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醒來的時候,發現靳韶琛趴在她的牀沿睡着了,而她的手還攥着他的袖子沒有鬆開。
他並沒有枕在被她攥着的左手,而是枕在了後手,只是這樣的話,他的姿勢有些怪異,看着就十分的不舒服,可他卻還是睡了過去。
沈安諾還好好看過他的睡顏,他人長得好看,所以睡顏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睡美男很養眼,可惜她並沒有多大的心情去欣賞。
明明兩個人如今的關係很彆扭,沈安諾想不通先前爲何還會下意識地攥緊他的衣袖。
是冷嗎?
是冷。
真的很冷。
她最後還是選擇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否則如何才能解釋得自己的反常行徑呢。
畢竟,她的身體最深處是牴觸這個男人的,而且排斥還不輕。
很快,沈安諾的心思便轉移了,想到了唸白,一籌莫展,擔驚受怕。
他才四歲大,也不知道他到底哪來的勇氣離家出走。
不對,他爲什麼離家出走?唸白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孩子,他不會無緣無故搞出這樣的一樁事來,除非…..除非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她前腳出了事,後腳唸白也緊跟着出了差池,這兩者若是說毫無關聯的話,沈安諾不信。
唸白是如此的喜歡自己,自己又答應昨天帶他出去玩,唸白可是對昨天的出去玩抱持了很大的期待的。
沈安諾將手從靳韶琛的衣袖上收了回來,沒想到驚動了他,他甦醒了過來。
這個男人的自制力很強,幾秒的工夫,他朦朧迷離的眼神就恢復了清明,沒有絲毫的睡意了,到底還是睡眠太少的原因,眼白的紅血絲卻並沒有完全褪卻。
他第一眼不着痕跡地落到了自己被他攥過的那隻衣袖上,她的手,早就收了回去了,心裡不知怎的浮現了一股悵然若失的莫名滋味。
他緩緩迎上了她的視線,站了起來,一不留神睡着了,睡得還有些久,導致這會他的小腿部位有些發麻,過了會,才擡起腳走了幾步,活動了下氣血不通的部位。
沈安諾並沒有避開他的眼神,將心底醞釀已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唸白爲什麼會離家出走?”
靳韶琛薄脣緊抿,一言不發,這下愈發證實了她的猜想是對的,忍不住問,“是不是跟我有關?”
是跟她有關。
靳韶琛淡淡地否決,“不是,是我說了他幾句,他不高興。”
說完,他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自己怎的,把責任統統攬到了自己身上,爲了不讓她心生愧疚。
不過,這事,追根究底的確是要怪他,而不是她。
是他一意孤行阻攔不讓唸白見她,忽略了唸白的心情。
而且,她會住院,起因也是要歸咎到他的身上。
想到這,他釋懷了,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最近佈置下來的功課,他錯誤率很高,我嚴肅地批評了他。
沒想到他這麼沉不住氣,叛逆到都學會離家出走了。”
他說到最後,是既擔心又生氣。
也沒掩飾自己外露的情緒,沈安諾狐疑了下,見他這麼激憤,於是就信了三成。
靳韶琛見自己誤打誤撞消除了她的不少疑慮,臉色稍霽。
沈安諾還想問,靳韶琛卻不讓她開口了,將擱在牀頭櫃上的筆跟紙遞給了她。
沈安諾沒有異議,開口講話真的很疼,用文字跟他交流。
而他看了後,會回答。
聽完之後,沈安諾的心情並沒有多大的好轉,儘管靳韶琛並沒有跟她分析利弊,可唸白沒有歸來,總是能讓人心神不寧。
兩人之間的氛圍,自打前晚過後,是難得的和諧,可惜中間還梗着個唸白,着實讓人高興不起來。
靳韶琛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高峰打來的後,沒有多大的猶豫便接了起來。
高峰打來說的還是D市的這個工程,昨天會議過後,高峰就趕了過去了,總公司這邊總要派個人過去坐鎮指揮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他如今分身乏術,只能讓高峰過去頂上。
要是自己這邊的事情能夠順利解決,再趕過去也不遲。
高峰說D市這邊欺上瞞下,他費了不少的工夫查出項目經理中飽私囊,扭曲事實。
“把人撤掉,該吐出來的叫他吐出來,吐不出來就讓他去坐牢。”
靳韶琛眸色沉沉,他最憎恨的便是這種貪得無厭的人,爲了謀取自己的私利,不管別人的死活。
尤其這個項目還是他一手主導的,最初的項目經理並非現在這個,可這個項目開工後沒多久,原先那位項目經理的兒子失足落了水,兒子死後,妻子也病倒了,他的雄心壯志被扼殺在搖籃之中,也沒心情繼續留下來,辭職回家照顧羸弱的妻子了。
現在的這個項目經理,是董事局推薦上來的人選,他本是打算找到合適的,便將這個給換掉,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了意外。
“高峰,你仔細去查下這人的底細,到底是誰的人?”
他坐上靳氏總裁後,雖然大刀闊斧施行了改革,讓不少倚老賣老的走人了,可他們大多並不是心甘情願走的,指不定這身後還有暗樁。
還有那些股東,不可能每個對自己心悅誠服,哪怕拿了厚厚的分紅也塞不滿他們的貪得無厭。
……
沈安諾聽他的口吻,是有人得罪了他,他收拾人的手段狠辣,雷霆果決。
靳韶琛閉了閉眼,又倏然間睜開,眸底沒有一絲的溫度,這人,是主動送上門來找死,選別的時機,他還能好好陪對方玩一玩,這會他沒這個耐性,更沒有時間,只能讓他死個痛快,還能殺雞儆猴,震懾下那幫蠢蠢欲動試圖挑釁的。
“那靳總,這個項目要不要先暫停下來?”
“安撫工人,我讓吳副總過去幫你,項目不用停工。”
靳韶琛冷冷地下達了命令,聲音低沉果斷,遠在D市的高峰都沒由來地腳底生寒。
當靳韶琛再度掛斷電話後,轉過身來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情,沈安諾都一度懷疑剛纔看到的那一幕聽到的那些話都是她產生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