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戒備森嚴的療養醫院裡,在熊王病房所在樓層的低一層,被關押在洗手間的華望財正背靠冰冷的牆壁,用他的四肢去感受無邊黑暗,洗手間很靜,靜得可怕,靜得華望財只能聽見自己呼吸聲。
戴着頭罩被五花大綁的他,感覺自己在漫無邊際漆黑一片的宇宙裡,而自己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漂浮不定,唯一能讓華望財感受到自己還活着的,就是他砰砰的心跳聲以及嘴邊清涼。
有時候屏住呼吸,華望財能在黑暗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虛弱卻存在,只是這份心跳越發讓他感覺孤獨,他看不見東西也無法動彈,不知道自己要束縛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未來歸宿。
這種感覺讓華望財感到自己好像是被世界遺忘一樣,華望財不斷大聲的吼叫,用力的扭動身子,但除了能聽見微不足道的迴響,感受肢體末端傳來的疼痛以外,唯一能證明的就是自己還活着。
“救命、、、、”
不知道在洗手間度過多少小時的華望財,已經漸漸感覺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而大哭,時而大笑,他有時候會像小孩一樣,特想躲在母親的懷抱裡,去享受那片刻的溫存和愛撫。
有時候,華望財又感覺自己像個殺人狂魔一樣,這種衝動讓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扭動,似乎想要毀滅一切包括自己,他甚至還用腦袋去撞牆,只是牆壁鋪着一層棉被,讓他任何動作都顯得多餘。
絕望的感覺前所未有襲上了華望財的心頭,蜷曲的身體像是堆積了太多無法宣泄的力量,華望財不時的感覺到從自己心裡升起恐懼,這股恐懼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的積累,慢慢的在遊遍全身。
每當這股恐懼走過華望財全身的時候,華望財就會不斷用腦袋去撞擊四周,唯有這樣才能緩解恐懼帶給他的折磨,多少次撕心裂肺的咆哮,多少次痛入骨髓的絕望讓華望財疲憊不已心神俱碎。
華望財徹底體會到生不如死的含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撞了多少次牆,華望財在冰冷的洗手間裡蜷縮着睡過去,意識模糊之前,華望財希望這一睡就不再醒來,這樣就不用受着這殺人不見血的折磨了,但是他可以麼?
“華局長,你好!”
待華望財再度醒來,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乍起,意識混亂的他一時辨認不出什麼人,但臉上還是下意識露出一抹欣喜,還有掩飾不住的激動,他終於聽到不同的聲音了,終於不再孤獨了。
不管對方是敵人還是朋友,於華望財來說都是一個希望,哪怕是想要他死的人,他此刻也會充滿感激讓對方賜自己一死,橫死遠比這種絕望要愜意很多,所以他四處扭頭:“殺了我殺了我!”
“殺你?”
一隻大手扯掉他頭上的眼罩和嘴裡的綁帶,同時還響起一抹利器破空銳響,華望財被束縛住的雙手頓時一鬆,繩索輕飄飄的掉落在地,在華望財眯起眼睛緩衝光亮時,他依稀見到一個大個子。
熊王上前一步把華望財從洗手間提了出來,像是丟棄死狗一樣丟在地板上開口:“外面天空不太明朗,窗簾也已經拉上,你的眼睛不會被刺瞎,華局長,這兩天還好吧?威士忌還是伏特加?”
“你情緒不太穩定,我看還是威士忌好點。”
熊王走到酒櫃旁邊倒了杯酒,遞給緩緩睜開眼睛幾近崩潰的華望財,華望財這數十個小時,就靠花灑滴落的些許水珠撐着,所以一聞到酒精氣息,他眼裡頓時綻放一抹光芒,直接搶過來灌入。
一大杯威士忌灌入肚子裡,眼淚斑斑的華望財瞬間閉上眼睛,愜意享受着醇酒帶來的刺激,享受着不再遭受折磨的輕鬆,隨後他還把酒杯舔了一個乾淨,此刻他根本沒有理會什麼熊王不熊王。
只要不再遭受痛苦,他願意做狗做馬哪怕立即死去。
“別急,還有!”
熊王似乎很滿意華望財瘋狗進食般的神情,他拿起酒瓶給華望財又倒上一杯,還從吧檯拿了一個烤熟的雞腿給他:“你不用喝的太急,來,吃點東西填一填肚子,免得待會喝醉又睡了過去。”
華望財嗅到烤肉的香氣,也不管自己手掌乾淨不乾淨,直接拿過雞腿大口大口狂啃起來,一分鐘不到,雞腿連肉帶骨被他吃了一個乾淨,手指也舔的不見殘汁,隨後又把威士忌猛地灌入喉嚨。
“一個雞腿,兩杯酒,夠了!”
熊王沒有給華望財再倒上威士忌,也無視他還不滿足的渴望眼神:“華局長,你未來有大把時間享受醇酒烤肉甚至身材火爆的美女,但是今天卻不行,你需要做一點事才能繼續活下去享受。”
兩杯酒和一個雞腿下肚,雖然還沒填飽華望財的肚子,但讓他身體能量和意識恢復些許,他已經認出了眼前人是熊王,也自然能夠想起對他的算計,華望財想到當晚圍殺就清楚自己沒好下場。
窗外掠過一道刺眼的閃電,還伴隨一陣轟隆隆的雷聲,華望財昔日很討厭下雨,如今卻是對這種聲音充滿喜悅,只有遭受無盡黑暗無盡孤獨的人,才知道絕望之餘生出希望,是多麼難能可貴。
“熊王,你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經歷小黑屋折磨的華望財有着超出常人想象的覺悟,他一抹嘴脣用嘶啞聲音回道:“我不奢望活着也不奢望講條件,只是希望我做完之後,熊王能給我一個好死,不要再讓我遭受非人折磨。”
“華局長,我很欣慰你的想法!”
熊王臉上揚起一抹笑容,隨後拿起一條毛巾沾取熱水,丟給華望財淡淡開口:“你如果堅持這種覺悟,那你活下來的機率就有九成,雖然我憤怒你對我的算計,但不代表我要毀掉你出口氣。”
他淡淡補充:“有些事情是可以彌補的,殺掉你於我沒有多少意義,還不如榨取你最後價值成就我,長話短說,把你跟江破浪的勾結全寫下來,事無鉅細,我還要知道娜塔莎在其中的作用。”
華望財先是點頭,隨後又輕輕皺眉:“我和江破浪的勾結寫下來沒問題,可我不知道娜塔莎在其中的作用,雖然當晚我帶江破浪的手下襲擊你,法國黑手黨集體失靈,但我真沒接觸娜塔莎。”
他輕輕咳嗽一聲,語氣誠實的補充:“我想江破浪跟娜塔莎應該有勾結,但是人家沒有帶我玩,他們的對話和密謀,我一無所知,換句話說,整個部署和行動中,我連娜塔莎的面都沒見過。”
“沒有見過、、但你可以見過!”
熊王淡淡開口:“記住,你們三人一起密謀!”
華望財身軀微微一怔,擦拭臉上污跡的手無形停滯,隨後他鄭重點點頭:“明白,爲了能夠殺掉熊王,江破浪不僅用一個億來收買我,還跟娜塔莎形成了聯盟,我們是一起在小鐘樓密謀的。”
熊王神情平靜開口:“還有一個小時日落,你留在這裡好好醞釀,今晚,我需要你的證詞,你也別想着玩花樣,有人在暗中盯着你,一旦你作出讓我誤會的舉動,我會讓你在小黑屋呆到死。”
在華望財身軀打了一個哆嗦時,熊王像是靈貓一樣竄出了窗戶,龐大身子在半空微微一懸,下一秒,他精準一握側邊屋檐,整個人拔高兩米,隨後射入樓上的病房,悄然落地,沒有半點聲音。
隨後,他拿起了電話,淡淡開口:“行動!”
隨着這兩個字吐出,病房外面猛然響起一陣陣悶哼聲,還伴隨着炒豆般的聲音,只是這點動靜被窗外雷聲掩蓋,沒有多久,房門就被人推開,涌入四名黑色服飾體格魁梧的壯漢,人手衝鋒槍。
面目猙獰,但呈現忠誠。
外面,還站着二十名相似裝扮的黑衣壯漢,正神情冷漠對地上的護衛補槍,歐洲熊王披上一件黑衣,站在門口望向強壯如牛的壯漢:“我們今晚是造反,我們可能揹負罵名,可能悽慘死去。”
歐洲熊王身上流淌着剽悍兇厲的氣息,從他嘴裡吐出的每一個音符以及目光,都流動着某種來自原始的讓男兒血液沸騰的雄性,數十名黑衣肌肉男身軀一挺,槍械一舉,嘴裡噴出兇悍的戾氣:
“熊王,我們願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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