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色、同樣的大海、同樣的冷風,只是不同的天空,通往西灣碼頭的必經街道上,忽然閃出了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影,個子雖然不高,身材消瘦,但動作之間卻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協調。
彷彿他的舉手投足,都有着某種節奏韻律,他低着頭裹緊衣服緩緩前行,那張毫無特色的臉,在夜色中,就像是被霧籠罩着的山峰,他的眼睛,更流露着無盡的堅定和狠戾,宛如這深夜的風。
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男子,步伐不緊不慢,目光還凌厲環視着四周,異常警惕和戒備,顯然是黑衣男子的同伴,落後半拍保護着他,而且兩人的腰身上都鼓鼓囊囊,毫無疑問不是刀就是槍。
“呼——”
海風徐徐吹拂着街道,捲起不少廢棄紙屑樹葉。
街道兩邊的燈光散發着慘白的亮光,也拉長着他前行的身軀,此時已是凌晨三點,這條飯館林立專門給碼頭工人提供就餐的街道,在徐徐冷風中顯得清冷寂靜,不少飯店老闆已收攤回去睡覺。
差不多兩百米的街道望過去,只是稀稀落落幾張桌子,十多名客人三三兩兩散坐,吃着盤中最後的炒粉或者菜餚,偶爾有幾個啤酒瓶被風吹倒,在地板上來回滾動,增添一絲凌晨的疲憊氣氛。
黑衣男子雙手放在外衣口袋,環視周圍一眼緩緩前行,他沒有過多在意聚在一起吆喝的客人,也沒有注意幾個握着酒瓶喝酒的閒散人員,他的眼裡只有遠處的西灣碼頭,那裡有一艘中型貨船。
也是他離開香港的工具。
或許是因爲即將接近抵達的目標,也或許是他自信四周沒有危險,因此黑衣男子沒有看到不遠處的一張桌子,起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人吃飯喝酒的他,跌跌撞撞向黑衣人靠了過來。
直到黑衣男子的眼睛不得不被對方填充大半,他才把注意力放在這個有點不正常的食客身上,同時發現對方已經到了自己十米之處,他心裡瞬間生出不妙預感!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速度極快拔出一支槍,對方則閃出一把竹刀。
年輕男子以快至肉眼難看得清楚的手法,把刀尖呈飛射之狀對向年輕男子,同時還凝聚全身力氣牢牢鎖住黑衣人的舉動,這一連串動作在眨眼間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如非親眼所見誰都不相信。
此着讓黑衣人身軀巨震。
除了沒想到年輕男子在無聲徘徊中走到攻擊自己的範圍內,最重要的是,這個無名食客,不僅以竹刀瞄準他的要害,還似能透過刀鋒以精神和氣勁把他遙遙鎖緊,其霸道強悍遠非尋常人能比!
黑衣人自然也是一個狠角色,但是他清楚若自己擡起槍口射擊,固然可以射殺眼前的對手,但自己也要面臨生死一刀,那把凝聚其精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他並沒有十足把握躲避或者擋落。
這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把刀放下!”
見到有人擋住去路還閃出竹刀,後面兩名男子立刻拔出腰中槍械,從左右兩邊朝年輕男子壓去。不過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開槍,因爲擔心槍聲響起引發警察趕赴,到時就無法活着離開香港了。
雖然同伴人多勢衆舉槍喝斥對方,但黑衣人的感覺卻依然如孤身一人,且是赤身,失去所有遮掩和隱藏,他不敢下令擊殺,甚至不敢移動半個指頭,怕在氣機牽引下,惹得年輕男子發刀射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猛獸在一條獨木橋上跟你對峙,跑路和攻擊都是不明智!唯有保持不動纔是王道!但這種對峙需要耗費不少精力和體力,黑衣男子感覺自己力氣不斷凝聚,繼而又消去。
兩名中年男子挪移腳步靠近!
隨着兩名同伴緩緩靠近,黑衣人感覺到年輕男子的刀勢更強,似乎竹刀隨時會爆射來洞穿自己的腦袋,就像猛獸隨時撲來咬住自己喉嚨,他有些凝重,生怕同伴莽撞打破局面讓自己遭受不測。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竟然會被一把竹刀嚇倒,可事實就是對方真威懾到他,竹刀相隔甚遠卻讓他生出抵咽喉之感,所以他一邊緊握槍械,一邊低聲喝道:“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開槍!”
兩名同伴聞言詫異的停下了腳步,他們側頭中,正發現黑衣人汗水如豆粒般滑下,街道開始沉寂下來,只有呼呼刮過的夜風,吹得衆人衣衫獵獵作響,不時把零星的塵屑送上半空,旋又消斂。
“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望着對方喝道:“我們有仇?”
年輕男子握着竹刀的手依然穩如泰山,保持着蓄勢待發的樣子:“黑摩利,大晚上的趕路怕是不好吧?恆少要我告訴你,要回菲國就光明正大的回,沒有必要玩聲東擊西的把戲,太幼稚了!”
三人齊齊一震:“你是趙恆的人?”
年輕男子目光平和的看着對方道:“我叫商子軍,專門來送你上路的!蘇祿王朝跑去沙巴州劫持人質,還公然寫下黑摩利字眼,這擺明就是吸引恆少注意力,想要把他從香港引去菲國南部。”
商子軍捏着手中竹刀,聲音輕緩道:“只可惜恆少早就看穿你的把戲,區區一天時間,你就是會飛,飛回了菲國南部,你也不可能有精力又去綁架人質,十有八九是你唆使同伴轉移注意力。”
商子軍無視漸漸呈現殺機的黑摩利,一字一句的補充:“所以恆少將計就計,明面上撤掉黑白兩道關卡,暗地裡卻加派人手盯着你,只是沒想到你忍耐到今晚纔出來,這點出乎我們的意料。”
“趙恆果然不同凡響啊!”
黑摩利聞言大笑了起來,看着不遠處的商子軍開口:“竟然能夠看穿我的意圖,只是他不得不去菲國南部救人,他算到我沒有離開香港,卻沒有算到自己的下場,你是該高興還是該悲慼呢?”
黑摩利眼裡閃爍着一絲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狡黠:“你莫非沒有收到風聲?趙恆在兩國公海上墜機死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一問恆門的高層,看看趙恆是不是屍骨無存。”
商子軍瞳孔瞬間凝聚。
“砰!”“嗖!”
就在商子軍精神微微渙散的時候,黑摩利猛地擡起槍口一轟,商子軍也爆射出手中翠綠竹刀,子彈砰一聲響洞穿商子軍的肩胛,濺射出一大股鮮血,竹刀也劃過黑摩利的脖子,鮮血肆意迸射。
黑摩利感覺到無比劇痛,左手下意識一抹冷汗飆出,竹刀差兩釐米就割斷了他的喉管,饒是如此也劃出一道尾指大的口子,自己只要大幅度動作,很容易把脖子血脈扯斷,當下死死捂着咽喉。
“砰砰砰!”
這時,不遠處正在吃飯的食客聽到槍聲起身,黑摩利也不管他們什麼人,手一擡,硝煙升騰,槍聲震撼大地,那五名形態各異的男子都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便個個眉心處綻放血光,仰天倒地。
隨後,黑摩利又身子一轉。
砰砰砰!槍口噴吐帶着瘋狂咆嘯的子彈,把後面數名食客射殺在地,一輛靠近的機車,也被他一槍打爆油箱,隨着一聲爆炸,機車翻倒在地,那彷彿是生命絕唱般的轟鳴聲,也隨之遽然而止。
黑摩利已經殺紅了眼,何況今晚事關他的生死,臨門一腳遭遇這種變故,殺機難免濃郁,他想對摔倒在地的商子軍也補槍,卻聽到槍械咔一聲脆響沒子彈,他一邊去摸子彈,一邊向手下喝道:
“殺了他!”
兩名同伴原本震驚雙方的刀槍對戰,還揪心黑摩利開出的數槍,這會引得無數警察壓來,只是聽到黑摩利指令也管不了太多,槍口一擡就想射殺摔倒在地的商子軍,但一道刀光斷裂他們念頭。
不知道哪裡射過來的匕首,狠狠釘入了他們的咽喉,兩人身軀一震仰天向後倒下,眼裡涌現難於置信,手中槍械也對着天空轟出兩槍,砰砰砰!夜空多了一連串爆響,足足六秒才安靜了下來。
“砰砰!”
黑摩利臉色鉅變清楚商子軍來了幫手,只是他沒有查看來了什麼人,而是小心捂着咽喉,持槍指向商子軍,他想要劫持一個人質,這時,兩顆子彈齊齊打在他的腳邊,接着一個聲音低沉傳來:
“黑摩利,你要找死嗎?”
小笑一臉平靜出現,前後十餘人,十餘槍。
黑摩利捂着咽喉,他知道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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