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敲打着蔣氏花園的門窗,傳來一陣陣刺耳的聲響。
在蔣天軍六十六平方米的大臥室裡,燈火通明站着趙恆和李潮仁等人,三個趙恆從駐港部隊請來的醫生正在爲蔣天軍細細檢查身體,百狗剩也一臉漠然看着後者傷口,清冷的眸子不帶絲毫感情。
而角落則癱坐着面如死灰的華如畫,這個在江湖縱橫二十多年頗有姿色的女強人,此刻再也沒有昔日如畫美麗的笑容,修長雙腿也像是失去靈性不再動彈,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了生死關頭。
葉長歌低垂長槍站在她的背後,雙眼微閉,似睡還醒,但渾身上下,卻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冷寞和空洞,他的位置雖然偏僻不惹人注意,但視線開闊,臥室裡的一切又都在他的觀察範圍之內。
趙恆眯起眼睛掃視着病牀上的蔣天軍,一代地方梟雄還是一如既往的身軀龐大,雖然雙眼緊閉嘴脣泛白,但上位者的威嚴不失半分,只是再也沒有那種攝人的目光和豪邁的笑聲,只有一臉平靜。
他也沒有半點痛苦。
如非李潮仁他們早就告知蔣天軍昏迷還有一大堆醫學監測,趙恆都要懷疑他只是在睡覺,那份平穩和安詳跟昏迷者太不一樣,隨後他又掃過地上的華如畫,後者正目瞪口呆看着牀上的蔣天軍。
“恆少,蔣天軍確實被蛇咬了。”
在三名軍醫還在滿頭大汗忙碌的時候,百狗剩悄然退回到趙恆的身邊,幾名蔣氏高層見他過來都刻意的跟他保持距離,彷彿他身上有什麼可怕東西似的,百狗剩也沒有太在意,聲音漠然而出:
“他的腳上有蛇齒印,不多,三個,但很深。”
榨取青龍一個晚上毒術和心得的百狗剩,雖然毒術造詣不至於博大精深,但皮毛的東西卻還是能夠看出來,青龍數十年的沉澱,百狗剩極端冷漠的神經,註定百狗剩學習任何東西都遠勝常人。
在李潮仁一揮拳頭如釋重負時,百狗剩又向趙恆淡淡彙報:“蛇齒傷口紅腫難散,但奇怪的是,蔣天軍身上並沒有中毒痕跡,全身各個關鍵部位都很正常,放出來的血也沒有見到異樣存在。”
李潮仁一愣:“那就是什麼意思?”
百狗剩瞄了他一眼,隨即語氣漠然回道:“兩個原因,第一他確實被蛇咬傷但沒有昏迷,第二他昏迷的方式有些詭異,詭異到我現在還看不出來,要區分這兩者很簡單,我只需要刺上兩針。”
“不過這兩針下去,他一個星期都走不了路。”
百狗剩的意思很是簡單明瞭,蔣天軍受傷卻不見中毒,要麼是他在裝瘋賣傻昏迷,要麼是他中了連醫生都查不出的毒素,區別這兩者相當簡單,只要讓他遭受人類難於承受的疼痛就可以判定。
儘管李潮仁對百狗剩質疑蔣天軍有些不滿,但也知道這是歸還後者清白的最直接最有效方式,所以最終保持沉默沒有反對,而趙恆也是輕輕點頭:“事情總要弄個水落石出,你放手去做吧。”
與此同時,趙恆也把目光落在華如畫的身上,後者臉上有着說不出的絕望和痛苦,還有一抹難於掩飾的疑問,卻沒有半點慌亂和愧疚,似乎對蔣天軍受傷昏迷呈現不解,掙扎下午的那個指令。
“恆少,你殺了我吧。”
在趙恆揮手讓衆人出去,只留下百狗剩和軍醫來到外面時,華如畫直挺挺的在趙恆面前跪下,臉上帶着一抹認命似的悽然:“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的話,但是我堅持自己沒有撒謊欺騙你。”
華如畫呼出一口長氣:“至於蔣先生爲何昏迷後還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原因也難於向你們去解釋,恆少,我知道襲擊你是死罪,只是我希望你看在我曾經賣過命的份上放過我的家人。”
華如畫感覺自己就是現代的竇娥,明明是蔣天軍親自向她下的格殺令,他如今卻昏迷在牀上動都不動,而且從幾份醫生的報告來看,他已經昏迷十個小時了,這就等於宣告指令不是蔣天軍所爲。
她想要繼續跟趙恆申辯,但看到李潮仁他們的目光就知道徒然無功,反而會讓社團成員認爲自己爲了保命強詞奪理,這樣固執的後果只會讓自己和家人受到更大傷害,所以她直接選擇死亡、、
“放心,會給你死的機會。”
趙恆目光平和的掃過華如畫一眼,沒有殺機沒有仇恨只有如水平靜,隨後他就望着李潮仁開口:“蔣先生的女兒呢?他女兒在哪裡?如果蔣先生被蛇咬不是偶然事件的話,那就蘊含着陰謀。”
“在國際學校讀書,我正讓人去把她接回來。”
李潮仁顯然早就想到這一點,於是忙低聲迴應趙恆:“從目前情況來看沒有什麼大事,社團各堂穩定有序,蔣雯雯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蔣先生最近也深居簡出,不像是被壞人惦記的樣子。”
李潮仁輕聲拋出一句:“而且毒蛇真有對手授意所爲的話,又豈會只把乾爹咬成昏迷?直接要死豈不是讓社團更亂?不過華堂主我就難於考究她的所爲,不知道是她私心作祟還是受人唆使。”
趙恆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排除掉蔣天軍遭受威脅的可能,隨後他又重新看着華如畫補充:“華堂主,你仔細回想一下,給你傳達指令的蔣生是真是假?有沒有可能是他人假扮蔣生給你下令?”
“不可能!”
面對這樣一個可以脫身的機會,華如畫卻斬釘截鐵的開口:“向我下達指令的人絕對是蔣先生,一個人的樣貌和身材可以冒充,但精氣神卻不可能作假,而且他手中還有貨真價實的龍頭令。”
“最重要的是,面對他發出的格殺令我曾經生出質疑。”
華如畫把當時細節重複一遍:“於是我就出言試探蔣先生,我告知如我失敗死在恆少手裡,就請他幫忙照顧我的三兒子,結果他好奇反問我一句,不是隻有一子一女,什麼時候多了三兒子?”
她微微直立起身子,堅持着自己的意見:“言行舉止氣質態勢沒有半點水分,下午向我下達指令絕對是蔣先生、、、、”說到這裡,她眉頭忽然輕輕一皺:“不過,當時的蔣先生比平時嚴肅。”
“不,是有點呆板!”
呆板?
在趙恆眼睛眯起體會着她的字眼時,百狗剩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聲音淡漠開口:“恆少,我已經用銀針試探過了,蔣先生動都不動沒有半點反應,顯然是處於深度昏迷,具體原因還不知道。”
華如畫臉色慘白四肢冰冷,這等於宣佈她的死刑,趙恆掃過已經沒了神采的女人一眼,手指輕輕一揮下令:“長歌,把她拖到外面給個痛快,怎麼說也是社團老人,讓她帶着一點尊嚴死去。”
華如畫沒有反應,任由葉長歌拖着她離開。
一直殺氣騰騰的李潮仁,見到趙恆要斃掉華如畫,原本的戾氣變得有幾分不忍,但他也沒有出聲阻攔,趙恆決定的事不是他能更改,就在心聲恍惚中,花園清晰傳來砰砰槍聲,隨後恢復了平靜。
所有社團骨幹和蔣氏守衛都沉默,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社團成員都認識華如畫這堂主,後者在他們心目中也有良好的印象,因此儘管她假傳聖旨襲擊趙恆,但每個人臉上還是涌現着不忍。
“全力醫治蔣先生。”
趙恆卻像是沒有聽到外面的槍聲,也絲毫沒有在意華如畫的生死,保持着平靜下達指令:“蔣氏花園從現在起進行二十四小時戒嚴,沒有我指令任何外人和醫生包括社團骨幹都不能隨便進入。”
在李潮仁點點頭去安排的時候,趙恆又拉過百狗剩道:
“讓青龍來一踏。”
就在花園槍聲響起的時候,數公里的道路上停靠着一輛轎車,車上坐着一男一女,當他們在風雨中聽到兩記沉悶槍聲以及一條短信時,兩人臉上立刻涌起一抹笑容,駕駛座上的男子冷笑不已:
“傳聞趙恆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他不屑的撇撇嘴:“三頭六臂跟哪吒似的、、誰知不過如此!”他摸出一塊份量十足的巧克力,打開包裝拋入嘴裡咀嚼起來,腳下紙袋裝滿了巧克力包裝紙,顯然這是一個喜歡吃巧克力的人。
“玄武,撤吧,久留易生變故。”
女子淡淡開口:“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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