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軒”
“賀南軒?”
狄舒夜一愣,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黑三角四大勢力之一,雖然排名第二,但在狄舒夜心中,這賀南軒卻要比其他三大勢力更強。
黑三角四大勢力,排名第一的是靠近極北荒原的暴雪山莊,當年狄舒夜從夢神機口中得知,暴雪山莊表面上的實力也遠遠強於八大宗門。
排名第二的則是這神秘的賀南軒了,賀南軒位於黑三角正中央,黑三角正中央乃是黃金之地,這種任何人都爭搶的地方,賀南軒卻能在此紮根,這排名似乎真的有點問題。
第三則是夢神機當初所在的白霧堡,排名最末的則是黃風谷。
“賀南軒的人要帶她走?”狄舒夜臉色一寒。
徐元慶忙搖頭道:“這倒沒有,好像是她主動要去賀南軒,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狄舒夜沉默半晌,便也不再理會,徐元慶又將這三年來的諸般事宜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這三年,徐元慶的生意能做大做火全是因爲韓江雪的緣故。韓江雪被宗門安排打理生意,卻明着暗着幫助徐元慶,如今整個三公郡,幾乎有一大半的生意都被徐元慶握在手中。
“琴宗竟然沒有發話?”狄舒夜大奇,不禁問道。
徐元慶也是滿臉不解,搖搖頭道:“沒有,琴宗從來沒有干涉過,我也不知爲何。”
其實非但他不明白,就連韓江雪自己也不明白,她幫助徐元慶的事琴宗肯定是發現了的,但琴宗卻始終裝作不知道,韓江雪所幸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幫,甚至連琴宗一些生意都並接到了徐元慶手下。
狄舒夜暗暗稱奇,忽然問道:“她爲什麼要幫你?”
徐元慶笑道:“他見過葉公子和謝公子兩人,所以知道徐家本就是爲公子服務的。”
狄舒夜點了點頭,又問了些魏卿憐那邊的消息。
兩人說着話,下人早已準備了早飯。
青鳥瞪了眼桌子上點心蛋卷一類的,不滿道:“徐老頭,吃素啊?”
徐元慶一愣,正要命人收拾下去,卻見狄舒夜身邊那頭小牛舌頭一卷,滿桌子的甜點早餐盡數被他攬入口中,愜意的咀嚼起來。
狄舒夜尷尬一笑,道:“徐老別在意,兩個小傢伙……咳咳……”
青鳥叫道:“徐老頭,勞煩了,弄點肉來。”
徐元慶自是不敢說不,當年他可是親眼見到三眼牛出生,直到三年前,他才知道原來當初那小牛竟然如此強悍。
狄舒夜瞪了眼三眼,轉移話題問道:“徐老,韓江雪如今在哪?”
徐元慶道:“她在哪裡我不知道,不過她說離開之前會來這裡安排一番,我想就在這兩天吧!”
狄舒夜點點頭,心中雖有諸多疑惑,但徐元慶想必也解釋不了。
屋中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只有三眼牛吧唧吧唧吃早點的聲音。
徐元慶忽然問道:“公子,你這三年……”
他上下打量狄舒夜,卻發現他根本看不透狄舒夜的具體修爲。
話音剛落,狄舒夜忽然起身笑道:“她來了。”
說着幾步竄出廳門。
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韓江雪一臉憔悴,換換走了過來。
狄舒夜看到那張被積雪映襯的有點蒼白的絕美臉龐,心中猛的彷彿重錘一擊,訥訥地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韓江雪始終低着頭,忽然感覺到一雙灼熱的眼神看來,猛地擡起頭,一眼便看到了廳門口呆立着的狄舒夜。
三年不見,她越發成熟越發也越發美麗了。
三年不見,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了,但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昨。
韓江雪渾身一顫,話未開口,淚已洶涌而出。
狄舒夜猛地竄出,一把摟住韓江雪,死死抱住劇烈顫抖的嬌軀,似要揉進自己身體裡面。
韓江雪終於輕輕抽泣出聲,感受着抱着自己那真實的人兒,數年來積壓的委屈、苦等、擔心、悲傷盡數洶涌而出。
這個雖然嬌弱,但內心卻無比堅強的女孩兒,今日終於在心愛之人的懷中痛哭出聲。
三年了,不,比三年更久,四年,甚至五年,也或許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如此肆無忌憚的痛哭過。
積攢了這麼多年的眼淚的確很多,狄舒夜胸口的衣服被生生打溼了一大片。
狄舒夜沒有出聲安慰,他只是僅僅摟着她,手掌輕輕拍打着她逐漸平靜下來的香肩。
直到懷中的淚人兒止住了哭聲,這才輕聲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韓江雪喉嚨中低低哼了一聲,卻不答話。
狄舒夜輕輕從懷中推開她,俯身輕輕吻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
懷中的可人兒嬌軀又是一顫,頓時霞生雙頰,明媚動人,像是雪地中傲然綻放的梅花。
“三兒,你慢點擠。”
“不是我,是徐老。”
“不是我,是……是桌子。”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韓江雪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猛地從狄舒夜懷中蹦出,但她剛剛跳開,落腳時卻發現依舊在狄舒夜懷中。
她愕然擡頭,卻發現那張令她朝思暮想的臉上掛着一絲壞笑。
韓江雪忽然怔住了,多少年了,她再也沒有看到過狄舒夜臉上出現這種壞笑。
上一次見到這壞壞的笑容,似乎已經是十多年前了,那時候的狄舒夜還沒有正式加入琴宗,那時候的狄舒夜雖然是個旁聽生,但每次笑起來,都帶着這樣一絲壞壞的笑意。
“走吧,外面冷,進去去吧。”狄舒夜雙手依舊環着她的小蠻腰,低頭輕聲道。
韓江雪數次掙脫不了,只得羞紅着臉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廳中,青鳥口中的早餐甜點似乎到現在還沒吃完,一張嘴兀自在吧唧吧唧的嚼個不停。青鳥縮身在鬆軟的獸皮沙發中,閉着雙眼似在小憩,徐元慶又不敢裝死,又不敢迎上去。舉着一隻特大號的茶杯,也不知裡面有沒有茶水,整張臉幾乎都藏在了茶杯後面。
“小青,見過大嫂,三兒……”
“父親……我不叫她娘…”
三眼牛忽然大叫一聲,那模樣,簡直要哭出來了。
韓江雪本就被屋中兩雲獸一人的模樣逗笑了,此時見一頭小牛口吐人言,而且說的話她完全沒聽懂,頓時一愣。
這頭小牛她自然認識,打死她也不會忘記。依稀還有三年前那震懾住數千人的小牛的影子,不過比起三年前,似乎更小了。
“可他怎麼會稱呼夜爲父親?”
“雪,坐吧,我給你解釋。”
狄舒夜終於鬆開了環着韓江雪小蠻腰的手,但卻抓住了她的一雙柔荑。
韓江雪看了眼徐元慶,走到沙發上坐下,不等狄舒夜開口,忽然看向三眼牛,問道:“你是叫三兒嗎?你爲什麼不叫我娘呢?”
三眼大眼忽閃一陣,似乎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不禁看向狄舒夜。
狄舒夜轉頭看向徐元慶,道:“徐老,你也坐吧。”
說完坐在韓江雪身邊,看向三眼牛,問道:“對啊,三兒,你爲何不叫她娘呢?”
三眼牛瞪着狄舒夜,半晌後忽然道:“三兒只要父親,不要娘。”
此話一出,韓江雪頗有點尷尬,青鳥急道:“三兒,你傻啊,老大三年前早就說過,要娶韓江雪的啊,娶了以後,她就是老大的老婆了,你叫老大父親,怎麼不叫老大的老婆爲母親呢?不過小青哥哥支持你,娶了老婆他就把咱們忘了……”
狄舒夜只覺一個頭比兩個大,當即拉着韓江雪將三眼的來歷說了一遍,他說完了,青鳥跟三眼的爭論還沒結束。
狄舒夜也不理會他們,轉頭看向韓江雪,道:“雪,聽徐老說你要去賀南軒,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靜雪忽然眼圈一紅,微微嘆了口氣,似乎猶豫了半晌,這才道:“我要陪我母親一起去,我母親有個一母同胞的姐姐,姨娘屢次傳信要我們去玩,母親始終都沒走開身,最近不知爲何,我父親卻逼着我們離開,母親似是知道了什麼,就答應了。”
狄舒夜長長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原因。
“要不我陪你們去吧。”
韓江雪撫了撫他的衣袍,笑道:“我雖然不知道這三年來你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此刻並沒有見到那位老前輩,也沒見到狄伯伯,我知道還有很多事要等着你去做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詭異一笑,臉上帶着幾分惡作劇的笑容,令得她那張本就極美的臉龐更多了幾分嫵媚的味道。
狄舒夜頓時瞧的癡了,卻聽韓江雪道:“青火先生,更何況我還可以替你打他黃風谷的消息啊。”
狄舒夜一怔,畢竟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黃風谷的人不是傻子,隨便一揣摩,便能猜到青火便是狄舒夜。
狄舒夜心中感動,握着柔荑的一雙手禁不住又緊了幾分。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夜,你和琴宗……”韓江雪收回臉上的笑容,擔憂道。
狄舒夜沉吟半晌,道:“他們沒有爲難你,我也不想再和他們爲敵,再怎麼說,那也是生你養你的宗門,我不爲別的,難道不爲我的老婆考慮麼?”
他臉上掛着壞笑,全然不在乎周圍三根木頭樁子。
徐元慶忽然一拍腦袋,叫道:“對呀,公子,我倒忘了這一茬了,江雪做出有損琴宗利益的事,琴宗不但不爲難她,更是連徐家也不動,我想只有一個原因。”
狄舒夜冷笑道:“他們是怕我!怕風水太上!怕三兒!”
徐元慶道:“對,一定是這樣,不然琴宗怎會容忍別人大張旗鼓的損害它的利益?”
青鳥飛來飛去,終於插嘴叫道:“老大,他們爲啥怕你,怕水爺爺,怕三兒,偏偏就不怕我?不行,我去琴宗捉那沒眉毛的老傢伙來彈丁丁!”
韓江雪笑道:“小青,誰說他們不怕你了,我就知道他們這幾年都在四處打探你的底細呢。”
青鳥腆着身子叫道:“那是,惹毛了我,去吧他們一個個腦袋瓜子摘下來當瓢。”
狄舒夜道:“雪,他們打探出了什麼?”
韓江雪皺眉道:“似乎說是海東青,但海東青根本跟小青不一樣,所以他們也沒猜出來。”
狄舒夜嘆了口氣,原本想着這些人能猜出個所以然,熟料也是止步於海東青上。
“對了,雪,你說他們,那琴宗現在究竟有哪些高手?”
韓江雪秀眉一挑,笑道:“這個你可就問對了!”
她此時心中歡暢,一向文靜柔弱的她此時也不禁活潑起來。
“封印破除之後,所有駐守的高手們都回到了宗門,琴宗如今共有十名子級高手,聖人高手加起來也有十多個。”
“這麼多?”狄舒夜大吃一驚,原本只有三個,熟料一眨眼便出現了整整十個自己高手,原本最多也只是八個聖人,加上一些後起之秀,譬如醉龍吟兄弟以及詹曲鳴幾人,也就是十多個,三年前一場混戰,死了五六人,如今竟然又有十多個聖人,琴宗這底蘊……
“琴宗有這麼多,其他宗門定然也不少,否則三年前就不可能派出那麼多聖人高手來彼此試探了。”
韓江雪輕輕抽了抽手,卻沒能從狄舒夜手中抽出來,點頭道:“沒錯,據我所知,守護封印的高手大多數都是子級高手,至於有沒有太上級別的高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各大宗門的高手都有,我想人數也差不多。”
狄舒夜點點頭,如此看來,八大宗門甚至十六大宗門各自的總體實力都增強了,但彼此相較而言,還是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三人沒說多少話,門外徐公府的下人們已經弄好了大魚大肉,兩頭吃貨一擁而上,大快朵頤起來。
韓江雪看着這兩頭看似跟孩子一樣的雲獸,實在難以想象,當年狄舒夜便是仗着他們才逃走的。
“夜,如今你的修爲…?”
狄舒夜揉揉鼻子,沉吟道:“差不多是五星子左右吧。”
青鳥忽然嗚嗚濃濃搶着說道:“虎無般施展出來,是狗星子……”
他身子雖小,但胃口不小,口中滿是大肉,將‘虎魚變’說成了‘虎無變’,‘九星子’說成了‘狗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