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跟路瑤一起出了包間,他剛要罵她,只見她腰一彎。隨即伸手捂住嘴。
手扶了下牆壁。她小跑着去往洗手間的方向,他跟在她後頭,眼看着她衝進男洗手間。想要叫她已經來不及,只得沉着臉,快步跟上去。
洗手間裡面還有其他男人在,路瑤也顧不上這麼多。她沒戴眼鏡也看不清楚。只是隨便推開一個隔間,彎下腰搜腸刮肚的大吐特吐。
紀貫新進來的時候。幾個男人正在盯着路瑤看。他黑着臉走上前。想罵。但更噁心,所以又往後退了兩步。
路瑤吐了能有三分鐘。吐到酸水都沒有,這才衝了馬桶。扶着牆壁往外走。腦袋很暈。像是喝多了酒,可她還能清晰知道面前不遠處站着的男人是誰。
紀貫新這會兒怒氣已經消了大半,冷眼看着滿身紅疹的路瑤,他雙手插在褲袋中,也不說話,等着她先開口。
路瑤攥着拳頭,強忍着渾身上下的麻癢,脣瓣開啓,出聲道:“要怎樣你才能放了簡程勵?”
紀貫新面色淡淡,出聲回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抓簡程勵了?”
路瑤知道他明知故問,抿了下脣,她再開口,聲音中已經多了很多的無奈和卑微:“對不起,我替簡程勵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他。”
紀貫新一眨不眨的看着路瑤,說:“他做錯什麼了?”
路瑤很艱難的開口:“不應該跟你作對。”
紀貫新勾起脣角,淡淡的笑了一下:“大家都是做這一行的,許我爆他的料,就許他報我的料,何來作對一說呢。”
這話,曾是路瑤的原話,如今紀貫新拿來還給她。
路瑤一邊要忍着渾身萬蟻蝕心的癢,一邊要扛着心慌和頭暈。跟紀貫新面對面,她幾乎要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好不容易纔張開嘴,路瑤說:“紀貫新,我是誠心誠意來向你道歉的,希望你原諒簡程勵。”
紀貫新瞧見她說話有些氣喘,白皙的皮膚全都被一層紅疹子給覆蓋,讓他心煩。可他嘴上卻還是雲淡風輕的說:“簡程勵做錯事兒,讓他自己來向我道歉,用得着你替他向我說對不起嗎?”
路瑤道:“簡程勵不會吸毒的……”
紀貫新漂亮的眸子一挑,嗤笑着道:“那你什麼意思?警察抓錯人?這話你跟警察去說,跟我說有什麼用,我說了又不算。”
路瑤眉頭輕蹙,極力的忍耐着。她現在每說一句話都很費力,呼吸有些急促,她低聲說:“紀貫新,到底怎樣你才能放了簡程勵?”
洗手間中沒有別人,紀貫新雙手插在褲袋中,看着面前‘慘烈’的路瑤,他忽然有點喪失了耍她的興致,所以直接告訴她:“路瑤,我早就提醒過你,是你們不聽話。難道你們就沒聽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嗎?周夢怡原本是想跟陳友倫複合的,可就因爲你哥公司的那條新聞,現在他倆黃了。既然你哥那麼想火,那我就幫他一把,讓他火到底。”
紀貫新這話已是承認了此事與他有關。路瑤蹙着眉頭,低聲說:“紀貫新,我求你了,兩個公司的事情,你能別當做個人恩怨處理嗎?”
紀貫新聞言,直接冷笑一聲,隨即道:“看來你真的不瞭解我,我這人向來公私不分,誰惹了我,惹了我身邊的人,我一定不擇手段讓對方付出代價。”
路瑤想說話,可耳邊忽然一陣轟鳴,緊接着呼吸急促,眼前的視線就花了。
紀貫新眼睜睜看着路瑤捂着胸口的位置,慢慢蹲了下來。他嚇了一跳,一時間弄不准她是海鮮過敏還是怎麼了。
兩步跨上前去,他拍着她的後背,皺眉道:“哎,路瑤……別跟我這兒裝,趕緊起……”
來字還沒等說出口,路瑤已經倒了。
這會兒紀貫新終於知道她不是在裝了,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來,他扭身往洗手間外面走。
走廊中的侍應生和客人見狀,端是嚇了一大跳。
紀貫新一路抱着路瑤出了飯店,在開車送她去醫院的路上,他側頭看向她,她整個人軟在副駕上,像是沒有骨頭一般,眼睛是閉着的,如果不是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他都快以爲她死了。
不知不覺中,紀貫新腳下的油門又深了幾分。開車飆到最近的一家醫院,他將她打橫抱起進去,院裡的護士推着病牀車過來接應,一直等到目送路瑤被推進急診室,紀貫新這才站在外面鬆了口氣。
這一路折騰,他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不說,心裡也是百爪撓心,讓他坐立不安。
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張耽青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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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紀貫新接通,眼睛還看着急診室的方向。
張耽青道:“怎麼回事兒?有人說看見你抱着路瑤出去的,她怎麼了?”
紀貫新心情煩躁,連帶着語氣也是充斥着不耐煩:“暈了,我剛送她來醫院。”
“啊?真暈假暈?不會出什麼事兒吧,你看她那一身的紅疹子,成霖說可能是海鮮過敏,我有一親戚據說還是海鮮過敏猝死的呢。”
張耽青是真沒看見紀貫新此時此刻的臉有多臭,他話音落下,紀貫新立馬道:“你盼她點兒好行不行?”
張耽青說:“我怎麼不盼她好了?這麼多人看見她進來,又看見你抱着她出去的,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嘖,你還真說不清楚。”
紀貫新皺眉道:“行了,我掛了。”
掛斷電話,紀貫新眼盯着急診室的方向,這死丫頭,他說她來碰瓷兒的,她還真沒叫他失望。
站在門口等了十幾二十分鐘,房門打開,從裡面出來一個小護士。紀貫新走上前去,出聲問:“怎麼樣了?”
小護士擡眼看着紀貫新,眼睛一瞪,她挑眉道:“你是紀貫新吧?”
紀貫新強忍着想要發飆的衝動,隨意的點了下頭,繼續道:“剛纔推進去那人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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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護士也是強壓着激動興奮的心情,出聲回道:“她是食物過敏,挺嚴重的,剛纔都休克了,我們給她洗了胃,剛剛又塗了藥,等待會兒醫生出來,你就能進去看她了。”
紀貫新知道洗胃多遭罪,而且休克……會不會太嚴重?
他心底有一絲愧疚,雖然只是一閃而逝。
小護士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生怕一轉眼紀貫新就不見了似的。
紀貫新站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不多時,醫生從裡面出來。紀貫新上前道:“醫生,她沒事兒了吧?”
醫生摘下口罩,出聲回道:“在掛水,病人家屬最好陪一下,待會兒她醒過來身上還是會很癢,切忌別讓她亂抓,抓壞了會留疤。”
醫生走後,紀貫新推開急診室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路瑤躺在病牀上,身上蓋着一層薄薄的白色被單,一隻胳膊露在外面打點滴,整條手臂連帶脖子和臉,全都是通紅的,雖然比在飯店的時候好了一些,可還是嚇人。
紀貫新站在牀尾處,眉頭簇起看着她。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閉着眼睛時的模樣,少了往日裡的戒備和疏遠,只是安靜的睡着。不知道爲什麼,她都這德行了,可紀貫新仍舊不覺得她醜,也許,他是見過她好着的樣子,知道她這樣子只是一時的。
都說色迷心竅,年輕的時候紀貫新信,可最近這三年他一直都挺清心寡慾的,身邊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張耽青和麥家輝他們都說他戒了葷就能去出家當和尚了。
年紀大了,玩過了,心也靜了,等閒不會被什麼美色所迷惑。可路瑤的這張臉,再加上她這具被單下凹|凸有致的身材……
紀貫新的視線從路瑤的脖頸往下一路下滑,想的出神,他是某然一個瞬間才驚醒過來。他在幹什麼?這裡是醫院,路瑤還好死不死的躺在病牀上。
強行揮走腦海中不健康的東西,紀貫新從牀尾來到牀頭處,垂目睨着路瑤那張通紅的臉,他擡起手背,貼了一下。
好燙。像是老鐵一樣。
眉頭緊蹙,紀貫新轉身出了病房,隨便拉過走廊經過的小護士,他出聲問:“護士,海鮮過敏還會發燒嗎?”
小護士見到紀貫新,別提多驚訝,她瞪着眼睛,剛要開口,紀貫新趕在她之前說:“我是紀貫新,我朋友現在正在急診室,臉上滾燙,燒得厲害。”
小護士到了嘴邊的話被懟回去,咕咚嚥了口口水,她說:“我去看看。”
重新回到急診室,小護士看了看路瑤的情況,隨即轉身對紀貫新說:“她算是過敏體質中比較嚴重的類型,如果送來得晚,或者吃的更多,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我去幫你拿個冰袋,你沒事兒在這兒幫她冰敷一下。“
說完,小護士邁步往外走,紀貫新本想說‘你看我像是沒事兒做的人嗎’,可看着病牀上的路瑤,他又沒做聲。
算了,當他倒黴,她說過自己是海鮮過敏體質,他不信,如今真是現世報,大晚上坐牀邊給她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