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上讓他們來聽審,還有這樣一層意思。
榮王帶着人進來時,感覺刑部大堂氣氛頗爲凝重,不由面色也怔了怔。
“皇上,案犯帶到。”
秦玥璽依舊不發一言,揮手,示意將人壓上堂,對着主審臺點了點頭,可以繼續了。
帶進來的是兩個老頭,這…
可沒過一會,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指着其中一個老頭,抖的厲害,天啊…這,這不是…久病身居宮中未曾露過面的賢王嗎?怎麼?
原來,這些年,都是裝的,也是,賢王有此動機,這一切也就說的通了,當年,敬王裝瘋賣傻,如今,又一個賢王,可是偏生的就是瞞過了所有人。
這一切是真的嗎?
人皮面具,未經處理,只能維持最多半個時辰,看着掉落的面具,榮王也是愣在當場,怪不得覺得眼睛熟悉,原來,是大哥。
張寒侗有些遲疑的看先秦玥璽,心裡暗暗嘀咕,皇上,這也太突然了,怎麼事先也不稍微透露一點,這猛然看到賢王這麼站在這裡,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接下來要審的,可是賢王,這案子就是謀逆大案,牽涉甚廣啊。
“審!”
“審!”
兩個聲音,同事而道,一左一右,格外的清晰。
皇上和錦王,當真是默契十足,氣勢更是旗鼓相當,這錦王入宮,也會如現在這般,涉足朝政嗎?大家心裡不免開了個小差,實在是,這兩人太扎眼了。
聽的兩個聲音,張寒侗心間一顫,審,審,這就審,手起重落,啪的一聲響,驚堂木重重落下。
大堂上,賢王冷哼一聲,“不用審了,成王敗寇,本王如何處置,輪不到你來定論,二弟,你來給大哥落個罪吧。”
事到如今,不用他們樁樁件件的掰扯,既已東窗事發,就是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他跪下伏法,搖尾乞憐,想都別想,到也是有些脾氣的。
喜伯和藍衣人紛紛低頭,知道大勢已去,乾脆也不吭聲了,當年,他們都是受了主子大恩的人,能陪主子一同赴死,也算不枉此生了,也是忠心耿耿了。
“張愛卿,你是刑部尚書,該知道如何定案吧,法不容情。”
皇上這意思,依法辦事,就算是賢王,皇上的親大哥,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張寒侗手有些抖,清了下喉嚨,大聲以示自己很鎮定。
“殺人謀私,目無國法綱紀,私養死士,事發殺人滅口,謀害重臣子嗣,圖謀不軌,依大錦律法,當斬!”說完,心中難以平復,手拿令籤,閉着眼,一咬牙扔了出去。
令簽在地上彈跳了一下,聲音格外清脆,彷彿落在每個心上。
張寒侗扔出去後,才反應過來,他今日,竟判了一個王爺斬刑,現在,心還跳的很快,目光不自覺的看向秦玥璽,皇上,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哈哈哈哈,賢王根本沒理會地上的令籤,沒聽到一般,轉過身,看向秦玥璽,冷冷一笑,這個二弟,有膽子殺這個大哥,怎麼就沒膽子自己說。
“二弟,本王也是堂堂親王,怎麼,難道二哥忘了,親王死罪,需御口親批嗎?”就是死,他也是賢王,還輪不到一個一品尚書來定罪。
秦玥璽對上他的目光,緩緩起身,也是一笑,手足相殘,確是人間悲劇,可是,帝王之家,本就沒什麼親情可眼,這個大哥,從小就將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何嘗將他當成弟弟看?說是仇人亦不爲過,可即便,這個大哥對他手足情深,今日,他所作所爲,不知悔改,他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沒錯,你是朕的大哥,與朕是血肉至親,可是大哥也別忘了,你是大元的親王,而非我大錦的親王,再則,你該知道一句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要他明白,如今是大錦天下,不是往日的大元,往日所有的不合理的的制度,都將慢慢廢除。
他是大錦的開國皇帝,是這天下的主人,他的大錦,必將欣欣向榮,那些陳規舊制,該扔的,是時候扔了。
今日召集他們來聽審,就是要讓他們制度,大錦不是大元,以往的一切都將過去,目光從賢王身上挪開,環視在場的臣子,不見平日的親和,嚴中帶威,氣勢如虹。
“從今往後,若有觸犯國法、意圖擾亂社稷安慰、損害百姓利益者,殺無赦,若有通敵賣國、謀財害命、蔑視國法綱紀者,殺無赦,若有以權謀私、欺君罔上、視情況輕重,或殺或罰,一律按律處置,法不容情,衆位可聽明白了?”今日,他就用他大哥的命,做一個殺伐之君,殺一儆百。
江山初定,爲君之道,剛柔並進,當剛之時,絕不可心慈手軟。
堂上所有臣子紛紛起身,跪下,一個殺無赦,都像是在鞭策他們,讓他們恪盡職守,盡爲臣本分,不要妄動心思,霍亂綱紀。
“臣等緊記在心,絕不敢忘。”今日之事,明顯,是皇上要借賢王立威,立君王之威。
賢王,註定一死,或許本可不必如此死去,可是,皇上剛好需要一個這樣的機會,給他們提個醒。
這一次,大家發現,一向不跪君王的錦王,也下了半跪之禮,這是與皇上一心,像大家表明,皇上的話,她絕無異議。
“錦王,可有補充。”秦玥璽說完,大步到青錦跟前,親身扶起,突然來了這麼一問。
羣臣低頭,不敢相看,錦王敬重皇上,皇上亦回敬錦王。
青錦順勢而起,剛纔她跪,是心甘情願,她的膝蓋,可沒那麼容易屈下,此人,已懂爲君之道了,如此,甚好,這江山,就是風雨再猛,也會越來越穩固。
“皇上所言,當如是!本王並無異意,然,法不容情,亦法不外乎人情,刑部日後審案,不可以律法典籍照搬,應實事求是,因事而論,靈活變通,輕重判定,不可屈打成招,不可冤案不理,但凡不服着,層層伸冤,還以真相大白,朗朗乾坤下,這世道,因許與百姓,正大光明。”
既他有心,讓她落一個名聲,她又怎可辜負他一片心意。
“錦王之言,點醒於朕,從今往後,所有公堂,高懸正大光明匾額,望大家時時警醒,明鏡自照。”秦玥璽當着衆人的面,高聲下詔,將他的阿錦,捧在人前。
“臣等遵旨,定當銘記。”這往後,一進衙門,擡頭,就的想起錦王。
可是,錦王剛纔那一番話,卻也是金玉良言,字字在情在理,這大錦,已不再是大元,他們應該回去好好的想想,往後,該如何爲臣。
至於錦王,皇上如今的所作所爲,即便是爲後,也絕不可能安坐後宮,恐怕大錦,要出一位史無前例的皇后了。
再看他們的皇上,早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一身蕭殺之氣,有手段,有謀略,更有胸襟和遠略。
“衆愛卿都起來吧,張大人,此案以結,接下來的事,朕就不過問了。”
“本王也有事,先行一步,不擾刑部辦公了。”
“皇上起駕。”楊喜忙跟上,皇上剛纔這一手,把他也震住了,再看看,那些大臣,都沒緩過勁來。
尤其是賢王,愣愣站在大堂上,哎!皇上,壓根沒將他當成對手啊,反而是利用他,以立君威,這皇上,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有了帝王的鐵血手段。
“恭送皇上,錦王!”
兩人離開,再未看賢王一眼,任他攪動這一場風雲,全全然沒將他放入眼中,或許在他們看來,這種暗中蠅營狗苟的對手,本就不配爲對手,所以,當不起他們過多的關注。
皇上,錦王,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一局,真是深入人心,他們的話,更是入耳,樊伯牙淺笑,起身退到一旁,她想要百姓有冤得訴、想要刑部有案能審。
他尚有十餘年的歲月,不妨,就許她想要的光明正大,也是快意人生,刑部,他入定了,誰讓,救命之日,無法以身相許,只好換個方式,曲中求直。
洛璃洵扶起洛老,感覺到爺爺的手有些緊,他明白,爺爺是以爲大錦有此明君而激動,皇上,在爲君之道上,越走越正了,而她,也將越走越穩了。
如今,誰還像當初一樣,拿錦王是女子來說是?這兩個人,強硬起來,真是有些不講道理,不過,這樣很好,阿璽,阿錦,他一定履行當初的若言,一路相伴,看他們走下去。
青天和芽兒,似乎有些明白,青錦讓他們去更先生學習的用以了,這爲國爲民,好像不管是舞刀弄槍,也不管是戰場上的排兵佈陣。
就拿這一次的案子來說,他們明明知道有這麼回事,卻未曾上心,未曾想過,這賢王,一旦得手,就等於奪了天下,這樣的戰場,比他們經歷的戰場,更爲兇險萬分。
回去,是要好好學學了,不然真要被某人嫌棄了。
“來人,此案已結,將罪犯一併拿下,根據律法,一併處以死罪,暫關押天牢,秋後問斬。”張寒侗回過神,給這個案子,話了個句號。
看了退在一旁的樊伯牙一眼,此人,怕是過兩日,就有旨意到了,破格錄用,無需經歷恩科,很快便是同僚了。
但是,他這個刑部尚書,無話可說,千機閣果然名不虛傳,如今正當用人之際,朝堂破格錄用,無可厚非。
直到被帶走,賢王都一言不發,沒想到,多年鑽營,卻爲爲人做了嫁衣,成就了人家的君威,而人家卻連看也懶得看上一眼,真是可笑。
幾年時間,如此變化嗎?是那個皇位給了他這樣的君王之氣嗎?他剛纔,竟在他身上看到父皇都沒有過的霸氣。
一場聽審,再踏出刑部大門時,都是滿腹心事,腳步也更急切,回家整肅內務啊!那些什麼暗子,不用明說,也知道,是安排進了些什麼地方。
白雲曦終於明白,青錦爲何突然讓他查家裡下人了,趕緊上了馬車,來時,正查了一半,餘下的,讓老三老四在處理,不知如何了,趕緊回去看看。
“阿錦,朕先回宮了,不能送你回去了。”還的趕回去,五弟這會估計還驚魂不定。
這人,剛纔還一副威風八面的帝王之姿,怎麼這轉過身,就又回到這不着調的樣子了,讓人看見,豈非功虧一簣。
“去吧,今日之事,無需自責,他罪有應得。”雖表面看着硬氣,可到底還是還是逃不過她的眼睛,說話時,那袖中的手,緊握在側。
秦玥璽收了笑,神色略有一絲黯然,“阿錦,咱們以後的孩子,定要他們相親相愛。”這話說的有些認真。
經歷今日之事,楊喜在一旁聽的,都有些感慨,賢王,本不至如此,當年,先帝若…罷了,都過去了。
“好!去吧。”我們的孩子嗎?聽說,寒疾不易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