒盞滿上再給自己倒上,給趙烺碰了一個後一飲而盡才說道:“這老闆娘如今才二十多不到三十歲,生的漂亮,丈夫新亡,身下還有着這麼一家生意不錯的酒樓,這衝縣的老少爺們別說是單着的,就連那些有家世室的,沒事的時候也會來這桃花居喝上兩杯。
你以爲他們真是來喝酒的?扯犢子吧,都是來蹭臉熟的。”
“還有這等趣事?”
趙烺身爲京城趙家的二少爺,又是留洋歸來,世界各地的漂亮姑娘見的多了,尋常佳麗自是入不了他的眼。
剛纔所見,這桃花居的老闆娘身段姣好,面若桃花,特別是那一對鳳眼,也的確是勾人。
以趙烺剛纔所見,第一觀感的確不錯。
只是也僅僅是感覺不錯而已,並沒有別的想法。
但若是這老闆娘能引得衝縣的老少爺們都爲之傾倒,那可真得有幾分本事的。
“二少爺我跟你講啊……”
小六將嘴裡的一口肘子使勁塞進了肚裡嚼了嚼,貞脆彈滑,後味十足,饞吻滿足得眉頭都舒展開了,喝了一大口酒水壓了壓滿嘴糟氣,壓低着聲音說道:“我可聽田署長此前所說,就連趙縣長對於這老闆娘也動了心思,只是因爲家裡幾個姨太管的嚴,他纔沒敢行動,不然,嘿嘿!”
小六一邊說着一邊熱情招待趙烺吃喝,而趙烺的確餓了,沒有客氣,大口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小六一番恭維之下,問起了上午的事情。
而這本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早上去警署的時候,趙烺就跟田子防商量好了,由他來負責這些乞丐。
小六作爲田子防的心腹,自然沒有瞞他的必要。
一番交談之後,小六的眉頭越皺越深。
當聽及趙烺所說,那城外小道上的腳印極深之後,小六自然是明白趙烺說的是什麼意思。
“好傢伙!”
小六端起一杯酒“滋溜”一聲喝盡,有些氣惱的說道:“這幫乞丐真的是想翻天了不成,竟然藉着那些殘羹剩菜來迷糊我,真是氣死我了。
我這就派人去將他們抓起來,好好的審審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別!”
趙烺苦笑着擺了擺手,看着一臉疑惑隱有醉意的小六說道:“如今衝縣迷霧重重,要想查的清楚,還需放長線釣大魚啊。這魚兒還沒上鉤你就出手,最後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二少爺說的極是,是小六疏忽了。”
小六嘿嘿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着那老闆娘端了壺好茶上來。
趙烺呡了口茶水,尋思着其實還有剛纔不讓小六插手還有另一層意思沒好說。
如今這衝縣在外出勤的警察雖然都配上了長槍,但相對於那些行蹤詭秘實力高強的乞丐,趙烺覺得還是不夠看。
現在這情況,趙烺一人跟着調查,其實相對來說更加隱秘一些。
至於動用警署的力量,那都是以後才考慮的事情。
情況未明之下,一切還是以暗中調查爲主。
一盞茶過,小六的酒意也清醒了不少。
恰至此時,守門的警察來報那邊出了點狀況,小六便當先告辭。
“桃花居,倒是好名字。”
這雅間處於二樓靠窗位置,此時看去,恰好能看清城門方向的情況。
此時所見,卻是城外有羣逃難的民衆,差不多有二十來人左右,在爲首一個身材壯碩的青年的帶領下,一直吵囔着要進城。
若是以前,衝縣的警察自是不會管這些難民事情。
畢竟這兵荒馬亂的,流民四起,只要是不犯事,誰會去天天把警力浪費在安置流民上面。
但如今,這衝縣的規矩可得改改了。
田子防署長下令,但凡是進城的,面生的,那必須要好好檢查一番,做好備案之後才準進城。
而眼下這幫流民,哪有着顧得上這些東西。
這些流民許是餓了,聞得這城中隨風襲來的撲鼻響起香氣,都是嗷嗷直叫着要進城,那還管着登什麼記,扯着膀子就要往城裡衝。
守着城門的兩個警察,正是此前跟小六一起喝羊肉湯那兩個。
喝喝小酒吹吹皮還行,當值才三個月哪見過這陣仗,身子哆嗦着到現在能把槍一直端着沒落下已經是很不錯了。
“衝啊兄弟們,衝進去後就有吃的喝的了!”
流民羣最前面那名身體強壯的青年,眼見着這守城門的兩個警察咋呼半天都都沒放出個響,一聲高呼之間他身後的流民跟着他的腳步,猛地向此時仍舊敞開着的城門衝了過來。
“啊,流匪來了,快跑啊!”
城門此時亂作一團,出城入城的民衆撞在一起亂作一團,眼見着一場禍亂馬上將起。
“砰!”
就在此時,一聲槍響響起,只見那名衝在最前面帶頭的流民青年,額頭出現了一個血洞身子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都給老子蹲下,誰還想嚐嚐槍子的味道?”
正在街道中間,持着槍頭仍在冒煙的長槍,頓時只見此時混亂的人羣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着,再不敢亂動。
眼見着混亂的人羣因爲這一聲槍響停了下來,小六暗中抹了把冷汗,端着長槍來到了那流民頭領身邊,狠狠踢了幾腳,眼見着他的身體硬了下去,沒了氣息,纔將心鬆了一些。
城門口的風波因爲小六的出手漸漸平息,趙烺對於剛纔跟他吃酒吹皮的這個老油子也是有了一番新的認知。
將頭收回來,趙烺正準備離開,卻發現桌對面不知何時坐了人,正是那桃花居的老闆娘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烺一陣啞然,不知這老闆娘此時坐這所爲何事。
“難不成是跟我一樣,也在看着門外風波?”
兀自盯着那老闆娘看的功夫,對面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趙烺的眼神,將目光擡了起來,大膽的跟趙烺對視着,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
“呃,姑娘一直盯着我看,難道是我臉上長花了不成?”
“嘻嘻,趙二少爺臉上的確沒有長花,卻比長花了的還好看。”
老闆娘嬌笑着回道,而後自身後拿出了一罈封泥未拆的酒遞了過來說道:“剛纔眼見着趙二少爺好這一口杯中之物,小女子斗膽,將我店中此前自老家帶過來的十年桃花釀贈予二少爺,也不知道二少爺喜不喜歡。”
“姑娘如此美意,趙某當然卻之不恭了。不過……”
趙烺頓了一頓,看着臉色隨之變的緊張了些的老闆娘說道:“也不知道姑娘這酒樓中,這十年陳釀的桃花釀可還多嗎?”
“二少爺說笑了,十年陳釀,僅此一罈而已,其餘的都在老家被段祺瑞手下的那羣兵痞給搶走了。”
“如此說來,倒是趙某拂了姑娘的傷心事,抱歉抱歉。”
此時接觸一番,趙烺總算是明白爲何於這亂世之中,這個家破夫喪的女子,爲何能在這衝縣之中獨撐一家酒樓。
這個看着二十多歲嬌弱不堪的老闆娘,真的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老闆娘聞言一聲嬌笑道:“趙二少爺不虧愧是名門之後,當得一個雅士風號,與你相處,跟那些大老粗的確不一樣。”
“姑娘說笑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沒有高下之分,只是看姑娘怎麼看了。”
“趙二少爺學問身後深厚,奴家聽不懂。”
老闆娘拂起衣袖,幫趙烺將茶水添滿而後說道:“若趙二少爺不嫌棄,以後可以喊我一聲紅袖。日後若是有那閒情雅緻,可以常來我這坐坐吃點小菜喝點小酒,紅袖會極爲開心的。”
“拂手若紅袖,翩翩遇佳人。”
趙烺呡了口茶水,讚道:“好名字!”
“嘻嘻,趙二少爺誇我,紅袖也是極開心的。”
……
這老闆娘生的好看,說話更是有趣。
有了臨近中午跟丟那乞丐的事情,趙烺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
如說還要繼續探查,那還得繼續好好準備一番纔是。
而這桃花居的二樓,剛好可以看到城門方向全貌,就是一個最好的觀察場所。
閒來無事,趙烺心情此時還算不錯,跟這紅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