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建起來的愛情大廈,本來以爲很堅固,卻這麼經不起風雨,就這樣倒塌了。
孟惜橋傻在了那兒。
孟惜橋回到宿舍,飯也沒吃,就一頭栽倒牀上,一整宿沒閤眼。過往的事情在他眼前浮現,這只是回憶的一些碎片。更讓他揪心的是未來,他的理想和願望的實現。直接和這個女人有關係。不能沒有她。
他的腦海裡翻騰開了,經過幾番折騰,最後他痛苦的認慫了,向祁路華低頭吧,能挽回局面也好啊。他本來是性格孤傲的人,迫於無奈不得不低頭。
現在的問題是你就是低頭,人家會不會給你臺階。撞了南牆的事也不新鮮。孟惜橋反覆思考下決心,決定再約祁路華談一次。他想只要給機會表白,他就努力爭取。
現在祁路華一心想出國發展,工作沒了,和孟惜橋也撕開了臉面,好像也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孟惜橋怯怯地約了她兩次,她都藉故推脫了,而且還都是拿老外皮特林當理由。這讓孟惜橋的心理受到嚴重打擊。好像祁路華要的就是這個,一點一點從心理上擊垮孟惜橋。
在這個事上,孟惜橋表現了極強的耐心,一改他本來的性格。怎麼做到的連他都奇怪。
也許祁路華還有一點舊情,最終同意見一面,還是約在談溪河邊的石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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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地重遊也沒了那麼多感受,因爲心散了,各有想法。
祁路華比以前漂亮了,無論是穿着和臉面,都更有氣質。孟惜橋則不然,灰頭土臉,就連白襯衫也沒有很好的扎到腰帶裡,露出一角搭在後面。狼狽不堪。
從氣勢上祁路華就完全壓住了孟惜橋。孟惜橋好像也不在乎這些了,見了祁路華,競沒出息的痛哭起來,雙腿一軟給祁路華跪下了。
祁路華沒想到孟惜橋會來這麼一招,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一時也不知所措。愣在了那兒。
畢競過去有過感情,祁路華被觸動了,抱起孟惜橋的頭也哭了,說:“惜橋,別這樣,有話好說,你起來。”
孟惜橋一聽這話,就像打了一針強心劑,立刻站起來,拉住祁路華的手,說:“路華,我知道你懂我,我們合好吧。遠離那個皮特林。”
剛上來的感情就像退潮似的一下子退下去了,祁路華臉色一變,冷言說:“不提他。”
孟惜橋沒太注意祁路華的這一變化,只顧自己說:“路華,我們有感情基礎,有共同的生活習慣和社交圈子,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未來是可預見的美好的。”
祁路華很直接地就打斷了他,說:“你預想的未來是美好的吧。和我結了婚,你就可以留在城裡了,娶一個吃商品糧的城裡的媳婦,你也就理所當然能在城裡安家落戶了,而且還有一份體面工作,你是心滿意足了,回到鄉下叫老鄉們稱讚你有能耐,你了不起。可你想過我的感受和前途嗎?你是光想着我這朵鮮花陪襯你這片綠葉了。達不到目的你就怨我了,傷心了,我呢?”
祁路華說的一席話很現實也很殘酷,揭穿了孟惜橋的老底,孟惜橋沒什麼可掩飾的了,臉紅到了耳根。但說開了也好,使孟惜橋冷靜下來。
一下子孟惜橋不再那麼傷心了,他感到他的愛情很現實,一點也不美好。他說:“你想咋樣?”
“惜橋,你不要哭哭啼啼的,用舊情來煩擾我,使我糾結。我有我的理想抱負。我愛好歌唱,我想去國外尋求更好的發展,皮特林就是個臺階,跟你想安家在城裡一樣,不是想借用我這個臺階嘛,兩者沒什麼不同。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自私,是個不重感情的女人,只是理想不一致罷了。做爲一個大男人,該放下的就放下,路有千萬條,會有一條適合你。”
孟惜橋靜靜聽着祁路華的話,心想:我就不如一個女人。迷底被揭穿了,再演下去也就沒意義了。
孟惜橋挺起腰身,平靜的說:“路華,打擾你了,是我不解事。”
“惜橋,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嘛,就是隔着萬水千山,我們的友誼也割不斷。你說呢?”
孟惜橋無表情的說:“你說的對,願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會有相逢的那一天。”
“我想會有的。”祁路華說:“我和皮特林請你吃飯吧,也許這是最後聚會的機會了。一些事情,有時候也很無耐。”
孟惜橋接受了祁路華的邀情。在最大的失敗面前,他表現的不是一個失敗者,好像一下就成熟起來了。
也許是打碎了牙嚥到肚子裡,臉上露着笑容。感覺像個強者。
祁路華好像是在趕時間,邀會就定在今天晚上,地點還是海鮮大酒樓。
孟惜橋腦子裡忽然閃念:是不是帶着黃皮,他能是個臺階,起到緩和尷尬的作用。但是最後他否定了這一想法。不過他很平靜的打扮了自己一番,就是那套白襯衫扎褲腰帶裡的他認爲最體面的正裝。
但是到了宴會上,他就感到他老土了。皮特林T恤衫牛仔褲,自然瀟灑。因爲他是做音樂的,留着長髮,金色的頭髮,一甩一甩的,的確很酷,有藝術家的氣質。很能迷倒女孩。就連孤傲的孟惜橋也暗地裡稱讚:這小子還行,換成我,我也會跟祁路華一樣的選擇。
孟惜橋想:的確不能用愛情綁架祁路華,人各有志,不能爲達到自己的目標而犧牲另一方。隨她去吧。
孟惜橋就變得自然了許多。不過和這個老外沒有什麼好談的。席間和祁路華聊了一些音樂方面的事情,以及出國深造的問題。
孟惜橋酒喝得不少,酒入寬腸酒入愁腸,孟惜橋大開腸胃,一桌子的美酒佳餚,吃了個底朝天。
祁路華還從來沒看到過孟惜橋這麼能吃,吃這麼多。老外皮特林掏的錢。這頓飯一直吃到天黑,孟惜橋賴着不走,不把酒席吃淨不算拉倒。
黑了,從酒樓裡出來,祁路華叫皮特林送送孟惜橋。孟惜橋擺擺手說:“不用,自己的地盤,摸黑也能走到家。只是這個外國朋友,人生地不熟的要照顧好!”
孟惜橋搖搖晃晃地走了。祁路華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皮特林過來問:“華,咱上哪去?”
“美國。”
“什麼?”皮特林一臉的懵。
祁路華嘆了口氣說:“我是說盡快離開這裡,快刀斬亂麻,一走了之。這裡太多的事情糾纏不清。我怕我再這樣下去,會失去出國的勇氣了。”
“好哇,咱們明天就去辦手續,我也怕夜長夢多,你走不成了。”
祁路華瞄了皮特林一眼,坦率地問:“你懷有私心吧?”
皮特林着急的擺擺手辨解:“華,沒有,沒有。我只是爲你的前程着想。”
祁路華鄙夷地哼了一聲,暗想:我還看不透你,各取所需罷了。扭頭就走了。皮特林急忙追上去。
小縣城的路燈昏暗,街道上行人稀少。孟惜橋醉熏熏地往前走着,並不是宿舍的方向。腦袋被涼風一吹,酒勁上來了,昏昏沉沉的一踏糊塗,沒有目標。他的肚子裡翻江倒海,想嘔吐還吐不出來,那個難受勁就別提了。死的心都有。
慢無目的走着,後來好像是走出了城區,能看到天上掛着的一彎新月。
“我要回家了嗎?回家好啊。看到月亮了,還有月下的田地和小河,熟悉的家鄉味道,這裡沒有人欺負我,我這個可憐的孩子。”他觸景生情,自己瞎叨叨,不知所云。
其實他是走到了郊外,他的母校那邊,身不由己的走到了談溪河邊那座小石橋。
孟惜橋靠到橋欄杆上,吹着從河面上過來的涼風,昏昏欲睡。後來他確實睡着了,醒着只有痛苦,還不如睡下好呢。
夢中他看見祁路華來了,他想抓住他,但是祁路華好像是過路的,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路華,是我,孟惜橋啊!”孟惜橋想喊住祁路華,但她只是扭頭看了看他,不屑一顧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孟惜橋急了,就站起來,上前想拉住她:“路華,是我,等等我。”
祁路華傲人身姿就在眼前,不能就這麼叫她走了,錯失良機,成千古恨。孟惜橋也是一時性急,就往前一撲抓祁路華。用力過猛,越過橋欄,一頭栽進河裡。
虛空的幻想,幸虧橋面不高,河水不深,孟惜橋算揀了一條命。
昏沉沉的頭腦被河水一激,清醒了不少,他爬上岸,躺在河邊的草從裡,仰望着夜空,想自己的人生和理想,一片迷忙,失去了目標,理想就坍塌了。沒了理想,人生還有何意義。孟惜橋第一次有了輕生的念頭。
死亡是一種最好的解脫,孟惜橋就這樣仰面躺着,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樣安靜的死去,沒有人打擾,沒有人世間的一切煩腦和憂愁,應該是挺不錯的選擇。
孟惜橋一直躺到天亮。清早下地幹活的農民看見了他,走過來問:“小夥子,夜裡走錯了路,掉河裡了?要不要送醫院?”
老農是個好心人,孟惜橋望着老農紫紅的臉膛,一下子感到無比的心酸和委屈,哽咽說:“不慎失腳跌進了河裡。大爺,扶我起來。”
“小夥子,夜裡沒眼,走路要小心,別冒冒失失的。”老農攙扶起孟惜橋,看着這個清瘦的不像是幹農活的年輕人,很有憐憫之心,關心說:“你家是鎮上的?要不要送你回去?”
“大爺,我還能行。謝謝你。”孟惜橋離開老農那雙粗糙有力的大手,搖搖晃晃向前走了。
老農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年輕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