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被他逼得狗急跳牆,以爲他會躲,我也好趁勢離他遠點。可誰料他沒躲。結結實實的捱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之後。且不說駱向東對我如何,我自己都嚇壞了。
駱向東仍舊揪着我的衣領,我也一手拽着他的衣服。
我倆四目相對。他臉上的表情陰沉的駭人。我咬緊牙關。已經分不清心底深處到底是怒,是疼還是恨。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眼淚涌上眼眶,馬上就要掉落之際。駱向東出聲對我說:“原來你的愛……這麼賤!”
最後一個賤字,他幾乎是咬碎了吐出來的。
我睫毛輕輕一顫。一大滴眼淚啪的一下子掉下來。正落在駱向東的手背處。
他面不改色,像是看仇人一樣的看着我。
我不停的在心中告訴自己,不哭。我不能哭。沒什麼好哭的。
我最沒出息的一點。就是跟人吵架之前一定會哭。其實也說不上是委屈還是害怕,就是孬。
看着駱向東。即便是哭,可有些話我仍舊不吐不快。
我說:“別一副高高在上見了面就嫌棄我的樣子。我跟你之間,自始至終就沒有多深的感情。你不是爲了你外甥纔來照顧我的嗎?在你眼中,我不是你未來的外甥媳婦嗎?爲什麼你連自己的外甥媳婦也要惦記?怪不得匡伊揚恨透了你……”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駱向東把我逼成這樣,從前我一直不忍傷他的心,可現如今,兔子急了也咬人。沒人能做到寧願天下人負我,最起碼我不能。
我知道駱向東的軟肋在哪裡,如今換我,用最毒的刀子狠狠地戳進他的心臟,疼不死他我也毒死他。
果然,駱向東被我質問到瞳孔緊縮,睫毛都在顫抖。
我揪着他外套的衣襟,咄咄逼人,繼續道:“你說我賤?我覺得你才賤!”
“你明明看出我喜歡你,卻還要約我去美國慶生,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如果你真的不愛我,一句不愛就夠了,爲什麼要那樣羞辱我?難道就你有心?就你知道什麼是貴,什麼是賤?如果你是爲了你外甥纔不跟我在一起,那你現在這樣死纏爛打算什麼?匡伊揚知道嗎?如果他知道會不會又跑來說我勾AA引了你……“
我的話句句啐了毒,駱向東被我傷的體無完膚。他本能的伸手推開我,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正好腳下踩到那顆滾出來的西紅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駱向東頓時臉色一變,他往前跨了一步,想要來扶我。
我摔得半面身子生疼,但還是很快站起身來。
將自己包裹成金剛不壞之身,我微仰着下巴,用最高傲與不屑一顧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駱向東,徑自說:“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想,到底我們之間是誰做錯了。原來我以爲我們都沒錯,後來又覺得大家都有錯。但是現在……我發覺錯的只有我一個人。”
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我的視線模糊,可聲音卻還穩定。
我說:“你的世界裡親情最重,你不能給我我想要的,而如今有人願意給,我也願意試着去愛他。所以求你不要再出現我的生活裡,這一次,是我跟你說,我們再也別見面了。”
說完之後,我伸手抹了把眼淚,臨走之前還不忘拿好地上的袋子。有時候我也挺佩服自己的,都這功夫了,我還想着紀貫新愛吃雞呢。
我拎着袋子與一言不發的駱向東擦身而過,以爲他已經被我戳的無言以對,卻不料他突然開口說:“你真的愛紀貫新?”
我腳步頓住,轉身看着駱向東說:“我會愛上他。”
我從來沒有這麼堅信過,我會愛上紀貫新。
他對我是真的好,我也完全不排斥他。什麼是愛?有些愛是一見鍾情的衝動,有些愛是日久生情的悸動。
我跟紀貫新之間只差了一個駱向東,而我認爲,駱向東的出現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我真的很疲憊,疲憊到連放聲大哭的力氣都沒有。累到極致,我只想一次性把話跟他說清楚,然後求他放我一條生路,最好大家彼此老死不相往來。
駱向東也回過身來,他看着我,臉色已經不僅僅用難看就能形容,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壓抑到極致,略微扭曲緊繃的臉。
他直直的看着我,出聲問道:“你就不怕紀貫新是在玩你?”
我面無表情,淡淡道:“就算他是玩我,我認了。”
駱向東明顯的深吸一口氣,極力的壓制着什麼。
我趕在他未說話之前,看着他道:“東哥……念在我們以前也曾好過的份兒上,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我真的想跟紀貫新好好的。”
駱向東身體一繃,從我開口叫他東哥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輸了。
等到我說想跟紀貫新好好的時候,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面放下了,不管他是憤怒還是傷心,總歸他對我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而我之所以叫他一聲東哥,一來想讓他心軟放過我,二來……也是滿足我的一點點私心,因爲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他了。
就如人臨死之前,眼前會閃過諸多畫面。如今的我腦海中也是閃過了很多從前跟駱向東在一起的記憶。
我們初次見面,他以面試官的身份出現,刺激的我跑出去痛哭失聲;
我被陳文航羞辱,他站在我身邊把陳文航損的一文不值,連頭都擡不起來;
他在我成爲衆矢之的的時候把我調到他身邊做助理,告訴我說,如果要靠我保護他,那他還算什麼男人?
我曾每天去他辦公室吃早餐,他也曾好幾次陪我在醫院中過夜,我發誓說過這輩子絕對不選他,也曾放下自尊拋下高傲將自己獻給他。
我們都說過很多瀟灑的話,卻也做了更多啪啪打臉的事兒。
現如今,我們還未曾品嚐過在一起的美好,就已經提前步入了窮途末路的死境。
一聲東哥,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叫他的時候,內心無比的忐忑,叫出口之後又暗自開心。
我偷偷慶幸過東哥這個稱呼,只有我可以叫他,而這是屬於我們之間,或者只是屬於我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小秘密。
沒有開始,只有再也不見面的決絕。
我希望這一聲東哥,標誌着我想跟他劃清界限的決心。
駱向東的眼眶溼了,我第一次見他這樣,心底說不出是難過還是開心。我本能的對他勾了勾脣角,說:“再也不見。”
轉身,我大步往家走。一直到進了電梯,我看到電梯壁上映照出自己的臉,煞白,眼眶發紅,卻依舊強忍着維持鎮定。
喉嚨酸澀到發疼,我揚着下巴,心底對自己說:樑子衿,你做得對,早晚有一天心不會再疼,而你也會感激今天做出的正確決定。
我這個人沒有其他的能耐了,忍痛一流。
我回到家的時候,紀貫新還在睡覺。醫生說他低血壓很嚴重,怪不得他起牀氣那麼大。我幫他關上臥室房門,然後一個人去廚房洗菜做飯。
期間,我好幾次都心疼的快要哭出來,但是眼淚涌上眼眶,我又倔強的憋回去。
哭也是一種習慣,只要習慣了不哭,以後都不會再哭了。
我給紀貫新做了紅燒雞塊燉土豆,蘑菇肉片,還有三個素菜跟一個紫菜豆腐湯。
菜都擺在桌上,我這才進屋去叫紀貫新。
他睡得昏天黑地,我比從前都要小心翼翼的叫他,他十秒之後才肯睜開眼睛,我輕聲說:“起來吃飯了,我都做好了。”
紀貫新伸手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牀上拽。
我說:“我身上有味道,你先起來。”
紀貫新抱着我,深吸一口氣,然後道:“雞的味道。”
我說:“嗯,給你燉了一整隻雞,我嘗過了,不好吃包退。”
紀貫新勾起脣角,閉着眼睛說:“雞不好吃,我吃你。”
“好。”
我很順着他,紀貫新也難得乖乖的起牀。
他不想穿自己的衣服,我就到櫃子裡面找了我最大的t恤和休閒褲給他穿。
五分鐘後,紀貫新穿着緊身衣和七分褲從臥室出來,加上他那睡了一晚的雞窩頭,給我逗樂了。
看着滿桌子的菜,他笑着道:“都是你做的?”
我說:“不然還是你做的?”
他說:“我怕你偷着出去買。”
我說:“趕緊去洗臉刷牙,等你吃飯。”
紀貫新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我已經盛好了飯,坐在餐桌處等他。
紀貫新在我對面坐下,我給他夾了一塊雞,看他放在嘴裡,我馬上問:“好吃嗎?”
他點頭:“好吃。”
我化悲憤爲食量,吃的比紀貫新兇。
紀貫新說我這是暗示他,生怕自己做的難吃,所以自己先裝作一副很好吃的模樣。
天知道我急需用飯去壓下心底的酸澀,說不難過,怎麼可能。
吃到一半的時候,紀貫新的手機響了,他起身走到客廳茶几處拿起來,頓了幾秒,他接通。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