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路瑤只回了兩個字。
紀貫新聞言,差點沒當即笑出聲來。看她不溫不火的。還真是能噎人,簡程勵八成要被她給氣死了。
簡程勵看到路瑤跟紀貫新在一起,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她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還偏要回的這麼氣人。簡程勵沒當場撂臉子,絕對不是怕別的,只是不想平白無故讓紀貫新看了笑話。
紀貫新打量着路瑤和簡程勵臉上的表情。最後。還是他笑着把話給接了過去:“簡少還不知道嗎?小路已經跟新銳簽了合同,明天開始正式來公司實習,所以我這不想提前請她吃頓飯嘛。你也知道的,做我們這行的很辛苦。我是給小路提前打個預防針。讓她吃得飽飽的,明天好動力十足的開工。”
紀貫新一口一個小路叫着,已經讓簡程勵眼底蒙上了一層隱忍的慍怒。
“她去你公司實習?”簡程勵終是蹙起兩道英挺的眉。說不出是不可置信還是不悅。反正就是質問的口吻。
紀貫新忽略他的口氣,徑自點頭回道:“是啊,小路還沒跟你說嗎?我以爲你都知道了呢。”
說完,他故意看了眼路瑤。
簡程勵爲了管菀放她鴿子,路瑤正憋氣心疼這事兒,猝不及防的又被紀貫新給捅了一刀。她都麻了,反正她已經習慣這種感覺。
她看向簡程勵,面色平靜的說:“我要去新銳實習了,本想告訴你的,你說你有事兒,我就沒說。”
簡程勵看着路瑤,有長達五秒鐘都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漸漸變得有些詭異,管菀也是一臉的尷尬,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紀貫新勾起脣角,笑着道:“簡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怕我虧待了小路嗎?”
簡程勵不着痕跡的調整呼吸,看向紀貫新,他淡笑着回道:“紀少真愛開玩笑,路瑤又沒得罪過你,你虧待她幹嘛?”
紀貫新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就是的,冤有頭債有主,誰得罪的我,我找誰。”
說完,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對面的路瑤,笑道:“再說我挺喜歡小路的,我倆很談得來,坑誰我也不會坑她啊。”
簡程勵額角青筋突的一跳,隨即半真半假的道:“那以後還要勞煩紀少多費心了,路瑤要是哪兒磕了碰了,我可得找你算賬。”
紀貫新笑着說:“這是當然,我會拿她當我親妹子的,把她放我身邊,你一百個放心好了。”
說完,他又微微挑眉補了一句:“要不簡少坐下來跟我們一塊兒?”
簡程勵道:“不用了,我們還有事兒要聊,失陪。”
簡程勵跟管菀邁步離開,紀貫新馬上看向桌子對面的路瑤,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分明看到路瑤臉都白了。
“你哥知道你要來新銳實習,貌似不怎麼高興呢。”紀貫新故意戳她。
路瑤忍着一顆疼到發麻的心,擡眼看向紀貫新,面無表情的道:“天橙報了你的醜聞,我又到你手下工作,他當然不會高興。”
紀貫新道:“糾正你的用詞,是新聞,不是醜聞。而且……”
他故意身子前傾,雙臂隨意的搭在桌沿處,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是用一種擔心路瑤的目光,看着她道:“我覺得天橙真的非常非常的不專業,想紅也不是這麼個紅法兒,隨便拍到點什麼,再加上一個自以爲很有噱頭的標題,以及一個六歲小孩子都能猜到的燈謎和一個打了馬賽克的‘小黃圖’,生生霸佔了四天的娛樂頭條。是不是覺得網上吵得天翻地覆就證明新聞做得好,公司火了?可你們要知道,新聞的根本在於內容的真實性,如今陳友倫要以損害名譽權的罪名控告天橙,你想知道如果天橙官司打輸了,要賠多少錢嗎?“
路瑤定睛看着紀貫新,就算心底像了n多,可她不會逞一時意氣,不會在他面前多透露半個字。
這點也是紀貫新既惱又對她略微佩服的一面。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百個裡面有九十個愛衝動的,剩下那十個不是啞巴就是天生的窩囊。
而路瑤顯然不同,她腦袋裡面比誰都清楚,心裡面憋着壞,嘴上什麼都不說。
她不說,他就逼得她說。
如今餐桌儼然已經變成了談判桌,紀貫新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逐步引誘的道:“小路,我也是天橙娛樂爲了炒火自己而做標題新聞下的受害者,如果我也插上一腳,控告天橙損害我的名譽和間接拉低新銳娛樂股票市值,你覺得天橙打贏這場官司的勝算有幾成?萬一輸了……幾個簡程勵的身家夠賠的?”
路瑤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忍不住指尖微顫。她趕緊攥上拳頭,然後故作鎮定的回道:“你的這些話可以跟簡程勵去說,爲什麼要跟我說?”
紀貫新微笑,直言不諱:“因爲我想讓你跟我說兩句軟話。”
這麼明目張膽的調|戲,路瑤一沒忍住紅了臉,不是羞的,是氣的。
氣自己沒本事跟紀貫新叫板鬥狠,氣自己沒他有本事,氣自己……
“你還真愛開玩笑。”路瑤笑容中不無嘲諷。
紀貫新面不改色的道:“我沒開玩笑,你要是跟我說兩句軟話,我就不趟這攤渾水,不告天橙了。”
明知道紀貫新這人說話不可信,可路瑤就是不忍心放棄這萬分之一的機會。就像紀貫新說要跟她談天橙和簡程勵的事兒,她這不就乖乖跟着他過來了嘛。
路瑤在心裡勸自己,女人說軟話不丟臉,更何況事分輕重緩急。
看着紀貫新,她軟下聲音來,出聲問:“你想聽什麼軟話?”
紀貫新真是意外,真真的意料之外。
他以爲路瑤一定不會服軟,一如她硬着頭皮來新銳實習。
可她再次讓他預估出錯,不過這個錯誤……錯的他心中莫名的開心。
望着路遙,紀貫新臉上的笑不知不覺中就多了幾分真實,想了一下,他出聲道:“你平時都是怎麼哄人的?”
路瑤如實回道:“我平時不哄人。”
她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不能說或者是不想說的,那就不說。
徐應嘉常常說她,你要不是長了張討人喜歡的臉,就你這死犟的嘴和古怪的脾氣,這輩子準嫁不出去!
紀貫新說:“那就現在想兩句,隨便哄哄我,我很好哄的。”
路瑤不知道紀貫新是怎麼拉下的這張老臉,以三十三歲的高齡還在她面前賣萌。他也就是仗着自己長得年輕。
被他調|戲她都沒說臉紅,可這會兒功夫,路瑤臉紅了,替紀貫新臊得慌。
紀貫新難得見路瑤變變臉色,此時更是心情愉悅,他笑道:“別不好意思,你小點聲說,就咱們兩個能聽見就行。”
路瑤暗自吞嚥口水,讓紀貫新酸的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趕在頭皮豎起來之前,路瑤趕忙小聲說:“新銳是大公司,你也不差錢,就當給天橙一個發展的機會,別告他們了。”
紀貫新點點頭:“嗯,然後呢?”
“沒有了。”
紀貫新挑眉:“我不是讓你說兩句軟話哄我嘛,這話哪兒軟了?”
路瑤一臉認真的回道:“我誇了新銳是大公司,也誇了你不差錢。”
紀貫新:“……”
“哈……”半晌,紀貫新這才倒騰出一口氣來,他哭笑不得:“你所謂的哄人就是這麼哄的?”怪不得她平時不哄人呢。
路瑤垂下視線,長長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尷尬。
紀貫新見狀,收斂了一下肆意的笑容,出聲道:“好了好了,我不笑話你了。”
路瑤沒應聲,紀貫新又說:“其實夸人的技巧高不高超都無所謂,關鍵是我聽了開心。算了,我就不跟着趟這攤渾水了。”
路瑤這才擡眼看向紀貫新,用目光示意他是真是假。
紀貫新點了下頭:“真的,我說話算數。”
路瑤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怎樣,她除了彎下腰去跟他說一些好聽話之外,沒有其他能做的。只希望紀貫新能衝着這一時開心的份兒上,暫且讓天橙喘口氣,不要逼得太緊了。
也許路瑤的這句‘軟話’還真的起了些作用,最起碼在之後的一個多小時裡,紀貫新的心情都是不錯的,跟她說的一些話也沒有之前那麼刻薄難聽了。
吃完飯後,紀貫新叫了侍應生過來,路瑤已經準備好了銀行卡,她跟紀貫新一同遞了卡給侍應生。
侍應生一愣,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紀貫新看向路瑤,路瑤說:“我請。”
紀貫新淡笑中帶着幾分輕嘲:“你這是故意要讓我難看?”
說完,趁着路瑤遲疑的瞬間,他將她的卡拿回來,侍應生拿着他的卡去刷。
“不用着急,下次你請。”
路瑤也沒堅持,只是點頭道:“好。”
付完賬準備離開的時候,正趕上簡程勵和管菀從包間中出來。簡程勵看向路瑤,很自然的說:“走吧。”
紀貫新則道:“簡少不送女朋友回家?”
簡程勵說:“我跟路瑤送管菀回去之後,直接就回自己家了。”
他有意無意的加深了‘自己’二字,紀貫新淡笑着道:“何必三人擠一輛車呢,也耽誤你跟管菀說私密話不是。我送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