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這個其實很陌生男人,嘆口氣:“介於現在心情,不可能用很親暱感情稱呼你。”
他微笑着:“你可以暫時稱呼邱先生。”
我臉色突變,我相信臉色一定很難看,咬牙切齒:“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邱文。”
他依然含笑,眼神頗爲玩味。
“What!”我雖然只有一隻眼,相信也可以殺人。
他竟然也嘆氣,幽幽的說:“你不要以爲在自己夢裡就可以掌控一切,其實還是要符合……規律,先讓我帶你穿過夢橋隧道,恢復‘健康’。”
我能感覺到他最後表述的這個詞,是在斟酌以後。
我能感覺到他的臉色變了變,莫非我的表情……他下面的話,氣得我一下撲過去:“不要一副便秘樣好嗎?”
他的脖子被我雙手掐住,雖然我知道他不會真的很痛,但是他擠眉弄眼的“怕怕”模樣,讓自己舒服一些。
我鬆開手。
他趁機說:“好了,不要耽誤時間。再有38分鐘,你就該被火化。在這段時間裡,我得多少讓你看到一點異常之處,如何判斷,由你自己決定。”
我慌了,真的慌了,什麼,火化!搞什麼鬼?
他拉住我的手,開啓飛行模式。當然,巨大氣泡始終將我們籠罩。我的身體也飄起來。
我看到了玲娜貝兒,她正用放大鏡觀察我們,還誇張的張大嘴,一隻手輕輕掩着。
籠罩我們的氣泡就這麼從她指縫間擠進去,氣泡變形,雖然只相當於一兩個呼吸間略微內凹。
我忍不住回頭看,一片漆黑。莫不是要穿過她的食道……
身體確實在下墜。
我一陣心悸,對於我來說彷彿古遠記憶中,自己還在牙牙學語時候,母親曾抱着我,到公園去參觀格列佛人體微妙探索樂園,世界最大的移動人體博物館。
只記得從口腔進入,從肛門穿出。
我忍不住乾嘔。
“放心,你不會真的穿過肛門。”邱文語氣很是輕描淡寫。
他不待我發怒,趕緊補充:“我不是故意,但是通過你的夢境,確實能看到你的部分記憶。其實,我也需要分析和腦補。”
“這真是你說的什麼隧道?”我一下泄氣,這個節骨眼,犯不上慪氣。
我滿腹疑問,不由開口:“我有幾個疑問:第一,你怎麼會進入我夢境?第二,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第三,你是如何瞭解我父親過去?第四,你怎麼確信,我會相信你?”
“我什麼也不確信,但我的確瞭解你父親過去——對了,我也有疑問,你爲什麼會那麼配合晴明學園對我抓捕?嗯?”
我一時語塞。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興趣,你——究——竟——是——因——爲——什——麼……”他一字一頓,拉我的手愈發緊,沒有回頭,加速飛行。
要不是在氣泡裡,我的秀髮應該會飄起來。
“因爲我父親。”我釋然。
一切源頭都是我從不曾謀面的父親,我從不曾見過有關他的任何照片或是視頻,母親甚至很少提到他。
只有在我莫名其妙發火,辱罵他時,母親纔會心平氣和,細語溫存的阻止,讓我的憤懣剛開始發作,就生生吞下去。活像吞了蒼蠅或者蟑螂。
也許,我真的思念他,有多恨,就有多思念,不論——這思念是恨多還是愛多。
一滴淚,從眼角溢出。
我的聲音明顯顫抖,我在拼命控制自己,但收效甚微:“我的導師對我說,會讓我見到父親的鬼魂,我可以當面問詢到一切。”
邱文撲哧笑出聲:“你被哄騙,你被蒙,鬼魂不是你想見就能見……”
“我的父親轉世投胎沒?”
只有沉默。
眼前一片光明,雖然不算刺眼,我還是一陣眼花,不由閉了閉眼。
他鬆開手。
我意識到什麼,不知從哪掏出手機?(不要問我手機哪裡來。)
用攝像頭自拍功能,照了又照。
一切復舊如初,還是最初的自己。收起手機。
“你看看,那是什麼?”他一指半空。
我狐疑張望。
不多一會,只見一隻直升機,下面吊着一隻集裝箱,集裝箱上面是一羣人。
我下意識揉揉眼,再次望去——那不是附中新生廣播體操表演嗎?其中還有我呢。
他遞給我望遠鏡,還事先調好。
我看的更真切。不對啊,人員不全對,怎麼還有學長……
我感覺臉頰滾燙,在跟室友鬼扯時,胡咧咧:“別看那個……很帥,但是想追本姑娘還不夠,他動作不夠協調,有同手同腳現象。……我的心上人,要在操場上,千人中跳着廣播體操對我表達愛意。”
之所以,會這麼鬼扯,可能是因爲熬夜,也可能是同她們偷喝啤酒。
是熟悉旋律《向快樂出發》。
我生不如死。
“夢的奇妙處就在於,你原本忽略細節會不經意出現。你再看看,還有什麼人原本不該出現,也許,你會抓住什麼關鍵點。”他淡淡的說,語氣淡如水。
在他提醒下,我慢慢移動望遠鏡。
那是——導師和教導主任,似乎在竊竊私語。
好像,教導主任,將一張什麼紙片塞入導師上衣口袋。會是什麼?
“夢,是思想的結合體。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在日常根本不會注意的細節,會無差別保留在你的意識深處……或許,就會揭示某些真相。”
導師臉色很不好看,教導主任皮笑肉不笑。
我放下望遠鏡,冷冷開口:“我怎麼知道,你對我的夢動了什麼手腳。”
邱文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靜靜等待,他會給我解釋,雖然,我會充滿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