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主動跟湛白打招呼,湛白把目光落在紀貫新臉上。不冷不熱的說:“剛剛在樓下看到紀先生回來,還以爲要回公司加班,沒想到這麼快就下來了。”
紀貫新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笑着道:“我回來接小路一起吃飯。”
湛白看向路瑤。她面色平靜的說:“趕緊去吃飯。等我回頭給你打電話。”
湛白說:“吃完打給我,我送你回去。”
光看兩人對話也知道他們私交很深,紀貫新眼底劃過幾分促狹。隨即道:“不用這麼麻煩。我會送她回去的。”
湛白也不看紀貫新,只是對路瑤道:“那我先走了。“
路瑤點頭,湛白二話不說扭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紀貫新淡笑着說:“你的小夥伴挺有個性的嘛。”
路瑤不想讓紀貫新注意到湛白。所以她轉移話題道:“我們去哪兒?”
紀貫新說:“我都隨便。看你。”
路瑤道:“你是老闆,你做主。”
紀貫新臉上笑容變大,看着路瑤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不用叫我老闆。叫名字就行。”
路瑤心底冷笑,擺明了壓她一頭,還偏偏要裝作和藹可親的模樣,這屆奧斯卡他沒入圍都算怪了。
紀貫新心底同樣冷笑,看她一口一個紀先生叫着,分明就是不爽,可還要裝出一副客氣的樣子來,大家彼此彼此。
兩人都帶着鄙視對方的心,臉上卻又同樣都是虛情假意的笑,最後他們決定去吃西餐。
上了紀貫新的車,路瑤安靜的坐在副駕上,也不多言。
紀貫新主動道:“明天就要實習了,準備工作做好了嗎?”
路瑤道:“今天已經見過褚博瑞了。”
紀貫新說:“褚博瑞出了名的工作狂,你跟他,以後要吃點苦頭了。”
路瑤又不傻,從褚博瑞的反應和丁思銘的話來看,擺明了就是上頭把她塞給的褚博瑞。而能做這個主的,除了紀貫新還會有誰?
揣着明白裝糊塗,他也真的是夠了。
路瑤面無表情,淡淡道:“名師出高徒,我也希望跟着他多學點東西。”
紀貫新淡笑:“你有這樣的心態和覺悟就好。”
二十分鐘不到,紀貫新的車子停在市中一家高檔法式餐廳門口。兩人先後下車,然後並肩往裡走。
侍應生一看到紀貫新,馬上微笑着道:“紀先生。”
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帶兩人來到一層靠窗邊的一處位置。
落座之後,兩人手上一人一份點餐簿,路瑤不吃辣,不吃魚和海鮮,所以隨便點了份牛排。紀貫新點了雞肝排,巴釐龍蝦和沙福羅雞。
見路瑤合上點餐簿,他擡頭問:“不需要其他的嗎?”
路瑤搖搖頭:“不用了。”
紀貫新也合上點餐簿,然後對侍應生說:“latour1967。“
侍應生下去之後,路瑤暗自心疼自己的錢包,紀貫新一瓶酒就點了小兩萬出去,他這萬惡的資本家,不是讓她心疼就是肉疼。
隔着一張鋪有精緻暗紋桌布的四角方桌,路瑤跟紀貫新對面而坐,如果是朋友或情侶的話,這場面倒也不算尷尬,可他們的關係……從陌生人轉化成敵人模式,只是一夕之間。
紀貫新看着面前身穿簡單白色t恤的路瑤,略顯寬鬆的圓形領口露出她脖頸下的兩道細緻鎖骨。她的鎖骨很漂亮,又平又直,從喉嚨下面往兩側平鋪開來,延伸到一定的地方,就被衣服給擋住了,讓人忍不住去幻想那處被衣服擋住的位置,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路瑤一擡眼,恰好看到紀貫新的視線盯着她脖頸以下的位置在看。眼底閃過一抹慍怒,她主動開口說:“紀先生不是想跟我聊有關天橙的事情嗎?”
紀貫新一動沒動,只是好看的單眼皮略微一擡,跟路瑤視線相對。
他只說了四個字:“叫我名字。”
路瑤跟他對視,想從他眼中看出點什麼來,結果他把自己隱藏的太好。除了那惹她厭的淡笑之外,她什麼都沒看出來。
頓了幾秒,路瑤出聲回道:“你比我大這麼多,我叫你名字不太好。”
紀貫新淡笑着說:“我比你大很多嗎?”
路瑤道:“十一歲還不多嗎?”
紀貫新心底冷哼,她時時刻刻在提醒他,他比她年長許多,說白了不過是在用道德方面來牽制他。
不過他這人天生沒什麼道德觀,還就喜歡欺負沒他有本事的人。
正趕上侍應生戴着白手套捧着紅酒走過來,紀貫新忽然看着他,出聲問:“你看我們兩個相差幾歲?”
侍應生微頓,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裡權衡利弊。
紀貫新無人不曉,可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卻是陌生,最起碼是第一次跟着紀貫新來。
夜城誰人不知紀貫新是鑽石級別的單身漢,都空窗好幾年了,這回突然帶了個大美女過來,還問了這種話……
回的不好,可能連飯碗都不保了。
遲疑三秒鐘的樣子,侍應生看了眼路瑤,隨即微笑着回道:“我覺得紀先生跟這位小姐頂多也就相差五歲之內。”
路瑤看着就不大,而他知道紀貫新今年已經三十出頭了,可紀貫新確實看着不顯年齡,所以半真半假,還是往小了說吧,賭賭運氣。
此話一出,紀貫新脣角勾起的弧度變大,他笑着道:“開酒吧。”
侍應生開了酒,給紀貫新和路瑤各自倒了一杯,然後心底帶着狐疑走開。
紀貫新看向路瑤,笑的滿臉得意:“看來你長的要比實際年齡大六歲。”
路瑤差點沒氣吐血,他那麼問侍應生,人家哪敢說大?
皮笑肉不笑,路瑤回道:“你高興就好。”
紀貫新說:“其實年齡差多少不是問題,關鍵要看站在一起配不配。”
配你個頭啊配,紀貫新每說一句,路瑤總要在心裡過過乾癮。等一下……誰要跟他在這兒聊配不配的問題?
路瑤道:“我們還是來聊一聊天橙的話題吧。”
紀貫新說:“上個話題還沒聊完,你不想叫我名字,那乾脆叫哥好了,反正我也比你大,叫我一聲哥,你不吃虧。”
路瑤馬上說:“紀貫新,希望我這樣直呼你大名,不會讓你覺得唐突。”
紀貫新笑了,讓她喊他一聲名字,還真是煞費苦心。不過喊名字總比她一口一個虛情假意的紀先生要好,聽着順耳。
“小路,你沒覺得嗎?其實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平易近人的多,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用不着這麼拘束。”
路瑤聽一聽,笑一笑,壓根沒往心裡去。
紀貫新見狀,他忽然道:“你來新銳實習的事兒,你哥知道了嗎?”
他提到簡程勵,路瑤臉上的表情這纔多少活泛了一些。眸子微擡,她出聲回道:“我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
紀貫新微笑:“我以爲你們兄妹倆的感情那麼好,他有什麼事兒都會跟你說,你這頭有什麼新鮮事兒,也一定會提前告訴他呢。”
他意有所指,路瑤佯裝聽不懂,只是避重就輕的回道:“我上學,他上班,我們不是每天都能見到,也不是什麼事兒都互相說。”
紀貫新道:“做新聞這行一手消息自然重要,但保密工作同樣重要。你沒進新銳之前,跟你哥說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無傷大雅,不過從明天開始,你就正式來新銳實習了,可能以後你們兩個再見面聊八卦,就不能那麼肆無忌憚了。”
路瑤道:“我懂,放心,記者的職業操守我們大一第一節課就學過的。”
紀貫新微笑:“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擔心女孩子愛八卦,別再無意中說走了嘴。”
路瑤露出跟他九成相似的笑容,出聲回道:“我嘴巴挺嚴的。”
紀貫新認同的點頭:“這倒是。”
離遠一看,兩人有說有笑,加之男才女貌,十個人裡得有十個人以爲他們是情侶關係。可也只有紀貫新跟路瑤自己心裡面清楚,那真是氣對方氣到心坎兒裡去了。
侍應生推着餐車過來走菜,路瑤挺直背脊坐在高背椅上,跟紀貫新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的渾身緊繃,像是隨時都處於備戰狀態。
忽然聽得身後一個聲音傳來:“瑤瑤?”帶着十足的詫異。
路瑤本能的扭頭一看,結果就這樣對上了簡程勵的視線。
路瑤正瞳孔略放大,心想簡程勵怎麼會在這兒的時候,再定睛一看,簡程勵身邊可不是一個人,從他身後不遠處跟過來的女人,正是管菀。
管菀很自然的挽住了簡程勵的手臂,正在跟他說話,見簡程勵看着別處,她順着他的目光,朝着路瑤看來。
簡程勵邁步走到路瑤和紀貫新這一桌,他還沒開口,身旁的管菀先朝着紀貫新頷首,笑着叫道:“老闆。”
紀貫新微笑,然後對簡程勵道:“簡少,這麼巧?看來咱倆最近挺有緣分的,走哪兒都能碰着。”
簡程勵很淡的笑了下,隨即看着路瑤說:“你怎麼在這兒?”
路瑤看着簡程勵和他身邊的管菀,想到他說正好有事兒不能來接她。原來,他所謂的有事兒,不過是要來陪管菀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