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雪離開,狄舒夜壓下心頭對墨的那份綺念,告別徐元慶,直奔漠北孤城。
眼下最主要的事情,便是儘快找到義父狄驚弦,他相信,義父對於魑族的瞭解以及整個唐突界的瞭解一定很深,找到義父,救天拍水的希望也就大了許多,至少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
只可惜此番前去尋找漠北孤城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沒有地圖,沒有方向,甚至沒人知道漠北孤城的存在。
“老大,要不咱們殺上菊宗找刁玉蟬,她是刁玉鳳的妹妹,一定知道漠北孤城在哪!”青鳥站在狄舒夜肩上,舉目茫然,無奈提議道。
狄舒夜搖搖頭,如今的八大宗門可不是三年前的八大宗門,封印破除之後,所有高手迴歸,保不準又是十多個子級高手,再加上菊宗本身就養精蓄銳多年,狄舒夜可不想去送死。
“漠北孤城,漠北孤城,既然是漠北,我想應該在塔克大沙漠以北,不過這塔克大沙漠號稱‘暴風之海’,應該也不好穿越。”狄舒夜揉揉腦袋,大沙漠中最難的便是辨別方向。
三眼牛馱着狄舒夜,天色昏暗下來之時,已經出了三公郡,再往西行,便會進入荒涼之地,據說那裡寸草不生,最是毒蟲出沒的密集區域,甚至有些人將這片浩瀚的荒涼之地比作暴風之海塔克沙漠的門戶。
出了三公郡,到天色盡黑之時,狄舒夜已離開漢陽國境內,來到了一座小鎮上。
這座小鎮顯然並不是漢陽國的土地,想必是一些當地土著或者某些勢力的聚集地也未嘗不可能。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對狄舒夜來說都一樣,他只要有地圖買就行。
天色雖然盡黑,但鎮上卻異常熱鬧,人們一大堆一大堆的聚集在一起,圍着篝火,唱着狄舒夜從沒聽過的歌,跳着狄舒夜從未見過的舞蹈,喝着狄舒夜從未喝過的酒,吃着狄舒夜從未吃過的肉,狄舒夜雖然都不認識,但卻能感受到祥和與安寧的氛圍。
鎮上行人幾乎已無,狄舒夜坐在牛背上緩緩而來,自然便落入所有人眼中。
狄舒夜從他們身邊有過,每個人臉上都是友善的笑。
走不出數步,一人忽然厲喝一聲:“站住!”
三眼牛停下腳步,那人慌慌張張衝了過來,手中一枚藍汪汪的一細針猛刺三眼牛牛蹄。
三眼牛沒有躲閃,狄舒夜也沒有躲閃。
因爲他們早已發現了三眼牛腳下有一條毒蠍。
尖針準確無誤的刺穿那隻毒蠍子,那人搶步撿起毒蠍子,笑道:“遠來的朋友,在這荒漠行走,可要小心毒蟲啊!”
狄舒夜跳下牛背,拱手笑道:“多謝這位大哥。”
“不謝不謝,你是要去哪裡?”
狄舒夜心中一動,開口道:“我……”
話音未落,那人便笑道:“你一定也是尋找傳說中的漠北孤城吧?”
他這話一出,狄舒夜倒是一愣,他也沒有否定,只聽那人又道:“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前往塔克沙漠尋找漠北孤城的,小夥子,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狄舒夜奇道:“這又是爲什麼?”
旁邊篝火邊上一羣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那人笑道:“漠北孤城本就是傳說中的地方,這麼多年,還沒聽過有人能找到漠北孤城呢,從這裡經過的人,幾乎都是狼狽而歸的。”
狄舒夜心知這些人可能知道些什麼,索性來到篝火邊上,跟他們閒聊起來。
原來這些人大部分是這裡的土著,有些人卻是專門到這裡來發財的,發的財自然是狄舒夜這種尋找漠北孤城的人的財。
狄舒夜驚訝道:“你們既然靠這個賺錢,那爲什麼又告訴我這些?”
狄舒夜不明白,這不是自斷財路麼?
之前抓毒蠍子的那人笑道:“你們這些有本事的人肯定都不會聽我們的,所以就算我們說了也沒有用。”
狄舒夜莞爾,這倒是實話。
那人笑道:“我知道你也不信,所以我這裡早就準備好了你想要的東西。”
篝火邊一人叫道:“石三,你這是搶生意啊,你竟拿你的寶貝疙瘩來賺錢!”
石三臉色一變,偷瞄一眼狄舒夜,卻見對方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索性開口道:“我至少付出了一隻寶貝的價錢,再說了,我也告訴他實情了。”
狄舒夜笑道:“無妨,哈哈,你這地圖怎麼賣?”
“不多,一張五十金幣。”
狄舒夜眉頭一皺,五十金幣,這也叫不多?不過他並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拿出五十金幣,從那石三手中接過地圖,道了聲謝,騎上牛背緩緩前去。
行出數百米,那石三忽然追了上來,笑道:“這位小哥,我看你人老實,就提醒你一句,進入大沙漠,千萬不要去風暴之眼。”
說完不等狄舒夜回答,便已轉身奔回。
狄舒夜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聽着耳中傳來的喝酒聲,嘆道:“真是一羣有意思的人。”
青鳥奇道:“老大,怎麼說?”
狄舒夜一笑,卻不答話,道:“三兒,走吧!”
三眼牛放開腳步,不到半個時辰,已然奔出數十里地,這才緩步前行。
北風怒號,但卻月明星稀,冷冽的勁風如刀子一般刮過,若是普通人,此刻怕是早就支起帳篷,或者躲在某個避風的角落,等待日出再趕路。
狄舒夜自然不是普通人,三眼跟青鳥也不是普通的雲獸,就算真拿刀在他們臉上劃,他們也不怵。
騎在牛背上,狄舒夜嘆道:“誰能想到這麼幹燥荒涼的地方,會是渭水的發源地呢?”
青鳥道:“指不定過了這片戈壁灘,會出現冰山啊雪原什麼的。”
如果在夏日,這樣騎着牛行走在蒼茫戈壁,倒也是一種別有風味的旅行,但此時的狄舒夜卻根本沒有這個心思。
手中捧着地圖,地圖上彎彎扭扭的畫着路線,最明顯的一處旋風標誌邊標註着幾個小字:暴風之眼。
狄舒夜忽然道:“三兒,往西北方向走,直接去暴風之眼。”
青鳥奇道:“老大,那人不是說不要去那裡麼?”
狄舒夜笑道:“你傻啊,看到有生意來,那些人卻在那裡傻坐着,等着讓那石三搶生意?這些人哪裡是什麼土著和生意人了,明擺着有什麼秘密。”
青鳥垂首沉思半晌,叫道:“那你怎麼不把他們抓起來拷問一番?”
三眼牛忽然道:“他們能知道什麼?充其量就是站崗放哨的小兵罷了。”
青鳥跳起來哇哇叫道:“三兒,你知道什麼,瞎說。”
狄舒夜道:“看來三兒這幾年學了不少,小青,你呢?你認字怎樣了?這幾個字認識麼?”
狄舒夜說着將地圖展開,指着地圖上幾個字問道。
青鳥湊過來一看,嘿嘿笑道:“這有什麼不好認的,不就是‘失魂灘’三個字麼?”
狄舒夜笑道:“沒錯,三兒,直走西北方向,去失魂灘。”
失魂灘跟別的戈壁灘並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的是,失魂灘有水。而且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潭。
更奇怪的是,這麼寒冷的天氣,失魂灘上的水並沒有凝結成冰。
“這裡有古怪!”青鳥飛在半空,俯瞰着渺無邊際的失魂灘,沉聲道。
“父親,爲什麼來這裡呀?”三眼牛疑惑道。
狄舒夜微微一笑,道:“我是魂魄一族的人,我倒想看看,這失魂灘能否真的讓我失魂。”
“咦,那裡有人!”青鳥忽然看向遠處。
狄舒夜擡眼看去,果然,遠處三道人影閃掠而來,速度極快,單看速度,這三人至少也是五星以上的聖人。
不過三人奔行的時候腳步凌亂,而且不飛上空中,只是貼地飛行,看樣子應該是受傷了。
“快逃,怪獸來了。”
三人看到狄舒夜,好聽的提醒一聲,然後毫不停留,向遠處快速飛去。
“怪獸?有意思,三兒,走,抓怪獸去。”青鳥哇呀呀大叫一聲
“好!”
三眼應了一聲,話音剛落,忽然腳下地面猛地一顫,瞬間便又平靜,過了幾秒鐘,地面又是猛地一顫,附近小小水潭中水面頓時一陣翻滾,狄舒夜腳下的石頭也開始滾動起來。
“砰”
悶響聲終於傳來,聽起來並不遠,但狄舒夜放眼四顧,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在地下!”青鳥大叫一聲。
狄舒夜與三眼牛早已飛上半空,瞪視着腳下大地,便在此時,前方老遠處泥土混合着大塊大塊的石頭忽然翻滾而起,彷彿一道巨浪捲起半空。
泥石流巨浪之中,隱約現出一根巨大的尖角。
“喲,還真是怪獸,一半身子埋在土中,只露出一點點崢嶸,老大,這是什麼怪物?”
“我怎麼知道,不過看起來挺強大的……”
一塊圓溜溜的石頭攜着勁風砸向青鳥,青鳥怒吼一聲,‘蓬’的一聲變身,而後翅膀一揮,那石頭頓時被扇翻回去。
“告非,才八級後期就這麼囂張,這以後達到九級了還不吃天?”
“滾出來!”
青鳥怒罵一聲,巨大的翅膀尖抄起一塊大石,像是一隻巨大的手掌,狠狠砸向滾滾而來的泥浪,巨石帶着滾滾嗚咽聲,瞬間便竄入地下,只聽得一聲悶響,隨之地底傳來一聲憤怒以及的怒吼。
“吼”
吼聲方落,泥土翻飛,遮天蔽日,一頭巨大的怪獸破土而出。
這怪獸生有四足,全身此時裹滿了爛泥,形狀像是一頭犀牛,但比犀牛不知大了多少倍,腳也不像犀牛的腳,反而像是爬行動物的腳爪。
闊口大張,露出裡面彷彿巨石一般的牙齒,這種牙齒雖然不尖利,但咬合力一定極爲驚人,狄舒夜毫不懷疑這傢伙一口可以嚼碎一塊千斤巨巖。
一個響鼻打出,石塊爛泥激射而出,它頭上那根獨角尖若鋒芒,足足有五米長,腦袋輕晃便斬向青鳥。
“丫的,智商是零麼?明知不敵還敢動手?”青鳥大罵一聲,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大傢伙還真是傻到了極致。
狄舒夜眉頭一皺,按理來說八級後期的雲獸本身已有不低的智慧,甚至比起一般人都毫不遜色,這頭犀牛狀的大傢伙,似乎有點不對勁。
這頭怪獸的確有點不對勁,非但它的行爲怪異,就連實力都很怪異。
青鳥翅膀邊緣掃在那巨大的獨角上,驚訝的發現,這巨獸竟然沒被摔飛。
青鳥這幾年來雖然並沒有多少成長,但他本身的實力也已經是九級初期的,按理說這麼一翅膀拍下去,這頭怪獸定會被拍飛,熟料這大傢伙卻是紋絲不動。
“小青你讓開。”
狄舒夜也好奇起來,這大傢伙腦子不夠用,似乎力量強的有點離譜。
青鳥哼哼唧唧的躲開,巨獸怒吼一聲,巨大的四肢蠻橫的跨出,頭上獨角一晃,再次砍向青鳥。
狄舒夜閃身過去,輕描淡寫一掌拍在了獨角尖上。
“轟”的一聲巨響,那巨獸竟被狄舒夜這一巴掌拍飛。
“嘖嘖,老大就是老大,唉,看來我還是不行啊。”青鳥嘖嘖嘆道。
三眼嘻嘻笑道:“父親好厲害。”
狄舒夜卻眉頭微擰,他這一掌並不是想要將巨獸擊飛,而是想一掌拍斷巨獸的獨角,沒想到那獨角竟然極爲堅固,這一掌愣是沒能拍斷。
那巨獸狂吼一聲,再次衝刺過來,每一步跨出,地上滿布的石頭被震起數米高,頓時天地間除了轟隆隆的巨大震動聲便是石頭砸落的乒乒乓乓聲。
“怪不得我一翅膀沒扇飛,原來這傢伙竟然是土屬性雲獸。”
巨獸獨角之上忽然閃過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凝聚於獨角尖端,青鳥一眼便知這頭雲獸是一頭土屬性的雲獸,土屬性擅長防禦,他之前一翅膀沒能扇飛,倒也沒什麼出奇的。
“五行相生相剋,木克土,這傢伙……”狄舒夜搖搖頭,輕嘆一聲,不閃不避,看着那如同黃土凝聚而成的巨大‘柱子’兜頭砸來。
勁風呼嘯,帶着一股泥土的清香,‘砰’的一聲將狄舒夜身上的黑袍吹的緊緊貼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