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強道:“於強華帶走耿千秋是誰的意思?”
張揚道:“拜託,你別老是用這種懷疑的眼光看我行不行?好像一切壞事都是我乾的,我跟耿千秋又沒仇,人間宮闕的事情,全都是因爲她窩藏管誠而起,管誠是國安追查的重犯,單單是窩藏包庇這個罪名就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至於於強華,我承認當時我是找他幫忙堵住出口,可於強華沒有正面出現,他帶走耿千秋我還真不知道。”
“裝,你就給我裝吧!”
張揚道:“真不是我裝,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耿千秋鬧到這種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拋開窩藏管誠的事情不談,咱們就說人間宮闕的事兒,對外宣稱是什麼高檔娛樂場所,其實呢,就是一高級妓院,這耿千秋說白了就是一老鴇。”
趙國強感覺到面孔發熱,畢竟耿千秋和他老爺子關係密切,張揚的這番話讓他感覺到臊得慌,他咳嗽了一聲道:“我說你嘴巴能不能放乾淨點?”
張揚知道又在不經意中觸痛了趙國強的敏感神經,他咧嘴笑道:“得,我不說她,可我剛纔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今天我追蹤管誠進了密道,你肯定想不到,人間宮闕的五樓包間裡藏有一個密道,裡面還有密碼門,進去之後,看到一對男女,剝光豬一樣被捆在一起,管誠還在他們身上放了顆定時炸彈。”
趙國強雖然感到難以接受,可現在他也認爲耿千秋一定有問題。
張揚道:“女的就是人間宮闕的小姐,不過你一定想不到那男的是誰。”
趙國強嘞了一口肉串:“少賣關子。”
張大官人的確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他笑道:“謝坤舉!京城常務副市長趙天嶽的女婿謝坤舉!”
趙國強明顯愣了一下,他開始明白,爲什麼警察會帶走耿千秋,如果趙天嶽因爲這件事而大動肝火,他決心對付人間宮闕的話,這些警察絕對不敢不聽,更何況公安系統本身就是在他的分管範圍內,趙天嶽雖然是常務副市長,可是他當選京城市委書記的呼聲很高,而且他的能力也得到了上層和老百姓的雙重肯定,絕對是京城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
趙國強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問題所在:“謝坤舉的事情怎麼會傳到趙天嶽耳朵裡?”
張大官人得意洋洋道:“我說的,我把謝坤舉的事兒捅到了他老婆那裡,這狗日的過去得罪過我。”
趙國強已經完全明白了,張揚這小子真是機關算盡啊,他將謝坤舉的醜事捅給趙家,藉着趙天嶽的手不但要報復謝坤舉,而且順便連耿千秋一道給收拾了,這叫一箭雙鵰,在趙國強看來,耿千秋的確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想到父親,趙國強的內心又開始有些不安了,耿千秋這次惹下的禍端的確不小,如果父親放不下對她的感情,出手相助的話,只怕會遇到很大的壓力,能否幫她解脫未必可知,還可能毀掉父親的一世英名。
張揚也看出了趙國強的糾結,意味深長道:“國強,如果我是你,我就和這個耿千秋徹底劃清界限,這就叫大義滅親。”
薛世綸透過單向透視的玻璃窗仔細看了看裡面的管誠,耿志超在他身邊道:“你仔細看看,認不認識他?”
薛世綸搖了搖頭:“我從未見過他。”
耿志超道:“薛先生,他叫管誠,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和他自己的口供,他和最近發生的多起爆炸案有關,前兩天老東門汽車爆炸案就是他所爲,在那場爆炸中……”
薛世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耿志超的話:“邢朝暉那件案子?你們這麼晚找我過來,無非是想證明一件事,你們想證明管誠是我派去的,我纔是炸死邢朝暉的幕後真兇!”
耿志超沒說話,靜靜望着薛世綸。
薛世綸微笑着搖了搖頭道:“我跟你說過,我不會殺死邢朝暉,我也不會找任何人去殺他,沒有理由,你們國安辦案的思路的確有些問題,你們因爲我和章碧君的關係而斷定我要爲她報仇,又因爲章碧君和邢朝暉的恩怨,推斷出我要殺死邢朝暉爲她報仇,可是你們有沒有動過腦子,我是一個守法的商人,我有良好的家世,我不是罪犯,我也從未做過任何違反法律的事情,這個人我不認識,我發誓我從未見過他。”
耿志超道:“可是他卻承認是你僱用了他。”
薛世綸道:“任何事都會留下痕跡,說我僱用他,我用什麼僱用他?金錢?你們可以查我的賬目,我和他之間又沒有金錢上的往來?真是笑話,因爲他的一句話就把我找來調查,如果他說克林頓僱用了他,你們會不會去美國把克林頓給叫過來?”
耿志超被薛世綸問得啞口無言,事實上單憑管誠的一面之詞,的確無法斷定這件事和薛世綸有關聯。
薛世綸道:“我和章碧君算得上是知己好友,但是我從未想過要替她去報仇,她死了這麼久,到現在你們都沒有查清楚她被殺的真相,卻把精力投入到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指望你們這些人破案根本是癡心妄想。”
耿志超道:“用怎樣的方法去查案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和你無關。”
薛世綸張開手臂,撇了撇嘴:“如果你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我,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閒事,有些事已經擺在面上了,如果你們看不透,我不妨教你們點東西,管誠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炸死邢朝暉的目的就是想把矛頭轉移到我的身上,這個人很陰險,他對你們這幫人的思維琢磨得很透,你有沒有發現,你們多數時候都是被他在牽着鼻子走?”
耿志超道:“可管誠的口供上寫的是你。”
薛世綸微笑着站起身來:“拿出事實,他是個罪犯,他的話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如果他的話可以成爲法庭證供,那麼你們可以逮捕我,我薛世綸絕無怨言。”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我該走了,我之所以來配合你們調查,第一我問心無愧,第二我不想驚擾我的家人,還有,我想我沒必要這麼晚了還把我的律師叫來吧?”
耿志超點了點頭。
薛世綸道:“你們柳主任真是個老滑頭,我來這麼久他都不露面,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對我這個老朋友?”
耿志超道:“這件事柳主任並不知道。”
薛世綸呵呵笑了一聲,他環視四周道:“他不點頭,你們敢上門把我請到這裡?老柳啊老柳,這麼多年的朋友,難道你也不相信我的爲人,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好意思跟我見面,算了,知道你喜歡裝孫子,我先走了。”
兩名國安工作人員趕緊上前一步,耿志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下去。
薛世綸微笑道:“耿先生,沒其他的事情我回去休息了。”
耿志超低聲道:“恕不遠送!”
薛世綸離開之後,右側牆壁上的隱形門緩緩開啓,耿志超走了進去,裡面的沙發上坐着一位戴着黑框眼鏡的中年人。
耿志超恭敬道:“柳主任,剛纔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看到了,也聽到了。”
耿志超道:“管誠一口咬定就是薛世綸僱用他做得這些事。”
柳主任低聲道:“管誠和邢朝暉沒有太多交集,他和章碧君之間也少有交往,如果說因爲過去的仇隙而報復,的確牽強了一些,不能因爲他的一句話就認定薛世綸僱用了他。”
耿志超道:“我已經讓人調查管誠的帳戶,查找有無和薛世綸相關的轉賬記錄。”
柳主任道:“誰也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把柄。”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薛世綸剛剛的那句話的確有些道理。”
“哪句話?”
“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有人在陷害他,管誠的背後或許就是他的敵人,官場和商場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薛世綸經商這麼多年,也難免會有幾個仇人。”
耿志超道:“柳主任,人間宮闕的事情怎麼處理?”
“地方公安不是已經介入了嗎?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用幹涉過多。”
“可是西京區分局把耿千秋給扣起來了。”
柳主任皺了皺眉頭道:“沒理由啊,耿千秋的背後有趙永福在支持,誰給了西京分局這麼大的膽子,他們居然不怕得罪趙永福?”
耿志超道:“聽說是趙副市長親自下得命令。”
柳主任嘆了口氣道:“我本以爲這件事很單純,可是怎麼就突然捲進來這麼多的重要人物,志超,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一定要謹慎。”
耿志超道:“李主任剛纔打電話詢問了耿千秋的事情。”
“這些事別跟我說,你自己看着辦。”
耿志超道:“關心這件事的人很多,我恐怕應付不來。”
柳主任道:“抓住管誠,可謂是大功一件,雖然我是你的上級,可是我不能做太多的干涉,否則就是搶你的功勞,志超啊,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件事的。”
耿志超望着這位上司,心中頗爲無奈,聽聽人家這話說的,滴水不漏,看似體諒自己,實則是把責任全都推給了自己,耿志超明白,自己的麻煩事纔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