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茹要是不說,楚漠是不知道容止被容乾軟禁在家的事情。
至於爲什麼被軟禁,從蕭錦茹剛纔那句話可以知道一點。
楚漠面容淡靜,眸光平靜且顯得有幾分清冷,“你也覺得他做的不對?”
蕭錦茹怔了下,微微點頭,“本來這些事情就不該拿到公衆面前去說的,他把消息放出去,傷害到姐姐,確實不對。”
楚漠雙手交握置於膝上,聞言,他換了個姿勢,淡聲說:“過去的事情,小瑾她差不多都想起來了,前幾天我給她看了一封信,我一直以爲是她留給我的,可她告訴我,那不是她寫的。”
蕭錦茹的小臉瞬間微微泛白,手慢慢的攥緊,可表情卻剋制着沒有太大的變化,“是嗎?我也覺得姐姐不像是那麼無情無義的人,她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
楚漠深邃的雙眸晦暗不明,微微勾起的脣角似是笑了一下,“我記得是你最先發現那封信的,交給我的時候,說應該是小瑾留給我的。”
蕭錦茹不否認,“是啊!姐姐不見了,你太過慌亂,只想着到處找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的東西。”
楚漠與她四目相對,她的神情變化不大,不知道是在裝,或是在隱忍,他鬆開手,端了桌上的咖啡,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
“你進了蕭家之後,很多東西都喜歡模仿小瑾,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
蕭錦茹渾身一震,平靜的表情終於出於了一絲裂縫,“什麼叫我喜歡模仿她?”
清麗絕塵的小臉微微有些慘白,浮着一絲惱怒,應該是聽了他的話覺得很不服氣。
可楚漠並不在意,說出來的話更是直白得尖銳,“從穿衣打扮到言行舉止,你越來越像她靠攏,後來被她說了一頓,你才慢慢的轉變的,有了自己的風格,我要是沒記錯,小瑾的頭髮是長卷發,你後來學她把直髮弄成了捲髮。”
蕭錦茹緊抿着脣不說話,她最討厭有人說她模仿蕭夏瑾。
六歲前,她同胡紅菱生活在一起,過着不算很貧窮但也稱不上好的生活。
她的衣服很少,胡紅菱不怎麼管她,甚至有點厭惡她,給她吃穿就不錯了,根本不在乎她吃的營養補營養,穿的暖不暖。
六歲後,進入蕭家,就像是灰姑娘闖入了公主的城堡,身上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言行高傲的女孩子,在她眼中就是公主一樣,而她站在她的面前,自慚形穢。
她爸爸說,那是她姐姐,她怯怯的叫了一聲姐姐,被她拿她頭上的鑽石髮夾砸過來,砸在額頭上,嗑出了血。
她想那個女孩子當真是像公主一樣被寵壞了,高傲無禮,又野蠻暴力。
她捂着額頭,委屈、害怕、自卑、羨慕,各種情緒交織着,她看着被她叫做姐姐的女孩子滿是厭惡的瞪着她,大聲的罵道:“不要臉,誰是你姐姐,我媽沒給我生你這麼個妹妹!”
她同蕭夏瑾不一樣,蕭夏瑾出生就是被眷顧着的,從小錦衣玉食備受寵愛,而她是不被喜歡的,六歲之後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六歲之前與母親在一起,她的母親不怎麼喜歡她。
她不懂得穿衣打扮,即便是她母親給她添置了許多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她都覺得格格不入,甚至是彆扭難受的,那大概是心底最深處掩藏着的自卑心理。
她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主動同人交談,一雙眼睛裡總是怯怯的,眼神躲閃,尤其害怕別人盯着她看,好像她渾身都是缺點。
可蕭夏瑾不一樣,聰明漂亮,落落大方,很招人喜歡,也讓人喜歡,她的聲音很好聽,如黃鸝鳥,清脆婉轉,笑的時候,格外的有感染力。
是什麼時候,她開始有意無意的模仿她,模仿她的穿衣風格,模仿她的言行舉止,她站在暗處,像個偷\/窺\/者,窺視着她的一切。
後來被蕭夏瑾發現了,狠狠嘲笑奚落了她一番,她偷偷的哭了一次,然後不再學她,開始看許多的雜誌,看人家怎麼穿衣,又如何找到適合自己的風格。
進入演藝圈之後,有專門的造型設計師,爲她量身打造適合她自己的風格,慢慢的,她有了自己的風格,也被貼上了女神的標籤。
可楚漠的話戳中了她的痛處,讓她想起了那一段可笑的過往,至少在她看來,是極其可笑的。
這些多年,她的頭髮都保持着直髮,除卻拍雜誌拍戲做造型,沒有改變過,她厭惡捲髮,尤其是不喜歡像蕭夏瑾一樣的那慵懶的大波浪卷。
“你想說什麼?”
回憶在腦海裡轉了又轉,她漸漸的平靜下來,清清冷冷的注視着楚漠。
“你的字,寫的也有幾分像小瑾,”楚漠眸光銳利了幾分,聲音緩慢而又清晰。
“你想說那封信是我寫的?”蕭錦茹把他想說的話補充完,隨後淡淡的笑了起來。
楚漠沉默,沒有回答。
蕭錦茹理了理耳邊垂下來的長髮,輕輕慢慢的笑,語氣輕鬆而又透着一絲慵懶,可眼底卻瀰漫開一層層的哀涼,“是啊,是我寫的。”
楚漠的雙眸瞬間變得凌厲,雖然已經猜到這種可能性,可她這麼坦然的承認,更是令他心底涌出一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爲什麼?”
他因着那封信,難過了五年。
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打那封信裡的絕情的話。
就像是帶刺的藤蔓,層層的纏繞着他的心,疼得鮮血淋漓。
蕭錦茹看他冰封般的英俊容顏,哀哀的笑,“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覺得她對你不一樣,覺得她喜歡你,非你不可,那你怎麼還會相信那封信裡面的內容?”
楚漠皺眉,蕭夏瑾那會兒恨他,甚至想要打掉他們的孩子,那怨恨從何而來,他自己都不得而知,可她要打掉孩子的態度是極其堅決的,所以她離開,不要他,不要孩子,並不讓人覺得奇怪。
他也一直都很確定她是喜歡他的,她也口口聲聲的說喜歡他,甚至算計他,在她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了他。
他沒想過要在她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碰她的,可她算計他,那麼的主動,他在她面前原本就沒有什麼剋制力的隱忍悉數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