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張揚可不愛聽,常海心也不愛聽,林佩佩今天說話總是針對張揚,常海心道:“看來今天中午我不該來!”說完這句話,她起身就走了。
李光南也覺着林佩佩說話有些過份,正考慮怎麼幫着圓回來,可他沒想到常海心反應這麼激烈,他和常海心接觸不多,可是他對常海心的背景是清楚的,常海心的父親是嵐山市委書記常頌,而且更麻煩的是她是張揚眼前的紅人,李光南慌忙起身想去追她:“常小姐!”
常海心擺了擺手,已經揚長而去,常海心之所以這樣不僅僅是對林佩佩的這句話反應過激,而是她利用這種方式來維護張揚,張揚是南錫市體委主任,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也不適合去和一個刁蠻丫頭翻臉,可常海心不同,她可以將心中的不滿表達出來,她可以利用這種方式讓李光南和範思琪這幫新加坡商人下不來臺,常海心這樣做,等於幫着張揚化解了眼前的尷尬,也讓張揚有了一個離開的藉口。
事情陷入僵局全都是因爲林佩佩而起,範思琪如果不有所表示也說不過去,她佯怒道:“佩佩,你越來越不像話了,胡說什麼?”
林佩佩委屈的扁了扁嘴,眼圈紅了,淚水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張大官人此時表現的相當大度,他笑道:“林小姐只不過說了句玩笑話,大家都別當真,咱們都這麼熟了,開開玩笑沒什麼,範總,你別責怪林小姐,小常脾氣也不好,我去勸勸她。”張揚起身離去。
李光南臉上可掛不住了,雖然張揚的語氣還算婉轉,可他也聽出張揚不悅,他陪着笑道:“常小姐是名門閨秀,自然有些脾氣。”
張揚道:“中國沒有名門閨秀,我們這兒多得是又紅又專的革命兒女。”說完這廝樂呵呵走了。
李光南望着張揚遠去的背影,打心底嘆了口氣。
林佩佩把張揚惹毛了,範思琪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她向李光南告辭道:“李總,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李光南擠出一絲笑容道:“哪有那麼嚴重,張主任都說了,只是玩笑罷了。”
範思琪和林佩佩回到車內,林佩佩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惹禍了,向範思琪怯怯道:“我錯了!”
範思琪沒說話。
林佩佩伸出手試圖抓住範思琪的手,卻被範思琪一把甩開,冷冷望着她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在外面你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能多說話,你究竟記不記得?”
林佩佩咬了咬櫻脣道:“我看不得他欺負你,上次如果不是他,體育場地塊的開發權早就被你拿下了,根本用不着花費這麼大的精力。”
範思琪怒視林佩佩道:“我再跟你強調一遍,我怎樣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干涉,你是我的助理,一個助理不可以隨便說話!聽到沒有?”
林佩佩強忍眼淚點了點頭。
範思琪有些心煩意亂的打開手套箱,從中拿出一盒香菸,抽出一支。
林佩佩拿出火機給她點上,範思琪抽了口煙,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一些,低聲道:“張揚這個人很不簡單,我不想跟他做敵人!”
常海心並沒有走遠,沿着南洋國際門前的道路慢慢走着,不久,她就聽到了身後的汽車喇叭聲,張揚開着皮卡車來到她的身邊,落下車窗微笑道:“美女,去哪兒,要不要搭順風車?”
常海心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俏臉之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輕聲道:“算你識趣!”
張揚笑道:“不識趣不行啊,人家都說我是吃白飯的了,我哪能厚着臉皮繼續呆在那兒。”
常海心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道:“你沒生氣啊?”
常海心道:“爲了她一句話,我至於嗎?我是爲你不平,我又不是官,人家說吃白飯的指的就是你。”
張大官人厚着臉皮道:“你真疼我,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維護上級領導,丫頭,到底是革命家庭出身,這政治覺悟就是不一般。”
常海心道:“別胡說八道,我才懶得維護你。”她對張揚的脾氣摸得很清楚,要是不趕緊打斷他,這廝還不知會說出怎樣過分的話。常海心道:“那個林佩佩是什麼人?”
張揚道:“範思琪的助理,跟咱倆的關係差不多。”
常海心俏臉微紅道:“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兩人都鑽到一個被窩裡,耳鬢廝磨了,關係肯定不尋常。
張揚說完那句話,腦子裡卻忽然一亮,他低聲道:“你覺着這個林佩佩是不是有些不對頭啊。”
常海心道:“我怎麼知道?”
張揚道:“一個助理沒理由這麼囂張啊!範思琪對她好像很關照,關係肯定不一般,不然單單是今天的事情就會把她炒掉。”
常海心道:“可能兩人是親戚也未必可知。”
張揚道:“應該不是吧,海心,你說她倆會不會有點不正常啊?”
常海心道:“怎麼不正常?”
“我也說不清,不過我總覺着她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怪怪的。”
常海心道:“兩個女人又怎麼怪怪的……難道你懷疑她們……”常海心的俏臉羞得通紅。
張揚道:“我什麼都沒說。”
常海心道:“你滿腦子都是一些陰暗的思想,做人能不能陽光一點?”
張揚正想回應她,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貼在耳邊,卻看到常海心皺着眉頭看着自己,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又把手機從耳邊移開了一些,常海心笑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張揚越來越關心了,哪怕是一些小小的細節,只要是關於張揚的,她都會當成最重要的事情去辦。
電話中的聲音並不熟悉,低沉而沙啞:“張主任嗎?”
張揚道:“是我!您是?”因爲估計到對方的年齡不小,所以張揚才表現的這麼客氣。
“我是石仲恆!”
張揚聽說是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給自己打電話,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和石仲恆沒怎麼打過交道,如果說有聯繫也是因爲石勝利的事情,他找自己難道是爲了石勝利的事情?張揚笑道:“石書記啊,您好,找我有事情嗎?”
石仲恆道:“我路過體委所以上來看看,沒想到你不在單位。”
無事不登三寶殿,石仲恆既然去體委拜訪自己,肯定有事情,而且這事情不會小。
張揚道:“我在工地安全檢查呢,石書記,要不這麼着,您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去。”
石仲恆道:“好!我就在體委等你。”
張揚掛上電話,自言自語道:“我跟老石沒多少交情啊,他找我做什麼?”
常海心道:“去見了不就知道了?”
張揚點了點頭。
常海心道:“你把我在這兒放下,我打車去我哥那裡。”
常海龍除了新體育中心的綠化、裝修工程之外,新近又通過張揚的關係接下了海天的裝修改建,目前正在海天大酒店現場工地呢。
張揚把車靠在路邊停下,常海心道:“你別光顧着忙,千萬別忘了和高廉明聯繫,再有兩天設備就全部運到南錫了,他給我找的電腦高手連影兒都沒有呢。”
張揚笑了笑道:“放心,我記着呢。”
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此時正坐在體委的會客室內,體委副主任崔國柱在一旁陪他說話,天匯區是南錫經濟最爲發展的一個區,石仲恆這個人很有一套,他擔任區委書記之後,天匯區的工農業生產總值連年大幅遞增,可謂是政績卓著,他也是最有希望提升爲副市長的一個。
張揚走入會客室,滿臉笑容道:“不好意思,讓石書記久等了。”
石仲恆笑着站起身來,伸手和張揚握了握手:“張主任,我剛巧路過這裡,所以順便過來看看。”
崔國柱很有眼色,他笑道:“你們聊,我還有事兒要辦。”
崔國柱走後,張揚和石仲恆在沙發上坐下,張揚笑道:“石書記這次來是不是爲了勝利的事情?”
石仲恆搖了搖頭道:“勝利在你手下工作我放心,這孩子整天遊手好閒,幸虧你把他弄到體委來工作,我看他最近改變了不少,張主任,改天我一定要設宴好好謝謝你。”
張揚笑道:“其實勝利也不像你們說的一無是處,自從來到體委之後,他表現還是很不錯的,工作積極性挺高,大家對他的評價都還不錯。”
兒子一直都是石仲恆最大的一塊心病,不過自從兒子被張揚打了一頓,整個人真的改變了許多,一物降一物,看來兒子是遇到剋星了,在過去,石仲恆根本不敢想象,他的這個兒子可以穿上制服去維護治安,剛纔又聽說張揚還把他吸收進了安全檢查小組,石仲恆爲兒子的改變深深欣喜着,可是他又不敢相信,他害怕兒子只是做兩天樣子,過不幾天又會故態復萌。
石仲恆也知道張揚在海天的事情上利用了他兒子,不過現在的狀況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石仲恆雖然看透,卻不能說透,張揚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他把石勝利弄到體委來,等於把石仲恆也綁架到了一條船上,石仲恆一開始的時候還對張揚的這些手段頗有微詞,可後來聽說文副總理夫婦來到平海之後對張揚的關愛,石仲恆的心底又開始活動了起來,兒子真能和張揚處好關係,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官場中人權衡利弊,第一個念頭就會從政治上考慮,石仲恆有個原則,他很少和比自己官職低的人結交,和不如自己的人交往,只有他們求你辦事,他們幾乎不可能給自己幫助,想要在政治上不斷地進步,就要和比自己強的人交往,所以石仲恆一直都和他的小舅子關係很好,陳浩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石仲恆雖然是他的姐夫,可是在官位上不如年齡比自己小的陳浩。
石仲恆今天前來的目的也是爲了陳浩,他已經聽說陳浩的事情了,這兩天也抽空去了一趟東江,石仲恆道:“我來是爲了感謝你們把陳副市長及時送到了醫院!”
張揚這兩天一忙,把陳浩的事情給忘了,他關切道:“陳市長的情況怎麼樣了?”
石仲恆道:“我昨天下午去看他,情況還算穩定,複查的CT結果出來了,情況比預想中要好得多,他的肺部陰影是陳舊性的結核竈,不是什麼惡性的東西。”
張揚道:“那就好。”
石仲恆道:“醫生說可以手術,原發病竈在肝左葉,可以將肝左葉切除,以後配合放化療,預後應該不錯。”
張揚心中一動,如果陳浩的原發病竈在肝左葉,可以行手術切除,如果他的腫瘤沒有發生轉移,那麼他還有辦法將之治癒。
石仲恆道:“張主任,我來是想提前給你打個招呼,陳浩對病情產生了懷疑,在他的追問下,我妻子把實情告訴了他,他經過慎重考慮,已經決定辭職去專心看病了。”
張揚道:“陳市長的身體也的確不能承擔這麼繁重的工作。”
石仲恆又道:“他害怕耽誤工作,已經讓我向市裡代爲提出申請,體育方面的工作以後都要壓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