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向東掛了電話,將手機隨手扔在一邊。我坐在被子上,皺眉看着他道:“你別惹叔叔跟阿姨生氣。叔叔也有心臟病嗎?”
駱向東‘嗯’了一聲,然後道:“大前年做的手術,醫生讓他平心靜氣,他竟換着花樣惹我。”
我說:“你是老子還是他是老子?叔叔說什麼你就應着。他有心臟病你不知道嗎?”
駱向東道:“放心吧。就算給我氣死,他都不會怎麼樣的。”
這話我聽着又好氣又好笑,只得哭笑不得的對駱向東說:“瞧你剛纔那猖狂的樣兒,還給叔叔兩個選擇。你這真是要上天。”
駱向東拉着我的手。看着我道:“子衿,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養你。不會讓你跟着我受委屈。”
駱向東說的一本正經,我卻不想跟他一起聊的悲壯。所以故意玩笑的口吻道:“你給我個機會。也讓我養你一陣兒。感受一把包小白臉的滋味兒。”
駱向東聞言,這才勾起脣角,淡笑着道:“你真要包養我?”
我點點頭。佯裝認真的回道:“我現在好歹也算是半個老闆。許一凡說了,七百五十萬的投資,我做得好兩年半不到就能賺回來。照這個收入,我不是包不起你。”
駱向東說:“兩年半七百五十萬,合一個月二十五萬。二十五萬你就想包我,是不是便宜了點?”
我說:“這只是我分紅的收益,我自己也不是吃閒飯的,如果遇到特別大和賺錢的團,我也會親自帶團啊。反正我上次跟許一凡在一起算了算,如果我努力的話,一個月三十萬起步還是沒問題的。”
我就差掰着手指頭跟駱向東算計,駱向東一直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他臉上的表情不知何時就從玩味變成了認真和心疼。忽然伸手拽了我一把,下一秒我已經倒在他懷中,駱向東抱着我,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得他沉穩的聲音說:“放心,我這麼大個男人,還用你養我?你就安心當你的駱太太,該吃吃該喝喝,喜歡什麼就買什麼。等回去夜城我再給你辦張卡,不用我爸的錢,我照樣養得起你。”
駱向東這麼多年何時缺過錢花?也是因爲我,一直被家裡人罵,現在連經濟都給封鎖了。我愛駱向東已經愛到他連跪下給我求婚我都覺得捨不得,恨不得一秒不耽擱趕緊讓他起來。如今他受了這樣的委屈,我真是恨不得……不敢跟他爸拼命,我只得跟自己拼命。
我說:“向東,咱倆現在什麼都不缺,你不用擔心我。等回夜城之後,好好跟叔叔聊聊,他年紀大了,你別惹他生氣。”
駱向東道:“瞧瞧,多好的兒媳婦?我爸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非逼我翻臉。”
我靠在駱向東懷中,枕着他溫熱的胸口,輕聲道:“別因爲我跟家裡人吵架,你這樣只會讓不喜歡我的人更討厭我。”
我這句話真是起了大作用,因爲駱向東不再說跟駱振業叫板的話了。
雖然昨晚睡得晚,今天起來的又早,整個人有些噁心,可我還是跟駱向東收拾了一下打車去往國立醫院。
早上不到九點,icu門前已經站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紀家人看到我跟駱向東,都還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當然,除了紀貫寧以外。
我想進去看紀貫新一眼,紀貫新的二哥對我道:“醫生說每天只許探視一次,一次頂多兩個人。剛剛我媽和小寧進去了。”
我點了點頭,出聲問道:“貫新怎麼樣?”
“醫生說這幾個小時還好,挺穩定的。”
我鬆了口氣,站在icu門前,一門之隔卻連紀貫新的臉都看不見。
一幫人都站在外面等着,不到半小時,房門打開,紀貫新的媽媽和紀貫寧從裡面出來,兩人眼眶均是發紅,臉上卻也沒有眼淚。
大家都問怎麼樣了,紀貫寧說:“戴着氧氣面罩一直在睡。”
我能想象到那副畫面,紀貫新昨天被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時候,那臉色才叫一個蒼白如紙。我們在外面煎熬了七個半小時,他在裡面昏迷了整整四百五十分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生與死的邊緣上拉扯。
我以前只覺得紀貫新身上帶着一股莫名的孤勇,像是任何事情都無所畏懼,我從來沒聽過他害怕什麼。可直到這一次,我作爲旁觀者都嚇破了膽,才知道紀貫新到底有多勇敢。
不到百分之二十成功率的手術,七十二小時隨時都會有危險的監護期。每一個聽起來都是那樣的駭人聽聞,這才真真的不是生就是死。而他寧願選擇奮力一搏,也不願再被病痛所牽制。
如果這一遭他能挺過來,絕對是上天賜給他的第二次重生。
我們一幫人都趕來醫院看紀貫新,可來了卻見不到紀貫新的面兒,紀貫新他媽對我們說:“別在醫院守着了,都回去休息吧,這幾天還得辛苦你們陪着貫新。”
紀貫新的大哥親自送我們一幫人出了醫院,張耽青和周夢怡等人一起離開,剩下我跟駱向東還有紀貫新的大哥站在一塊兒。
他大哥對我倆說:“謝謝你們能來看貫新。”
我說:“是我們來的太晚了,如果早知道,我們一定早點過來看他。”
他大哥說:“其實貫新決定做這個手術,也就是最近半個月的事兒。起初我們都不同意,因爲手術風險實在是太大,可老三脾氣倔,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
說到此處,男人臉上的笑容帶着無奈和心疼,頓了一下,他又道:“好在他想見的朋友都見到了,沒有任何遺憾。”
我心底酸酸的,強忍着哽咽道:“一定會沒事的,我們這麼多人都在等着他醒過來。”
跟紀貫新的大哥聊了幾句,因爲他年長,所以說話的字裡行間都特別沉穩,也算是給了我一些安慰。
臨告別之前,他又看向我身邊的駱向東,淡笑中摻雜着一絲抱歉,出聲說道:“向東,你能來我們全家都很感動。小寧當初年紀小,做了很多極端的事情,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老三也是向親不向理,你倆鬧了好幾年,現在老三出事你還能來探望,我真心謝謝你。”
駱向東說:“過去的事兒都算了,我沒放在心上。”
男人臉上的笑容變大,出聲說:“我看新聞了,聽說你向樑小姐求婚了,恭喜你們。”
駱向東笑着道謝。
他又說:“什麼時候辦喜事,別忘了通知我們,我們也好過去湊湊熱鬧。”
駱向東道:“一定。”
寒暄客套之後,紀貫新的大哥轉身往醫院裡面走。我跟駱向東也順着街道往前。
路上,我對駱向東說:“紀貫寧爲你自殺,怎麼她大哥還對你這麼客氣?”
駱向東眼睛看着前方,坦然回道:“我跟她說的很清楚,不合適就分手,我又不是戀愛中劈腿,又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她用自殺這招威脅我,我還沒說她給我帶來多大的影響,也就只有紀三兒那種人纔會把責任算到我頭上。”
我說:“那紀貫寧現在真的放下了嗎?”
看她的樣子,平時我跟駱向東一起出現,她都不搭理我們。
駱向東回的那叫一個率性,他說:“放不放下也跟我們沒關係,日子都是自己過的。我|操心自己還不夠呢,誰有空管別人?”
這真是話糙理不糙。如今長大了,越發覺得見識越廣計較越少,經歷越多抱怨越少,越閒的人才越矯情。
曾經大學時期躺在寢室牀上看韓劇,都能爲裡面的男女主人公流下半礦泉水瓶的眼淚,吃飯吃不下,美其名曰是感同身受。
如今畢業了,初入社會,要爲在哪個大城市立腳而奔波,爲了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而拼搏。有幸遇上個不錯的男人,還得絞盡腦汁的鬥小三防心機婊。
終於明白,人活着就是個大寫的難字。
駱向東說的沒錯,我們無論外表多光鮮亮麗,即便很多人都羨慕嫉妒我們,可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和隱忍,我們也有自己暫時度不過的困難。
沒那麼多的精力去在乎別人心裡想什麼,做好自己的事情,走好自己的路。
跟駱向東手牽手走在東京的街頭,因爲不想回酒店,我們索性去了商業中心。
駱向東以爲我逛街要給自己買東西,其實我是給紀貫新挑禮物,我答應他的,只要他好好地出來,我補送他一份生日禮物。
店面鱗次櫛比,商品種類繁多到讓人眼花繚亂,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挑些什麼纔好,所以問身邊的駱向東:“哎,你們男的都喜歡什麼?”
駱向東道:“那可多了。”
我問:“那你呢?你最喜歡什麼?最想要什麼?”
駱向東側頭看了我一眼,笑着道:“你啊。”
我還真沒想到他這麼會拍馬屁,心裡高興得很,表面上我則瞥了他一眼,然後道:“那你要把我送人嗎?”
駱向東反應很快,馬上便挑眉道:“你要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