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夏末點頭,牽強的揚了揚蒼白的脣,苦澀的說,“但是心裡頭,更疼。”
“夏夏……”薛冰想要安慰,說別擔心,子宮還在,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可是話到了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樣蒼白的安慰,聽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夏末伸手去拉住薛冰的手:“冰冰,我知道,孩子沒了,沒事的,醫生告訴我,子宮還在,以後還能懷孩子,我只是有點難過,有些遺憾,他在我身體裡待了六個月,我與他血脈相連了半年,到最後,我卻沒有看到他長什麼樣子,也沒能抱抱他,我覺得,我不是一個稱職媽媽。”
“夏夏,這不是你的錯。”薛冰聽着夏末的述說,看着她平靜沒有波瀾的表情,空洞無神的眼睛,悲傷得連眼淚都沒有了,便是一陣心酸,自己反而鼻翼發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知道,從和厲引巖好上我就知道,這輩子註定平靜不了,我只是沒想到,災難會降臨在孩子身上。”夏末淡淡的說,語氣微弱,依舊沒有表情變化,不哭不笑,也不鬧。
“冰冰,我在想,要是手術的時候,我醒着,那個時候我抱抱他,和他說說話,他是不是感受到我的溫度,還有我對他的在乎和愛,他是不是就能活過來。”
聽着夏末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薛冰最還是沒能忍住,眼淚掉落,滴在夏末的手背上。
夏末應該知道,孩子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卻還這樣幻想着。
多麼令人心碎的幻想。
夏末見薛冰哭了,反而安慰她:“冰冰你怎麼了,你哭什麼,莫不是誰欺負你了,別怕,你和我說,我老公可厲害了,我們去幫你出氣。”
“夏夏別說了,別說了。”薛冰的聲音亂成一團,顫抖不已。
她寧願夏末哭一場,鬧一回,而不是這樣絕望到沒有情緒,傷心到沒有表情。
她不知道夏末的內心究竟有多痛,痛到連眼淚都沒了。
這樣的夏末,讓她感到擔心和害怕。
夏末將頭偏向裡面,眼神空洞沒有焦距,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白色。
她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她應該很悲傷,很絕望,可是偏偏,內心和大腦都是一片空白,想哭也哭不出來,像是忘記了該怎麼去哭,也忘了該怎麼流淚,只有傷口處的疼痛,是唯一的知覺。
她是變得冷漠無情了嗎?
夏末這樣懷疑着自己。
見她沉默,薛冰又擔心夏末想不開,給自己製造心理負擔,便出聲問:“夏夏你餓不餓,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不餓,也不想吃。”夏末轉過頭,薛冰發現她白得嚇人的額頭上有一層汗珠,忙問,“是不是傷口很疼,我去叫醫生。”
“沒事的,不是特別疼。”夏末搖頭,拉住了薛冰。
疼也好,至少疼痛令她清醒。
疼一點,就當是對她那離去的孩子贖罪吧,希望他下一次不要在投生到她這裡,免得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對了,我老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