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是在布萊爾橫死的第三天醒來,趙恆見到她睜開眼睛馬上叫來醫生檢查,身體各項指標都沒有偏離太多,但主治醫生依然涌現一抹凝重,他看着神情過於平靜的露西,眼神帶着一抹糾結。
趙恆見狀心裡微微咯噔,隨後又看着臉色憔悴的露西,似乎嗅到一抹不好的氣息,壓低聲音開口:“醫生,無論如何你都要儘快給露西治好病,無論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夠讓她恢復過來。”
四十多歲的主治醫生微咬嘴脣,看着沒有絲毫反應的露西回道:“露西小姐氣急攻心,心理壓力過大,加上遭受風寒感染,我再開幾劑藥,打幾天吊針,休息幾天,應該可以緩解表面症狀。”
趙恆眉頭一皺:“你只說解其表症,難道還有別的問題?”
主治醫生扯開一個領子:“恆少猜得不錯,正如我剛纔所說,露西小姐氣急攻心心理壓力過大,想必一顆心已被布萊爾先生牽住,如果不好好調理,不從陰影中走出的話,只怕沒幾年可活。”
“她會鬱鬱寡歡而死。”
趙恆望着屋頂不發一言,原本以爲露西醒來就沒有大礙,偶感風寒也會藥到病除,哪裡想到搞出了一個這麼大的毛病,憂鬱症,這比什麼刀傷槍傷還難折騰,一個不小心,露西就會香消玉殞。
趙恆看了牀上的露西一眼,聲音清晰而出:“還是勞煩醫生你開方先治表症,再開點調理身子的單子,把她表面病情先穩定下來,我以後會多多開導她,待身子穩定了還會叫心理醫生幫忙。”
主治醫生點點頭道:“恆少明白事理就好。”
他揮筆寫了三個方子遞給趙恆,吩咐用藥的法子,帶着護士臨走的時候搖搖頭,嘆息了一口氣,趙恆心中有些不詳,卻沒有過度多問,他準備等百狗剩到了再說,隨後讓人按照單子抓一些藥。
就在趙恆臉上涌現一抹凝重時,躺在病牀上的露西微微擡頭,向趙恆綻放一個笑容,隨後說出醒來的第一句:“趙恆,你不用擔心我,我死不了的,醫生純粹是嚇唬你,想要多騙一點藥錢。”
趙恆見到她單薄地嘴脣緊抿,表情涌現一抹難於掩飾的孤單,心中有了一絲憐惜,“你知道醫生嚇唬我就好,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死去,咱們纔剛開始不是?”
露西臉上已經不復昔日的奔放,望着趙恆的目光依然溫柔醉人,但相比以前多了一抹淡淡哀傷:“是啊,咱們已經開始了,我終於把你追到手了,可惜,我得不到父親的祝福了,得不到了。”
露西擁緊了被子聲音帶着一抹哭泣,大大咧咧的她呈現出女人脆弱,趙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上前把她摟到懷裡,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房間內只剩燈光朦朧,宛如流淚凝視世間人情冷暖。
趙恆理解露西內心的苦痛,親眼見到父親在自己面前爆炸,而她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份折磨絕非普通人能夠承受,何況慘景是發生在露西最甜蜜的時候,大喜大悲,心理自然崩潰。
“趙恆,警方找出兇手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流乾的露西揚起那張俏臉,問出一句讓趙恆格外矛盾的話,她握着趙恆的胳膊問道:“如果找出兇手,把兇手交給我好不好?我想親手殺掉他,給死去的父親報仇。”
趙恆深深呼吸一口長氣,隨後反握着露西冰冷的手背:“因爲車子發生爆炸燬掉不少線索,警方還需要一點時間查探,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親自盯着這事,還讓奧斯格警長帶精銳介入調查。”
“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他揉着女人沒有多少溫度的手,聲音保持着一抹輕柔:“我還向你保證,只要你好好聽醫生的話療養,一旦抓住兇手,不管是什麼人什麼身份,警方是否監管,我都把他揪到這裡給你報仇。”
聽到趙恆這一番話,露西臉上多了一抹血色:“趙恆,謝謝你,或許我不該給你這麼大的壓力甚至都不該要求你,畢竟你現在是訪法團長,你的官方身份給你庇護之餘也束縛你的不當行爲。”
在趙恆微微一握女人的手時,露西又思維清晰補充一句:“可我現在能夠依靠的人只有你,我實在找不到第二個人爲我討回公道,我真後悔昔日吃喝玩樂不務正業,沒有跟着父親學點本事。”
她的眼簾涌現一抹痛苦和愧疚:“不然我現在就可以親自爲父親做點事,就可以親自去找尋兇手出手,而不是躺在牀上什麼都做不了,剛纔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我可以爲父親做點什麼。”
“可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我一事無成啊。”
露西忽然大聲哭泣起來,一把抱住趙恆痛哭流涕,布萊爾橫死麪前,她什麼都做不了,如今尋找殺害父親的兇手,她一樣無能爲力,露西真恨不得一槍爆掉自己腦袋,這樣就可以什麼都不想。
只是她現在連自殺都不可能,因爲還沒見到殺害父親的兇手伏法,她不能再懦弱到以死逃避,趙恆能夠感受她心底的折磨,輕輕拍着她的背部寬慰:“傻孩子,你想多了,哪裡一事無成啊?”
趙恆伸手抹掉露西臉上的晶瑩淚水,在她額頭上輕吻一口:“你不是有我嗎?我難道不是你的最大成就嗎?你要拋棄我了?不拋棄我的話,我現在也算是山莊半個主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在露西揚起俏臉無比感動看着趙恆的時候,趙恆又輕柔補充一句:“所以無所謂依靠和拜託,我一定會替布萊爾先生討回公道的,不,是我們一起給布萊爾報仇,不過咱們現在要分工合作!”
“我需要你的幫忙!”
露西幽幽開口:“分工合作?我、、我能做什麼?”她的臉上掠過一抹愧疚,咬着嘴脣補充:“趙恆,我除了吃喝玩樂,飆車、打扮之外,其餘事情一概不會,我一個廢人,能分擔什麼呢?”
趙恆捏起她的精緻下巴,吐字清晰的回道:“你可以做很多事,第一,安心養傷,第二,穩住山莊的人心,第三,每天收取標誌集團的公司簡報,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爲布萊爾先生找出兇手。”
趙恆雖然不想露西陷於忙碌,但他擔心後者胡思亂想出事,於是輕聲補充:“萬一你身體垮了,山莊人心散了,標誌集團業績大滑落,即使找出兇手報了大仇,也一樣對不起布萊爾先生啊。”
“因爲他的心血也毀了。”
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趙恆也知道自己要陷入這場紛爭,他原本不想介入黑手黨和周氏的爭鬥,可涉及到對自己不薄的布萊爾父女,趙恆又清楚自己沒有太多選擇,他總是要給露西撐起晴天。
隨後,趙恆又想起要跟周氏和談的熊王,臉上劃過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熊王似乎也看準他和露西的關係,算定他勢必會爲布萊爾討回公道,所以就以退爲進遠離紛爭,連布萊爾的仇都不報。
顯然要坐收漁翁之利!
趙恆不得不感慨熊王上位是一把雙刃劍,這年頭果然是屁股決定腦袋,坐在什麼位置就必然做什麼事,現在的熊王已少了昔日的義薄雲天,更多是掐着利益四處算計,趙恆一度懷疑襲擊事件:
布萊爾的帶隊也是熊王算計使然。
不過趙恆此時並沒有過多追查此事,他現在只想先穩住露西的情緒,唯有露西穩定下來,他纔沒有後顧之憂做事,當下讓笑容變得更加旺盛:“我一個做不了全部事情,所以需要你的幫忙。”
露西呼出一口長氣,隨後神情變得堅定起來:“好,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去做!”她的眼神又多了一抹欣慰:“你說的沒錯,把你追到手是我最大成就,不過,我更願意讓你來主導我的一切。”
“趙恆,從現在開始,我和山莊都是你的了!”
趙恆看着露西臉上真摯笑容,儘管還有剛纔醫生的陰影,但見到她想通不少,臉上也都多了一絲笑意:“好,我接收你的一切!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批准,你不準沮喪不準消極,聽到沒?”
露西認真點點頭:“明白,主人!”
趙恆拍拍她的俏臉,隨後讓她躺下休息,他準備去熬點粥給露西,在他反手關閉房門的時候,閉眼的露西又睜開美麗眼睛,臉上笑容又變成了平靜,眸子的光芒,就如天花板的燈光一樣璀璨。
誰也不知露西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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