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百川側跨一步,形意拳將步法視爲一身的根基和運動的樞紐。心是統帥,眼是先行,腿是戰馬,手是兵刃,無論攻防進退,全憑腿腳之力。進退之間張弛有度,毫無破綻。
張揚暗讚了一聲,樑百川又是一拳,形意七手延綿施展而出,當胸直出者,謂之出手。筋梢發,起而未落者,謂之拎手。筋梢發,有起有落,屈而非屈,直而非直者,謂之起手。順起順落,參以拎搓者,謂之截手。筋梢不發,起而未落者,謂之顧手,形意拳七手在樑百川的演繹之下淋漓盡致。
在剛纔的交手中,張揚已經領教到樑百川出手之剛猛,和他硬碰顯然是不可取的,在樑百川的連續出手面前,張揚更多的採取守勢,利用空明拳的柔勁化去樑百川剛猛的進攻,然而樑百川在攻守之間的平衡度掌握的很好,也沒有給張揚太多的反擊機會,兩人你來我往戰了五十多招,始終是樑百川在攻,張揚在守,場面上樑百川佔優,可張揚也沒有流露出半點的敗相。
唯一的旁觀者祝慶民不由得流露出擔憂之色,他入門多年,在武學上的修爲遠強於其他的師弟,跟隨師父經歷的比武場面也不少,可從沒有見過今天這樣的場面,師父過去都是後發制人,今天一反常態主動採取攻勢,而張揚始終採取守勢,讓祝慶民驚歎不已的是,張揚的步法行雲流水,在師父威猛無鑄的進攻下竟然遊刃有餘,這樣的局面持續下去,師父的體力必然急劇下降,而張揚則可以有效的保存體力,更何況他本來就年輕,此消彼長,局勢不容樂觀。
樑百川顯然也覺察到了張揚的用心,他逐步將張揚向觀景臺的西北角逼去,陽光照射在觀景臺之上,張揚現在所在的位置剛好要受到陽光的影響,真正的高手不僅僅在於拳腳之功,還要懂得利用環境,他意在利用陽光干擾張揚的視線。張揚早已將整個觀景臺的距離了然於胸,知道如果再退就是護欄,通過這段時間的交手,他已經有效地耗費了樑百川的體力,躲過樑百川全力攻來的一拳之後,張揚轉守爲攻,一記升龍拳中的龍戰於野宛如奔雷般攻向樑百川。
短短的時間內,張揚轉守爲攻,而且能夠發出一記如此雄渾的拳勁,樑百川雖然見多識廣也不由得暗暗心驚,他還是一記樸實的刺拳迎向張揚。
雙拳接觸在一起,兩股雄渾的氣浪相互撞擊,發出蓬地一聲沉悶的聲響,拳風將兩人的衣服全都吹向後方,張揚身軀紋絲不動,樑百川也如同山嶽般穩穩峙立,他強行抵禦住了張揚剛纔的那一拳,可隨後,又感到一股更爲強大的勁力宛如波浪般向他的體內涌動而來,胸口如同被重錘擊中,樑百川悶哼了一聲,向後踉踉蹌蹌退出五步,站定之後,臉上已經完全失了血色,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周身血脈刺痛無比。
張揚並沒有繼續進擊,氣定神閒的將雙手插在褲兜之中。
祝慶民看到勢頭不對,慌忙衝過去扶住師父。樑百川一把推開他,雙目盯住張揚,過了許久方纔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敗了!”能夠坦然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也表現出應有的大師風範。
張揚微笑道:“樑師傅,何謂勝敗?我勝在年輕力壯,你輸在年齡體力,在招式上我並沒有佔到便宜,正如剛纔我所說,你的顧慮太多,越是您這個年紀和身份,越是在意自己的名聲,我無所謂,都說武功修煉的年頭越久武功就越厲害,那都是胡說八道,人的身體機能擺在那裡,您四五十歲了,跟我一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較勁,難能佔到便宜啊!”
樑百川此時已經心悅誠服,自己不是張揚的對手是很顯然的,人家說出這番話根本是在給自己留面子,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饒,豈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他不無感慨道:“張處長,之前的事情應該只是一場誤會,如果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人家既然能夠表現出這樣的氣度,就證明上次的事情十有八九錯在他的那幫徒弟身上。
張揚之所以表現的如此寬宏大量,一是因爲他不想招惹這些無謂的麻煩,二是因爲他一直對樑百川的印象不錯,並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過火。所以才提前更改了切磋的地點,給樑百川留下了很大的面子。
在樑百川看來,張揚的做法已經很難的,如果剛纔落敗的場面讓其他人看到,他日後在江城武學界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樑百川是個很愛面子的人,別人保存了他的顏面,他懂得感恩。
張揚向祝慶民笑了笑:“祝書記,今兒咱們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大步向觀景臺下走去。
樑百川望着張揚的背影不無感慨道:“真是一個奇人!”
沒有人知道樑百川和張揚的比武結果,在許多人的眼中,是張揚害怕樑百川的厲害而明智的選擇了迴避,也有另外一個說法,是黑山子鄉鄉黨委書記祝慶民當中間人,化解了雙方的矛盾,而且後者通過了祝慶民的證實,不過兩種版本的說法都是傾向於張揚害怕了。
張揚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反正他也不是什麼武學界的名人,那幫武林中人怎麼看,他都無所謂。張大官人真正關心的是自己現在的工作,關心的是如何儘快取得政績,能夠在官位上再提升一個級別。
古城牆的改造工程終於確定,由方文南的盛世集團承擔了古城牆改造工程,當然盛世集團只是負責注資,具體的施工專門從北京請來了一支負責修繕古建築的專業施工隊,聽說故宮和孔廟的工程就是人家承建的,修復古蹟這活兒可不是普通的泥瓦匠能幹的。
老街的動遷改造也開始同步進行,作爲這次投資的回報,盛世集團成功拿下了江城三環路工程,在這件事情上,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步調出奇的一致,而代市長左援朝自己提出的興建三環路的提案上做了一件爲人作嫁衣的窩囊事,顧佳彤的加入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左援朝此時方纔真正意識到李長宇的厲害,顧佳彤加入三環路工程,並非是因爲資金的緣故,而是李長宇想利用顧佳彤確保三環路工程不再有任何的變化。
左援朝慢慢將菸蒂摁滅,脣上帶着一絲苦澀的笑意:“明健啊,想不到你姐姐也看中了我們江城這塊地方。”
顧明建這次是前來江城南林寺還願的,知道姐姐參予承建江城三環路工程之後,心中就極其不爽,他可以斷定,姐姐之所以將目標放在江城,是因爲張揚的緣故,在左援朝的面前他並沒有將這種不滿表露出來,他早已覺察到姐姐和張揚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並深以這種關係爲恥,他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裝出平淡無奇的樣子道:“我姐可是個出色的商人,這樣良好的商機她當然不會放過。”
左援朝故意嘆了一口氣道:“三環路是江城未來的形象工程之一,對江城發展的意義十分重大,我並不懷疑顧小姐的能力,我只是擔心這次顧小姐之所以能夠順利拿下三環路工程,是不是有些人想要利用這件事做文章。”
顧明建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左市長是說……”
左援朝笑道:“只是想通過你提醒一下顧小姐,一定要謹慎對待這件事,千萬不要被別人利用。”
顧明建心知肚明,別人能夠利用的就是他老爺子的影響力,江城的政治格局是極其錯綜複雜的,左援朝現在還只是代市長,他拉攏自己,也是想利用自己接近父親,從而達到去掉代字的目的,而左援朝的強勁對手李長宇也擁有着不俗的實力,三環路工程就是明證,而李長宇能夠在被雙規之後迅速啓用,和張揚的努力有着分不開的關係,顧明建知道姐姐對三環路工程的介入讓左援朝陷入極其尷尬的境地,他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顧明建意識到,是時候該提醒姐姐一下了。
安語晨那天發病,楚嫣然和秦清照料了她一整夜,通過這件事,安語晨和楚嫣然居然產生了友情,兩人通過交談,發現彼此的共同話題還真不少,短短的幾天內友情居然發展的很迅速,楚嫣然這幾天因爲和秦清商量在開發區建廠的事情,並沒有急於離開,安語晨也在處理清檯山和紡織廠的麻煩,兩人見面的機會自然也多了一些。
原本兩人約了張揚晚上一起吃飯,可張揚臨下班的時候,古城牆工地那邊出了點小問題,他又去處理了一下,所以耽擱了。
安語晨和楚嫣然吃晚飯之後,看到張揚仍然沒有趕過來,乾脆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直接去金樽夜總會。
蘇小紅因爲晚上有事,並不在金樽夜總會,不過提前給她們安排好了房間,兩人趕到的時候正是夜總會的表演時段,安語晨和楚嫣然都是喜歡熱鬧的人,在大廳裡找了張前臺的桌子坐下,欣賞舞臺上的表演。
安語晨和楚嫣然並沒有注意到,二樓貴賓包廂中有人正看着她們。
因爲和張揚發生衝突,袁立波被師父樑百川狠狠訓斥了一頓,這兩天心裡正在鬱悶呢,許嘉勇因爲這件事也感到歉疚,所以請他來到金樽解悶,誰曾想不是冤家不聚頭,在這兒又看到了安語晨,他們並不認識楚嫣然,袁立波望着樓下的安語晨咬牙切齒道:“她們居然敢到這裡來!”
許嘉勇嘆了口氣,拍了拍袁立波的肩頭道:“算了,別惹麻煩了!”
袁立波冷笑道:“在江城,我袁立波還從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張揚不是有種嗎?今兒我就讓他知道什麼厲害!”
許嘉勇皺了皺眉頭,那天的事情過後,他重新認識到張揚的實力,同時也爲自己的毛糙和衝動感到後悔,作爲一個在海外留學多年的高級知識分子,自己鼓動袁立波直接動手的做法實在是太過低級。可袁立波並不這樣認爲,他認爲自己吃了虧,在張揚的跟前栽了份,他要找回這個顏面。他向許嘉勇道:“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你放心,我自己解決!”他拿出電話開始撥出號碼。
許嘉勇卻輕輕咦了一聲,因爲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金樽的大廳之中,雖然光線很暗,他還是從輪廓中分辨出那個人是顧允知的公子顧明健,想不到他居然也會出現在江城,出現在金樽。
顧明健身邊的兩個人都是他新招的助理,所以許嘉勇並不認識,他注視着顧明健在前臺的一張桌子坐下,沒過多久,顧明健的目光就像安語晨和楚嫣然飄了過去。
顧明健雖然在男女感情上處理的一團糟,不過這廝一向自命風流,他對於美女的欣賞和追逐從來不加掩飾,他雖然和安德恆合作,可並沒有見過安語晨,楚嫣然他也素未謀面,看到這兩位美少女顧明健簡直是驚爲天人,他打了個響指,叫來一名侍者低聲說了句什麼。
安語晨和楚嫣然正在鼓掌的時候,那名侍者端着一瓶XO和果盤過來,放在她們的桌上,微笑道:“兩位小姐,8號桌的先生請你們的!”
兩人向顧明健看了看,顧明健很瀟灑的端起酒杯,向兩人做出了個邀請的動作。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向那名侍者道:“你把這些東西退給那位先生,幫我們謝謝他的好意!”
安語晨則冷冷瞪了顧明健一眼,那侍者點了點頭,只能把東西給顧明健端了回去。
顧明健吃了個閉門羹,有些訕訕的笑了笑,不過他表現的還是很紳士,舉了舉酒杯,把自己的那杯酒飲盡,重新把目光放在舞臺上,不過楚嫣然和安語晨兩個的容貌實在太出色,沒過多久,這廝的目光又偷偷溜了過去。
許嘉勇站在包廂內,手中不斷搖曳着杯中的紅酒,看着下面的情景,脣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他向袁立波招了招手,等袁立波走近之後,低聲對他耳語了幾句。
袁立波先是驚奇的睜大了眼睛,然後笑着點頭。
楚嫣然明顯感覺到顧明健不時投來的目光,她不自然的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張揚還沒有從工地趕回來,她向安語晨道:“咱們去房間裡等他吧!”
安語晨喝了口飲料道:“在外面看節目多好,進去很悶的……”說完她才意識到是顧明健的目光讓楚嫣然坐立不安,美眸猛然怒視顧明健,很果斷的向顧明健豎起了中指。
顧明健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他低聲道:“有性格,我喜歡!”他也沒有繼續糾纏的意思,起身去洗手間。顧明健走到洗手間內正在小便的時候,冷不防後面衝上來一個人,用麻袋兜頭蓋臉將他給罩住,顧明健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推倒在地上,然後幾根棍棒同時朝他身上招呼下來,砸得顧明健痛不欲生,慘叫不已,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給我照死裡打,你他媽什麼東西,居然敢招惹我嫂子!”
顧明健什麼都看不到,在雨點般落下的棍棒中只剩下呻吟的份兒了。
楚嫣然已經厭倦了周圍的目光,輕聲道:“小妖,走吧!”她剛剛站起身,卻看一名魁梧的大漢衝了過來,將手中的一桶污水向她和安語晨迎頭潑來。
楚嫣然叫了聲安語晨的名字,她向後及時閃身躲過了對方的襲擊,安語晨反應神速,也離開座椅逃到一邊,那桶髒水潑在了她們剛纔的桌子上,四處飛濺,一片狼藉。
那大漢指着楚嫣然的鼻子罵道:“臭婊子,給臉不要臉!”他的身後還有十多名痞子,分別向安語晨和楚嫣然圍攏而去。
安語晨和楚嫣然都不是那種弱質芊芊的柔弱少女,安語晨的格鬥功夫毋庸置疑,楚嫣然也學過一些跆拳道,可那幫地痞圍上來之後全都抄出了鐵棍鋼管。
金樽的保安剛剛聽到洗手間的慘叫聲都奔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對大廳這邊發生的狀況一無所知。
安語晨抄起一張椅子擋住對方揮舞過來的鋼管,擡起腳狠狠踹在對方的小腹之上,將那名大漢踹到在地。
楚嫣然看到四名流氓揮舞着鐵棍凶神惡煞的朝自己衝了過來,嚇得尖叫了一聲朝舞臺上跑去,她可沒有空手奪白刃的本事,她一邊逃一邊撥打着張揚的電話。
此時張揚剛剛來到金樽夜總會的大門前,電話鈴響了,他看到是楚嫣然的電話,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他並沒有接電話,舉步走入金樽夜總會的大門,電話鈴仍然在不斷地響。
張揚拿起電話:“喂!我到門口了!”
電話中傳來楚嫣然急促的聲音:“快來,有人襲擊我們!”
張揚雙目圓睜,掛上電話就衝了進去,昏暗的燈光下,一人衝上來想要攔住張揚的去路,被他一拳就放倒在地上。
舞臺之上,楚嫣然圍着舞臺逃着,後面四名壯漢揮舞着鐵棍鋼管在後面窮追不捨。舞臺下安語晨正在六名混混的圍攻下英勇搏殺。
張揚看到眼前情景,心頭火騰地就躥升起來,他大踏步向前跑去,臨近舞臺還有三米的時候,縱身躍到一張桌子上,左足用力一點,身體再度騰躍而起,身軀在半空中,宛如雄鷹般俯衝而下,一腳就踢中那名距離楚嫣然最近的壯漢下頜之上,張大官人震怒之下,這一腳豈是尋常人能夠受了的,踢得那廝身軀飛起在空中倒着一個三百六十度的高難度大轉體,然後重重摔倒在舞臺上,激起煙塵瀰漫。
其餘三名壯漢看到張揚天神下凡般降臨,嚇得一個個魂飛魄散,扔下手中的鐵棍鋼管,沒命的向大門外跑去。
張揚抓起地上的鋼管,瞄準其中一人的後背扔了過去,砸中他的後背,強大的衝擊力讓那小子一個狗吃屎趴倒在地上。
圍攻安語晨的幾個看到形勢不妙也匆忙向外逃去。
張揚並沒有追趕,他來到驚魂未定的楚嫣然面前,關切道:“嫣然,你沒事吧?”
楚嫣然點了點頭,看到張揚,心中忽然感到一酸,撲入他的懷抱中,有些委屈的啜泣起來,再堅強的女人在自己的愛人面前也會表現出柔弱的一面。安語晨一拳將最後一個對手放倒,望着舞臺上相擁在一起的張揚和楚嫣然,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複雜難言的滋味兒。
張揚向她笑着眨了眨眼睛:“沒事吧?”
安語晨驕傲的仰了仰頭,隨手將鋼管扔在地上。
此時被打的像豬頭一樣的顧明健讓人從洗手間中架了出來,他的模樣過於狼狽,以至於張揚沒能認出他來。
顧明健看到舞臺上和楚嫣然擁抱在一起的張揚,整個人就像憤怒的雄獅一樣吼叫起來,他推開攙扶自己的兩名保安,指着張揚大吼道:“就是他,是他讓人打我!”
張揚從聲音中這才聽出來眼前這位豬頭一樣的人物竟然是瀟灑不凡的顧公子,他的事實小舅子,心中實在是驚奇到了極點,顧明健怎麼會被人揍成這幅模樣?更讓他不解的是,自己剛剛纔到,這傢伙怎麼就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張揚意識到其中一定有誤會。
顧明健衝到張揚的面前,他現在的形象實在是有些可怖,楚嫣然嚇得躲在了張揚的身後,顧明健咬牙切齒道:“張揚,你有種,你……你竟然敢跟我使陰招……我……絕饒不了你!”他揮拳向張揚打來,張揚向後一仰躲了過去,衝着他和顧家的關係,這面子還是要留給顧明健幾分的:“明健,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明健擡腳向張揚踢去,又被張揚躲了過去,他惡狠狠道:“你有種,敢做爲什麼不敢認?”他兩次攻擊都沒有碰到張揚,躬身拾起地上的鋼管,向張揚揮舞過去。
張揚不禁有些動氣了,這段時間他對顧明健的所作所爲深爲反感,如果不是看在他家裡的份上,早就出手懲戒他了,想不到這廝這麼不識進退,張揚一把握住鋼管,冷冷道:“顧明健,你少得寸進尺,惹毛了我一樣揍你!”
顧明健咬牙切齒道:“你他媽試試看!”
安語晨實在看不過眼了,衝上來一腳就踹在顧明健的肚子上,把顧明健踹得騰空飛起然後重重趴倒在地上,安語晨不屑道:“師父,你跟這種垃圾廢什麼話啊!”
張揚望着地上的顧明健,頗有些哭笑不得,麻痹的這他媽啥事兒,顧明健這孩子也太倒黴了點。
許嘉勇透過玻璃窗看着下面的場景,脣角泛起微笑,他慢慢品味着杯中的紅酒,低聲向袁立波道:“袁子,有熱鬧看了!”
袁立波還是有些糊塗,低聲道:“被打的那個是誰?”
“省委顧書記的公子顧明健!”
袁立波聽到顧明健身份的時候,整個人呆在那裡,後脊背上一道冷汗倏然流了下去,身體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要知道那些打顧明健的人可都是他安排的,許嘉勇這位老同學可真夠陰的,這事兒如果敗露出去,不但是自己要倒黴,說不定連他老爺子也要跟着受牽連。
許嘉勇看出袁立波的惶恐,他笑着拍了拍袁立波的肩頭道:“你找的那幫人嘴緊不緊?”
“放心,他們不會亂說話!”袁立波咕嘟一口把杯中的紅酒都喝了,開始有些後悔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了。
在夜總會發生鬥毆事件原本不算什麼大事,可事情一旦涉及到省委顧書記的兒子,這件事的性質馬上就變得嚴重了許多,代市長左援朝知道這件事表現的大爲光火,這段時間以來,他在李長宇和張揚的反擊面前盡處下風,遇到這樣的機會,剛好要藉着這件事出口惡氣,他把這個難題扔給了田慶龍,他知道田慶龍和張揚的私交不錯,可現在是省委書記的兒子被張揚揍了,你老田自己看着辦吧。
顧明健一口咬定就是張揚打得自己,他要求驗傷,揚言這次非要把張揚弄進監獄才行,張揚倒沒覺着生氣,只是覺着有些噁心,過去怎麼沒發現這顧明健是個無賴啊。
公安局長田慶龍也感覺這件事很棘手,他相信以張揚的脾氣性情,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稀奇,可他認爲,憑張揚和顧家的關係,這件事本不應該鬧大,就算張揚和顧明健發生了摩擦也應該商談解決,不應該經法。
顧明健堅持要驗傷。
安語晨和楚嫣然這才知道這個輕浮的傢伙居然是平海省省委書記的兒子。
公安局的初步調查認爲,事情的起因是顧明健給兩位女孩子送了瓶紅酒,他的本意只是想結識人家,卻想不到在廁所被人痛揍了一頓,打人的那羣人已經走了,顧明健一口咬定是張揚找來的那些人。至於圍攻安語晨和楚嫣然的那些痞子,只說攻擊她們全都是爲了給哥們出氣,那天在雅雲湖被安語晨打慘了,現在遇到當然要討還公道,表面上看兩件事沒有聯繫。
張揚從頭到尾都沒有向顧明健出手,踢顧明健的是安語晨,這一點安語晨也做出了證明,可顧明健把所有的仇恨都鎖定在張揚的身上,事情變得有些麻煩。田慶龍建議他和張揚好好談談,可是顧明健斷然拒絕談話。
張揚聽到顧明健的決斷之後,冷冷道:“給臉不要臉,隨他鬧去!”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顧佳彤的打算,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任何的錯處,顧明健壓根就是在無理取鬧。
田慶龍深表同情的望着張揚:“張揚,這事兒你最好跟顧明健溝通一下,他的手指鼻樑都有骨折,現在一口咬定你,恐怕有些麻煩。”
張揚不屑道:“瘋狗!”
田慶龍輕聲咳嗽了一下道:“你和他姐姐關係不是挺好,是不是讓她從中調和一下。”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田局,你不覺着這事兒有些奇怪嗎?顧明健這邊捱打,安語晨和楚嫣然這邊就受到攻擊,這裡面分明是有人在挑唆啊,顧明健真是沒腦子,這種人捱打都是活該!”
田慶龍呵呵笑了一聲:“我們抓了四個全都在警車上呢,回頭審訊一下就知道了!”
張揚道:“方不方便我給他們談談話?”
田慶龍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我想這事兒你還是儘快解決,不然會很麻煩!別太過火了!”
四名參與圍攻安語晨和楚嫣然的混混看到張揚進入囚車內都是一驚,最害怕的當然是剛纔那個被他踢到的傢伙,現在下頜還在汩汩流血呢。
張揚湊了過去,揚手在他腦袋上就是一巴掌,其餘三人張口叫了起來。
因爲田慶龍事先交代的緣故,外面的警察只當沒有聽見。
張揚被他們叫得心煩,擡手將他們的啞穴封住,然後抽出一根銀針,瞄準了身邊那小子的眼睛:“誰派你過來的?我數到三,你不說,我就一針扎進去!““一……二……”
才數到二呢,那小子就嚇得低聲哀求道:“別扎我,都是狗臉強讓我們來的……”
“他在哪兒?”
“鴻翔洗浴!”
“算你識相!”張揚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然後解開了其他幾人的啞穴,冷笑道:“忘了告訴你們,這次一定會重辦你們,麻痹的,最討厭你們這幫冒充黑社會的,不教育教育你們,不知道無產階級專政的厲害!”
張揚很生氣,這次他不會輕易算了,他一定要把隱藏在背後的這個始作俑者挖出來,今晚的事件根本是一件蓄謀,有人想要利用這件事激起他和顧明健之間的矛盾,而顧明健這個蠢貨居然就真的上當了。
送楚嫣然和安語晨返回酒店之後,張揚直奔鴻翔洗浴而去,鴻翔洗浴是位於江城北區鋼鐵廠的一個大澡堂,綽號狗臉強的曹強一年前承包了這裡,曹強也是江城北區赫赫有名的強橫人物,他和袁立波的關係不錯,袁立波遇到麻煩不方便出面的時候總會讓曹強爲他解決,而他在生意上也給予曹強不少的照顧,鴻翔洗浴就是在袁立波的幫忙下承包的。
狗臉強喜好健身,在浴室內專門開闢了一間大約一百平米的健身房,這會兒正和十多名同夥在健身房中鍛鍊呢。
張揚穿戴整齊的走入健身房內,望着這十多個只穿着小褲衩的健壯漢子,笑眯眯點了點頭,大聲道:“誰是狗臉強啊?”
一名身材魁梧,肌肉發達的壯漢擋住張揚的去路:“你他媽誰啊?找揍是不?”
張揚擡起頭,對方的身高要在一米九左右,高出他許多,身上肌肉極其發達,兩團胸肌還示威般的不斷跳動。張揚笑道:“傻大個,想捱揍啊?”說話間,他原地跳了起來,雙掌閃電般同時擊打在那小子的頸側,那壯漢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就軟綿綿倒了下去。
十多名正在健身的漢子都被這邊的動靜驚起,張揚閒庭信步般向前走去,一名漢子揮舞槓鈴的鐵桿向他頭頂橫掃而來,張揚一把抓住棍梢,一搓一擰,對方已經拿不出鐵桿,張揚抓起鐵桿,猛然向前戳去,正中那廝的心口,將他撞倒在地。反手將鐵棍向左扔了出去,正中一名奔向他的漢子的腳踝,那漢子慘叫着撲倒在了地上,在溼滑的水磨石地面上滑行了接近三米的距離,剛好來到張揚的腳下,張大官人擡腳照着他的臉就是乾脆利索的一腳。右手揮出,抓住一名從後方偷襲者的襠部,用力一拉,那小子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張揚舉手擡足之間已經有四人被他擊倒,其餘人看到這番情景誰還敢再向前,張揚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臉上,卻見這廝長着一個大鼻子,滿口齙牙,一張臉的確有些像狗臉,不禁笑道:“你就是狗臉強?”
狗臉強聽到張揚認出自己,轉身就向外面跑去。張揚豈能讓他從容逃走,隨手抄起一個鑄鐵啞鈴就扔了出去,他力道控制的很好,這實心的鐵傢伙如果砸在腦袋上少不得要出人命。張揚雖然生氣,可還沒到要殺人的地步,啞鈴砸在狗臉強的後心,狗臉強一個正宗的狗吃屎摔倒在地面上,不等他爬起來,張揚已經大步趕到他的身邊,抓住他腳踝,將他偌大的身軀拎了起來,拖着狗臉強來到槓鈴區,抓起一片槓鈴就壓在狗臉強的手上:“金樽的事情是你讓人幹得?”
狗臉強表現的極爲強悍:“是我乾的,怎樣?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種殺了我啊!”
張揚笑了笑一腳踩在槓鈴片上,狗臉強的手指被槓鈴片壓住,痛得他慘叫一聲,額頭的冷汗簌簌落了下來。張揚稍稍放鬆了腳掌:“殺你幹嗎?太便宜你了,知道什麼叫虐殺嗎?我要一點點弄死你!”張大官人陰森的腔調,讓狗臉強不寒而慄。
張揚輕輕點擊在狗臉強的腰骶處,宛如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了狗臉強的骨骸,他痛得面孔扭曲起來,臉色蒼白,整個人連說話的力量似乎都失去了。
張揚笑道:“還硬撐啊!好!我就正式陪你玩玩!”他抽出一根細如牛毛的小針,擼起狗臉強的袖子,然後把小針從狗臉強的脈門處一點點插了進去。
狗臉強看着那根小針整個進入了自己的身體,嚇得慘叫起來:“不要……”
張揚冷冷道:“這根針會隨着你的血液流動,那啥,靜脈血是流向心臟的你知道嗎?這針流到你的心臟裡,是什麼感覺?鑽心般的疼痛?心如針扎?嘿嘿,你他媽真有福氣,能夠真真正正享受到心痛的滋味。”
狗臉強的嘴脣劇烈哆嗦了起來:“我說……我說……是袁立波讓我幫忙乾的……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跟我沒關係……”
“袁立波?誰啊?”張揚對這個人毫無印象,自己好像不認識這樣一個人,也沒有得罪過這廝。
“他爸是江城副市長袁成錫!”
張揚皺了皺眉頭,袁成錫他當然知道,是江城市主管農業生產的副市長,他和袁成錫也沒有打過什麼交道,這件事變得越發蹊蹺了。
“大……大哥……求你,求你……放過我吧……”狗臉強想起那根在血管裡流動的牛毛針,什麼膽氣都沒了。
“就你這德行也敢出來混社會?別他媽丟人了!”張揚起身離開了鴻翔洗浴。
狗臉強哆哆嗦嗦爬起來,顫聲道:“二寶,快……快給我叫120……”幾個人湊了過來,其中一人看了看狗臉強的手腕道:“大哥……這針好像是紮在你皮裡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