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羨慕張揚的好命,王博雄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前陣子顧允知的子女來清檯山遊玩的事情雖然十分隱秘,可是還是讓他聽到了些許的風聲,他畢竟在黑山子鄉工作了多年,羣衆基礎還是相當深厚的。藉着酒意,王博雄提起了這件事。
張揚並不否認,他點了點頭道:“我和顧明健是哥兒們,通過他才和顧書記一家熟悉了一些。”他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是每個人的內心中已經開始肅然起敬,和省委書記的兒子是哥兒們,也就是說張揚和顧明健已經處到了他們這種感情,他和顧佳彤又是合作伙伴,這證明他和顧家的關係已經是相當的密切。
王博雄對張揚前一陣的困境極爲清楚,春陽官場中無人不知道是縣委書記楊守義在針對張揚,而秦清和楊守義爲了這件事翻臉也是衆所周之的事實,至於張揚最後被放到駐京辦,被視爲雙方勢力角逐最後相互妥協的結果,以張揚現在的身份而言,沒有人會把這種放逐視爲他的失敗,但是張揚心裡始終還是窩着一口氣。
姜亮端起酒杯道:“駐京辦那地方是個肥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在那兒一人說了算,比春陽要逍遙自在多了。”
趙新偉也端起酒杯道:“在駐京辦鍍兩年金,然後別回春陽了,直接去省城弄個處級幹部。”
王博雄笑道:“你們當處級幹部那麼好弄,不過我看張揚應該沒啥問題。”
張揚端起酒杯道:“哥幾個別拿我逗樂了,我現在纔不過是個副科,現在想得就是把副科給扶正了,那啥……哥幾個有啥了不起的政績的時候,別忘了算我一份。”
大家笑着幹了這一輩,王博雄道:“說起政績,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最近清檯山的旅遊開發項目好像暫停了,聽說資金不到位,連道路鋪設都停工了,現在弄得黑山子參與工程的老百姓民怨極大,張揚,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張揚搖了搖頭,他也是從李長宇處聽說這件事的,可是並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自從他離開招商辦後,和安家的聯繫就少了許多,其中的內情自然不清楚。
說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張揚看到號碼是顧佳彤的電話,接通電話笑道:“佳彤姐,有事嗎?”
“張揚,我到東江了!”顧佳彤是和張揚一天離開北京的,不過目的地不同。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辦完春陽的事情先不要急着返回北京,來東江一趟,我帶你去考察幾家酒店,爭取把酒店定位的事情確定下來。”
“好,佳彤姐,最遲後天我會去東江!”
“還有,我妹妹最近腿疼得厲害,你要幫她複診一下。”
張揚和顧佳彤通話的時候,每個人都沉默了下去,他們都猜到了打來電話的是哪一個,看着張揚的目光於是又多了一份羨慕和敬佩,其中以牛文強最甚,這廝心頭對張揚的崇拜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麻痹的,同樣是男人,怎麼做人的差距這麼大呢,這樣的好事兒怎麼沒讓我遇到?人一生中能夠遇到一個對自己有助力的女人已經很難的,看看人家張揚,身邊出現的女人幾乎都是對他有助力的,楚嫣然如此、秦清如此、這個顧佳彤也是如此。
這時候一名服務生敲門走了進來,來到牛文強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牛文強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他吃什麼給他上,籤個字讓他走!”
服務員走後,牛文強忍不住罵了一句:“麻痹的!”
張揚已經掛上了電話,笑道:“誰惹牛哥生氣啊?告訴我,我幫你滅了他!”
牛文強有些無奈道:“楊大衙內,麻痹的,從十一到現在隔三岔五的帶着那幫狐朋狗友來吃飯,一個子兒沒給我,把我這兒當成老飯店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楊志成?”
牛文強這纔想起張揚過去和楊志成的那段恩怨,看到這廝雙目中的寒光,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妙,張揚和縣委書記楊守義之間現在已經是水火不容,他該不會父債子償,把這筆帳算在楊志成的身上吧。
姜亮也是當時事件的親歷者之一,他笑道:“這種事情是免不了的,來,別讓這小子壞了咱們喝酒的心情,哥幾個,咱們喝咱們的。”
衆人一起端杯,可是沒等他們喝幾杯,那服務員又進來了,臉色有些慌張,這次連敲門都忘了,推開門就驚聲道:“牛經理,他們把小麗給拽進去了,包間門也關上了。”
牛文強的臉色登時青了,他站起身道:“麻痹的,他搞什麼!”
姜亮幾個人都知道小麗是牛文強新近才勾搭上的相好,安排在金凱越當服務員,不過那小妮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牛文強生氣主要是楊志成連他的女人都敢碰,這口氣擱誰也咽不下。
姜亮和杜宇峰都是警察系統的,他們本想跟着去,卻被張揚制止,這廝不慌不忙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我報警!”
幾個人全都愣了,誰都看出來了,張大官人這是要挑事兒,他要藉着這件事掀起風浪,如果說有關係的那也是人家牛文強,幹他啥事兒?說話間他已經撥通了電話號碼,這電話直接打110的:“金凱越玉蘭廳有客人要強姦服務員!”
姜亮和杜宇峰對望一眼,兩人只能保持沉默,這廝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敢這樣報警,張揚這邊掛上電話,牛文強已經衝了出去,他站起身緊跟着牛文強走出去了,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的坐在包間內,這事兒他們的確沒法管,連插手都不能插手。
牛文強紅着一雙眼,來到玉蘭廳,房門被反鎖了,他擡腳就踹向房門,可惜力量不夠,一腳沒踹開,張揚及時趕到,一腳跟上,把玉蘭廳的房門給踹開。
裡面煙霧繚繞,楊志成和六名同伴正樂呵呵的鬧着,那名叫小麗的服務員被楊志成抱着,他的手還探到了她的短裙內,小麗也沒有感到太多的驚慌失措,這幫人整天都過來,她也知道他們的身份,輕易也不敢得罪,只是賠着笑推讓着。
牛文強的出現讓所有人吃了一驚,楊志成並沒有看到他身後的張揚,笑道:“牛哥,沒事兒,我們玩呢!”
牛文強這次是真火了,咬牙切齒罵道:“玩你麻痹!”當着張揚的面,這張臉必須得要。
楊志成當着這麼多人被他罵,也怒了,在他心底深處是看不起牛文強這個商人的,事實上在春陽縣城內根本沒有他能夠看起的人,他站起身指着牛文強的鼻子道:“牛文強,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啊!”
牛文強怒道:“全都給我滾蛋!”,服務員小麗也很會表演,看到牛文強來了,馬上眼淚婆娑的跑了過去,可憐兮兮叫道:“牛經理……”只差沒撲到牛文強懷裡尋找安慰了。
楊志成一夥人悟出點什麼了,敢情這小服務員跟牛文強有一腿啊,這次的確理虧了,白吃人家的飯,還想白玩人家的女人,擱誰也不願意啊。
楊志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張揚悄聲無息的從後面冒了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冷笑道:“你他媽膽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強暴婦女!”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牛文強愣了,他剛纔只是生氣,可並沒有把這事兒鬧大的打算,楊志成愣了,他們只是跟個小服務員玩玩,也沒當真想強姦人家。張揚這頂帽子給他們扣得不可謂不大,強姦未遂那也是觸犯刑法的,楊志成叫囂道:“你別胡說!”
張揚轉向小麗道:“小麗,你別怕,我已經報警了,他們剛纔是不是想強姦你?”
小麗根本沒有考慮到這背後錯綜複雜的方方面面,現在想得只是在牛文強面前撇清自己,她含着淚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他還摸我胸,摸我下面……”
牛文強原本不想鬧大,可聽到小麗這麼說火騰地一下又竄了上來,沒等他說話呢,張揚已經衝了出去,揚手就給了楊志成一個響亮的耳光:“我操你媽,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哥兒們的女人你也敢碰!”這廝已經把小麗定位爲牛文強的女人,他現在是爲牛文強出頭,這人情他是強買強賣了!
牛文強很悲哀,也很無辜,他對小麗可沒有認真到這份兒上,可是他知道張揚擺明了今兒要利用自己,這狗日的要借題發揮,麻痹的,不帶這麼坑自己的人的。可無論他情不情願,現在已經被張揚綁架進來了,他必須得有個態度,牛文強很快就想明白了,今天這事兒肯定要鬧開了,想兩邊都不得罪那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一邊是縣委書記楊守義,一邊是小小的副科級,春陽駐京班主任張揚,不過今天張揚打着爲自己出頭的旗號,他是自己的哥們,事情又出在自己的地盤上,於情於理自己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牛文強權衡了一下利弊,他想到了最壞的一步,假如不能妥協的話,只能站在張揚的一邊,不知爲什麼,他對張揚充滿了信心,這不僅僅知道了張揚和顧家的關係,而是因爲在他眼中這廝幾乎是無所不能。
小麗對張揚缺乏瞭解,只是知道牛文強很推崇他,他是從北京來的,又看到張揚出手就給了楊志成兩個耳光,氣勢上已經完全把對方壓制住了,她認爲張揚很厲害。
楊志成因爲上次的事情本來對張揚就忌憚的很,現在遇到他,被他打耳光之後竟然連反抗都不敢,想起宋大明被張揚折斷兩根手指,他到現在心裡仍然在打怵,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儘快離開這裡。老子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你嗎?
然而張揚今天已經抱定了主意,老子今天就是要拿你出口氣,我就是要噁心一下楊守義。你他媽給我搞莫須有,老子就給你來個株連九族,父債子償。話說那啥……楊志成這小狗日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外面響起了警笛聲,牛文強不覺皺了皺眉頭,今天這事兒是蓋不住了,不知道張揚想弄到什麼地步收手。
楊志成一羣人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張,畢竟他們只是摸了小麗,沒幹啥實質上的事情,就算警察來了也沒什麼好怕,退一萬步,還有老爺子給撐腰呢。
張揚安慰小麗道:“不用怕,回頭警察問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共產黨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小麗充滿勇氣的點了點頭,居然還知道問一句:“牛哥,我就照實說了!”
牛文強心裡的這個鬱悶啊,可在張揚的逼視下,不得不鮮明的表示自己的立場:“有啥說啥唄!”,有了牛文強的這句話,小麗更有了主心骨,這妮子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不少年,對於眼色還是能看得懂的,張揚和牛文強的態度讓她以爲,這件事不會這麼和楊志成算了,而且她最近和牛文強正打得火熱,把自己看成牛文強的女人,換成誰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受氣不是?
帶隊的是趙東亮,出警的這幫人都認識張揚,也都認識楊志成,牛文強更是他們轄區內的風雲人物,原本姜亮是負責這片兒的,這廝知道今天張揚故意挑事兒,再加上不是他當值,乾脆躲在四海廳內當縮頭烏龜,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這件事他真幫不了忙,趙新偉、杜宇峰、王博雄三個也都一聲不吭的喝着悶酒,一個個心事重重,誰知道這麼寸,竟然在這地方遇到了楊志成,而楊志成那個不爭氣的小子偏偏給了張揚一個借題發揮的理由。
姜亮很快就接到了縣局局長邵衛江的電話,他看着電話號碼,感覺這手機突然變成了手雷,恨不能馬上把手機扔出去,過了好半天,那手機還在倔強的響着,他只能拿起了電話:“邵局,我睡了,找我有任務?”
邵衛江一聽就知道這廝在裝蒜,大聲罵道:“你狗日的不想幹了?跟我玩太極推手?”
“邵局,我真不知道您找我什麼事兒,要不您說,我聽着!”
“我就不信你不在金凱越,我現在正往那兒去的路上,你狗日的給我聽着,馬上把張揚給我勸住,如果今晚這事兒要鬧大了,你他媽明天就給我捲鋪蓋滾蛋!”
姜亮被訓得這個鬱悶,他忍不住道:“我說邵局,您覺着這事兒我能扛了嗎?張揚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跟楊書記之間的事,輪不到我管,我也管不了,您要是硬壓給我,乾脆把我撤了吧!”
“撤你媽!”邵衛江顯然急了,他當然知道姜亮難做,發泄之後,冷靜了一些,低聲道:“你去試試,成不成回頭再說!”
邵衛江把話說到這份上,姜亮也只能硬着頭皮衝鋒了,同屋避難的三個哥們滿臉同情的看着他,杜宇峰道:“哥兒們,這你轄區,你躲不了!”,趙新偉道:“公安系統事兒真多!”,王博雄道:“實在勸不了就別勉強!”
姜亮環視三人,從嘴脣中蹦出三個字:“沒義氣!”
小麗錄口供的時候,張揚和牛文強也在做筆錄,牛文強是徹徹底底被張揚給禍害了,這廝已經接受了現實,把對張揚的怨氣也都傾瀉在楊志成的身上,趙東亮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出這事兒麻煩了,現在他們正在把楊志成往強姦未遂上推啊,別人倒還罷了,這楊志成是縣委書記的兒子啊,趙東亮很理智的選擇了拖延,在警務系統混的時間越久,越懂得拖延的重要。在不清楚雙方實力強弱的前提下,只能利用拖延來看清楚形勢,這樣的事情趙東亮不是第一次見到,單單是發生在張揚和楊志成之間的衝突已經是第二次,第一次不了了之,他相信第二次也會是這樣的結果。
姜亮終於出現了,趙東亮看到姜亮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黑鍋有人幫忙背了。
不過姜亮纔沒那麼傻,他向趙東亮笑了笑:“小趙,我想和張主任單獨談談!”
張揚卻絲毫沒有給姜亮面子的意思:“姜大隊,今兒你值班啊?這案子你負責?”
姜亮馬上聽出這廝在威脅自己,差點沒被他給氣翻過去,怎麼也是哥們,你他媽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趙東亮看出其中的苗頭不太對,迴避到外面的房間內,姜亮反手掩上房門,牛文強一下蹦了起來,他一口氣一直憋到現在,恨不能狠狠咬上張揚兩口才能解恨:“我靠,張揚,不帶這麼坑人的!”
張揚一臉沒心沒肺的笑:“我坑你了?人家就差點沒把你女人給現場正法了,牛哥,你真能忍!這麼大一頂綠帽子你也願意戴?”
“少他媽跟我胡扯八道,壓根就沒那麼嚴重!”
姜亮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是不想摻和的,邵局打電話了,這是我轄區,你鬧這麼一出等於把我也給坑進來了。”
張揚笑眯眯在椅子上坐了,端起一杯茶逍遙自得的品了起來。
牛文強翻着白眼,只差沒被他氣得閉過氣去,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茶水每杯二十!”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我就是要楊志成難堪,人家小麗已經咬死口了,說楊志成想強姦她,就算是沒成,那也是強姦未遂。”
姜亮苦笑道:“你不覺着這事兒有點牽強?誰都知道你跟楊書記不和,你這麼搞根本就是把剛剛緩和的矛盾鬧得再度尖銳起來,你剛到駐京辦,這就跟他發生衝突,好像不太好吧。”
張揚冷笑道:“我去駐京辦的原因就是他,他把我搞得背井離鄉,老子怎麼都要噁心噁心他!”
牛文強忍不住道:“你是個副科,人家是縣委書記,你憑什麼噁心人家?”
張揚罵道:“做男人做成你這熊樣也夠窩囊的,你女人就讓他白摸了?”
牛文強也不是個縮頭烏龜,這事兒他的確不能忍,可還是有些不甘心被張揚這麼利用。
姜亮畢竟頭腦清醒一些,他看到張揚敢於向縣委書記挑事,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低聲道:“你也別掖着藏着了,有什麼打算自己說!”
張揚沒有回答他,而是給李長宇打了一個電話。
李長宇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是一陣錯愕,他想不到張揚剛剛回到春陽就把鬥爭的矛頭指向了縣委書記揚守義,這廝的報復心理也太強烈了一點,不過轉念一想,張揚和揚守義之間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這次他前往駐京辦,拋開幕後指使者不言,事情的直接執行者就是揚守義,張揚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忍耐之中,以這廝的性情早晚都會爆發,今天被他遇到了這麼好的機會,他沒理由放過。
李長宇考慮了一下,這件事的確是楊志成捅了漏子,張揚看到機會,想要把握機會,可是應該沒有想好這件事最後要發展到哪一步,否則他也不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他是想問問自己的意思,他是在向自己求教。想透了這一層,李長宇低聲道:“把握分寸,適可而止!”他的意思是讓張揚可以鬧,但是不要追究到底,不依不饒,達到敲打楊守義的目的就行了。
張揚卻把李長宇的話理解爲一種默許,他笑眯眯道:“您說這件事兒,我要不要往上面反映反映?”
李長宇這才意識到這廝是想把影響做大,要藉着這件事把楊守義弄得焦頭爛額,他陷入沉思之中。
張揚道:“邵衛江局長過來處理這件事了,您說我要不要給上面吹吹風啊!”
在李長宇的理解,張揚嘴裡的上面指的就是省委書記顧允知,張揚和顧家的關係在李長宇的眼中變得越來越神秘,這讓李長宇對張揚開始有了一些距離感,同時也生出些許的失落感,昔日那個需要依仗他在仕途上行走的毛頭小夥子,現在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也就是說自己對張揚的利用價值已經開始減少,李長宇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張揚視爲自己的子侄,視爲自己的學生,這種亦師亦友的關係,讓他看到張揚的每一次進步都感到欣慰。想到張揚的成長,李長宇開始意識到張揚應該還有其他的目的,難道張揚是想敲山震虎,通過敲打楊守義,把上次對付他的幕後人物給逼出來?他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張揚,政壇上樹敵不可過多,否則不但敵人痛恨你,連朋友也會對你產生警惕之心,你喜歡冒險,可是不能期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冒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準則,你不可以勉強別人。”李長宇說的是自己,卻讓張揚想起了身邊的牛文強和姜亮。
李長宇停頓了一下道:“這件事我會讓江城領導層知道,我希望到此爲止,楊守義的麻煩讓他自己收拾,你不要牽涉太多的人進來。”李長宇很少把話說得那麼明。
張揚的本意的確是通過敲打楊守義引出那隻幕後黑手,可是李長宇對他的適時提醒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是不可以採用過激的手段,敲打楊守義,出一口惡氣,但是決不能窮追猛打,張揚點了點頭道:“明白!”至少李長宇已經明確表態,這次要幫助他對付楊守義。
張揚掛上電話,牛文強和姜亮都充滿期待的看着他,他們都聽出張揚是在給李長宇打電話,這廝之所以不避嫌,當着他們的面打就是要給他們信心,張揚笑眯眯道:“這事兒市領導都知道了,希望咱們邵局能夠秉公處理!”
邵衛江其實已經趕到了金凱越的樓下,他在車裡坐着,並沒有急於上去,他是在給姜亮時間,直到現在他對姜亮還是抱有希望的,邵衛江最不喜歡的就是摻和到這種事情中來,可楊守義既然把電話打給了他,就由不得他不出面。邵衛江從心底深處是很不待見楊志成的,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活該受點教訓,可楊守義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他把影響給摁住,力求這件事不要再春陽掀起風波,身爲一縣父母官,楊守義還是很要臉面的。
邵衛江搞清挑事的人是張揚後,就感到很棘手,姑且不論張揚和楊守義之間衆所周知的矛盾,單單是這廝背後的力量,就讓邵衛江頭疼不已,上次楊守義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去搞張揚,最後還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搞得和縣長秦清翻臉,搞到最後連市委書記洪偉基都出來說話,張揚還不是瀟灑的去了北京,在邵衛江的眼力,張揚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卻已經有了和縣委書記楊守義叫板的實力。
邵衛江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李長宇的電話到了,邵衛江聽到是李長宇,馬上明白,人家是替張揚出面的,這位江城市常務副市長要幫着他的私生子搞楊守義。
李長宇的話很簡單:“楊志成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市裡,影響很不好,讓我們這些做領導的很難堪,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什麼衙內作風,欺男霸女的惡行決不允許存在……”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件事一定要秉公處理,希望你能夠儘快給市裡一個明確而公正的結果。”
李長宇掛上電話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邵衛江都沒有清醒過來,這事兒傳的真快,這邊發生那邊就傳到了市裡,不用問一定是張揚傳給李長宇,李長宇再傳給市裡其他的領導,楊守義想要把這件事摁住的願望肯定是破滅了。邵衛江在體制內打拼已經多年,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張揚是在藉着這件事報復前一陣子楊守義對他的打壓,李長宇的這個電話無疑是在表明,他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張揚這一邊,他要支持張揚,事情已經明朗了,邵衛江懂得,現在這件事真正的交鋒應該在楊守義和張揚之間,張揚有了李長宇的支持,就意味着他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邵衛江深思熟慮之後,決定今晚還是暫時不露面,他又給姜亮打了一個電話,姜亮把情況簡略的向他彙報了一下,邵衛江低聲道:“先把楊志成那幫人帶回去,你……你問問他到底想怎麼做?”
邵衛江口中的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張揚,今晚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張揚的身上,如果他不答應罷手,這件事就會繼續鬧下去,只有他同意結束,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姜亮將邵衛江的意思轉達給了張揚,他和張揚用不着太多的避諱,直接了當的問道:“張揚,你打算搞到什麼地步收手?”
張揚微笑道:“我要楊守義當面向我道歉!”
姜亮和牛文強對望了一眼,從張揚不容置疑的表情上他們都意識到,這廝這次是決心搞事,他要揚眉吐氣,他要把前陣子的鬱悶之氣全部吐出來。牛文強很無辜,目光中多了幾分小女人似的幽怨,這件事搞下去,他肯定要成爲受害者,張揚借題發揮,而他恰恰是那個題目,風波過去之後,楊守義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幫兇。
張揚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敢!”
牛文強都不知道這廝哪來的這麼大的信心?是因爲李長宇,還是因爲他身後那個神秘的顧家?這都不是牛文強能夠夠得上的人物,他可憐兮兮道:“老子要是在春陽混不下去,就捲起鋪蓋捲兒去北京跟你睡!”
張揚和姜亮同時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