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一臉理所當然,我一時間倒也無從反駁。
紀貫新見狀,別開視線。繼續看電影。
我是真的困了。最近上班習慣早睡早起。進去浴室洗臉刷牙,再出來的時候,看着客廳沙發上的紀貫新說:“我先睡了。隔壁櫃子裡有被和枕頭。待會兒你自己拿。”
“好,你去睡吧。晚安。”
“晚安。”
我回到主臥,把房門關上。沒把客廳裡的紀貫新當回事兒。我閉了燈躺在牀上直接睡了。
夜城的三月還很冷,而這套公寓什麼都好。除了供暖差了點。我之前來住的時候。每每都想着買電熱毯,但是太忙,早上一出門又給忘了。
如今蓋着兩牀被子躺在牀上。我蜷成一個球。從膝蓋往下。連小腿帶雙腳,冷的一摸都凍手。
從前胖的時候從不怕冬天睡覺。因爲自帶供暖設備,如今瘦了之後。真是熱量隨着脂肪煙消雲散,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好半晌都沒睡着。
紀貫新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但是沒確定。直到他悄悄走到牀邊,掀開我身後的一個被角。
我咻的撐起半面身子,轉頭說:“你幹嘛?”
我這一下還給紀貫新嚇了一跳,他一邊拍着胸口一邊說:“你還沒睡着?”
我是沒睡着,因爲腳冷。盯着紀貫新的方向,我出聲道:“上我這屋來嘚瑟什麼?趕緊回你自己屋裡睡去。”
紀貫新見我醒了,索性厚着臉皮一屁股坐在牀上,然後伸手來拉我的被子。
我一邊按着被子一邊說:“紀貫新,你別逼我跟你翻臉啊!”
紀貫新說:“我又不碰你,睡一個牀怎麼了?你見誰家情侶不那什麼也就算了,還不讓睡一個牀的?”
我自知理虧。也深知現在的世道,縱使我有一顆細水長流的心,奈何生在白天認識,晚上就可以去酒店開AA房的社會。
紀貫新是我男朋友,而我確實也沒盡到自己的本分。
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紀貫新,我這頭沒吱聲也沒阻擋,紀貫新挪着挪着就進了我的被窩。他的腳無意間碰到我的,立馬出聲說:“你放冰塊在被子裡了?”
我已經重新躺下,佝僂着身體,低聲說:“體寒症。”
一到冬天手冷腳冷,像是冰一樣。
紀貫新二話不說,他伸手探進被子裡面,抓着我的兩隻腳踝,把我的腳放到他雙腿之間。我的腳是溫了,可我也心疼他。
我說:“不用給我捂,一會兒就好了。”
紀貫新說:“你都進來三個小時了,也沒見你暖和了。”
我有些吃驚,問:“現在幾點了?”
紀貫新道:“兩點多了。”
我說:“你怎麼這麼晚睡?”
黑暗中,紀貫新‘呵’了一聲,笑道:“進來早了,怕你還沒睡着,再把我給攆出去。”
他當成玩笑在說,我心裡面卻倍兒難受。他是我男朋友,可跟我睡一張牀這麼點事兒,還需要精心算計一番。
哎……我恨自己矯情,也對紀貫新不公平。
我倆躺在一個被窩,我的雙腳被他夾在兩腿內側。他距離我能有二三十公分的樣子,呼吸有點點沉。
我摸到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他馬上側身轉過來,對我說:“子衿……”
“嗯?”
“我能抱抱你嗎?”他的聲音輕輕地,帶着一絲蠱惑。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擡起頭來,將他的手臂抻直了放在我脖頸下面。稍稍往他身前湊了湊,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紀貫新右臂一橫,將我攬在懷中。雖然我們接過很多次吻,也有過很多情侶之間的親密舉動,但是像現在這般,躺在一張牀上,蓋着同一牀被子,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體溫和心跳。這還是第一次。
紀貫新親吻我的額頭,他淡笑着道:“之前在涼城的時候,我丈母孃成天防狼似的防着我,如果她知道我們現在躺一會兒,估計會打飛機來夜城揍我吧?”
說來也奇了怪了,之前一直不困,如今剛窩在紀貫新懷裡還沒五分鐘。我馬上覺得睏意襲來,因此蔫蔫的回他:“其實我媽不是防着你,只是擔心我們倆太早發生關係,你以後會不要我了。”
紀貫新很快回道:“怎麼可能?只要你不甩我,我絕對不會不要你。”
我應了一聲,然後說:“我記住了,你以後要是敢不要我,我就跟你拼了。”
紀貫新蹭着我的臉,輕笑着道:“不給你機會……”
飽暖思……困欲。我是真的困得不行,好像忽悠一下就睡過去了。
我在大姨媽纏身期間向來睡得不實,側躺總怕血流出來,因此一整晚都是醒醒睡睡。
朦朧間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先是看到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想要翻身,卻一下子沒翻動,側頭一看,我枕在紀貫新手臂上,而紀貫新則攬着我的腰,整張臉埋在我鎖骨處。
怪不得我昨晚做了噩夢,感情都是他給壓的。
若不是藉着他身上的溫度才睡着,我定要揶揄他兩句。
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來,我拿過放在牀頭櫃處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上午十一點四十了。
我在起身的時候,紀貫新眯縫着眼睛哼了一聲。他攬着我的腰,壓着我不讓我起來。
我說:“我要去廁所。”
他含糊着回道:“再躺一會兒……”
我說:“你也趕緊起來吧,我餓了。”
紀貫新最怕我說餓這個字,可能他是真的怕我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稍稍擡起頭來,他悶聲道:“現在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
他說:“是該吃飯了……你給我做飯吧?”
他說的雲淡風輕,我道:“起來收拾一下,出去吃唄?”
紀貫新說:“我還想吃你做的飯呢。”
很久以後我再想起來,發覺我是真的蠻順着紀貫新的。我一個禮拜只放一天假,累得像狗,可他說一句想吃我做的飯,我還是答應了,並且屁顛屁顛的跑出去買菜,留他一個人在家裡面睡覺。
小區出門不遠就是個小型菜市場,我刷了牙洗了臉,沒化妝,長卷發拿個頭繩隨意在後面一攏,穿着紀貫新的外套就出去了。
爲什麼要穿紀貫新的外套,因爲我覺得他的外套比我的好看。白色牛仔拼皮的短外套,就連袖口的扣子和拉鍊,我都覺得洋氣到不行。
看他穿着只到腰那裡,衣服到我身上就打到屁股處了。
我上身穿着他的外套,下身穿着牛仔褲和雪地靴,只拿了錢包就出了門。
二十分鐘,我買了四五樣青菜還有剁好的一整隻雞。拎着袋子往小區門口走的時候,我看到街口處停了一輛白色保時捷panamera,車牌號夜a11111……再熟悉不過。
心底咯噔一下,一想到駱向東追到這裡來,我心裡面就一陣陣的打寒戰。
從我的角度,我微眯着視線一看,駕駛席裡面沒人,駱向東不在車裡。
我趕緊快步過了馬路,然後提着袋子往回跑。
我心裡面就只有一個念頭,我怎麼跟駱向東撕逼都可以,但不能讓駱向東跑過去找紀貫新。
虧得我這一路跑,終於趕在駱向東隨着別人進單元門之前叫住他。
我大聲道:“駱向東!”
駱向東一手扒着單元防盜門,甚至一隻腳已經跨進去了,聞聲,他轉過頭來看我。
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直勾勾的盯着他。生怕他頭也不回的走進去,那我真是追不上他了。
不過好在他還是一轉身出來了。他大步向我走來,腳下生風。
心底不是不害怕的,誰知道他瘋了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駱向東掉頭來到我面前,看着我身上的外套,他臉上咬肌明顯,忽然就像是炸了一樣,開口就罵我:“樑子衿,當初你掏空心思想上我的牀,如今我的牀你上不去,掉頭就跟紀貫新睡了,你他媽惡不噁心?”
他聲音不小,中午小區裡面有遛彎的人,大家聞聲向我這頭看來。
我臉騰一下子就紅了。瞪着眼睛看着駱向東,足足過去五秒之後,我這纔出聲回他:“駱向東,你沒病吧?”
我聲音不大,因爲害怕丟臉。皺着眉頭,我對他說:“我跟你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管我跟誰在一起?別說我跟紀貫新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關係,就算不是……我想跟誰就跟誰,關你……”
我話才說到一半,駱向東忽然對我伸出手來。我是看見的,本能的想要躲開,但奈何他速度太快,我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幾乎是把我提到他面前去的。
我一慌,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一顆西紅柿從裡面慢慢滾出來,正落在駱向東腳邊。
他滿身的蕭殺氣息,一張臉更是黑的像活閻王。
提着我的衣領,他咬牙切齒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不要臉!”
我感覺自己被他拽的只有腳尖還在地上,腳跟都是飄着的。
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在看,駱向東是真的戳到我的軟肋了。我最煩男的欺負女的,更何況他還是駱向東!
我拗不過他,只得擡手去打他的臉。
駱向東沒躲,‘啪’的一聲,這一下正中他的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