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隨着官位的提升雖然官場修爲提升了不少,可是他仍然無法做到官場中常見的隱忍,尤其是當他認爲道理在自己這邊的時候,這就是得理不饒人!
第二天一早,張揚就帶着二十多名民工把昌吉貨運的大門堵了起來,把十六輛裝好貨物的大卡車全都堵在了貨場中,貨場的負責人叫宋日東,原以爲是交通局的來調查情況,可一問卻是旅遊局的,他就納悶了,因爲這件貨運公司的主人是副市長的公子,所以很少有執法部門過問這裡,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旅遊局的上門找事。
宋日東看出張揚是這幫人的頭頭,走了過來,先掏出香菸,笑眯眯道:“哥們,抽一支?”
張揚眼睛翻了翻:“少來那套,這貨運公司是你的嗎?”
宋日東搖了搖頭,笑道:“袁立波的!”說完他壓低聲音提醒張揚道:“是袁副市長的小兒子開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哦,那就對了!”
宋日東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啥叫那就對了?
卻見張揚揮了揮手道:“你們給我聽着,所有的車輛人等一概不許離開貨場,這昌吉貨運存在着很大的問題!”
宋日東有些惱火了,這廝明明知道是袁立波的貨運公司還敢這麼幹,分明是沒有吧袁立波放在眼裡,人家是想挑事的,宋日東還抱着一絲僥倖心理,微笑道:“哥們,我們貨運公司跟旅遊局好像沒有什麼牽連吧?”
張揚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宋日東一眼:“你說話算話嗎?”
“我是這裡的經理!”
“行,我懷疑你們貨運公司偷盜國家文物,利用貨運公司作掩護,進行文物倒買倒賣,你負責是吧,馬上公安局就過來,你哪都別去!”
宋日東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毛了,這他媽是啥事兒,偷盜倒賣文物,我靠,這罪名可不輕啊!他了解袁立波,平日裡偶爾也做些走私生意,保不齊真幹了這事兒,自己只是一個打工的何苦跟着摻和,他慌忙道:“我只是負責管理,我這就給老闆打電話!”他慌慌張張朝辦公室走去,給袁立波打了一個電話。
袁立波正睡覺呢,接到這個電話也懵了,旅遊局查他的貨運公司,我靠,這都哪跟哪啊?昨晚張揚單槍匹馬橫掃鴻翔洗浴之後,狗臉強並沒敢直接把這件事告訴袁立波,他把袁立波給出賣了,說出來袁立波肯定饒不了他,所以袁立波到現在也不知道那事兒,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準備。
袁立波問清楚帶人上門的是張揚,馬上猜到了,十有八九昨晚的事情被張揚查到了什麼,雖然見識過張揚單打獨鬥的本領,袁立波並不害怕,論到單打獨鬥他不是張揚的對手,可現在是法治社會,他上門找事,理虧在他,自己就跟他正面較量一下,袁立波匆匆出門,出門之前又給他大哥打了個電話,他大哥袁立剛是鼓樓公安分局的特警大隊副隊長,聽到有人到弟弟的貨運公司鬧事,馬上就率隊前往。
袁立波趕到貨運公司的時候,看到張揚正指揮工人逐車檢查呢,他大步走了過去。宋日東看到他慌忙迎了上來,叫苦道:“旅遊局的這幫人說我們走私文物,非要檢查我們的貨車!”
袁立波冷哼了一聲,他向張揚走去,來到張揚面前平靜道:“張科長!”
張揚連眼皮都不翻一下,指揮那些民工道:“把這些車輛的車牌號碼通行證全都給我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手續不全的。”看他指揮若定的樣子,像極了交通局的幹部。
袁立波忍不住諷刺道:“張科長什麼時候調到交通局的?”
張揚轉向宋日東道:“宋經理,去把貨櫃車全部打開,我們要檢查!”
宋日東求助般望着袁立波。
袁立波被張揚狂傲的態度激怒了,他大聲道:“你有什麼問題找我說,我是這裡的老闆!”
張揚這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袁立波:“你是老闆啊,把貨櫃車給我打開!”
“你誰啊?以爲自己公安局還是交通局?有搜查證嗎?”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我旅遊局啊!”
“旅遊局啥時候也管理我們貨運公司了?你是想當官想糊塗了?”袁立波極其囂張道。
張揚樂呵呵向一輛貨車走去,指了指貨櫃道:“你到底配不配合?”
“你們馬上給我走,我可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袁立波怒吼道。
張揚笑道:“好啊,給我省電話費了!”
他從一名民工手中接過一根撬棍,直接插到了貨櫃車後方的鎖釦上,雙臂微微用力,咔啪一聲,將鎖釦別斷。
袁立波看到他如此蠻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上前去搭他的肩膀,沒等他靠近張揚,張揚手中的撬棍一個反向的搗擊撞在袁立波的軟肋之上,袁立波痛得悶哼一聲,踉踉蹌蹌退了兩步,好半天沒能緩過氣來。張揚已經拉開了貨櫃車,裡面裝得都是一些工礦配件。張揚嘖嘖有聲:“配件啊!看來不是這輛車!”他轉向那幫民工道:“把所有貨櫃車都給我撬開,不然丟東西的責任你們承擔!”
那幫民工聽到這句話,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向貨櫃車衝去,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袁立波捂着胸口,心說你他媽儘管鬧,等我哥他們來了看怎麼收拾你。
十多輛貨櫃車全都被撬開了,張揚逐一看了看,在其中一輛車前停下,用撬棍在車上敲了敲,冷笑着轉向袁立波道:“你他媽倒黴了,居然敢盜竊國家文物!”
袁立波被他給搞糊塗了,捂着胸口湊了過去,只見貨櫃裡面放着十多塊大青磚,難道這就是張揚口中的文物?
張揚拿出他的傻瓜相機打開閃光燈一陣狂拍,還不忘給袁立波留了個影:“盜竊文物,你還真有種!”
“你他媽誣陷我……”袁立波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一花,臉上頓時感到又熱又痛,張揚已經甩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張大官人一臉鄙夷的冷笑着:“麻痹的什麼東西,居然敢跟老子吐髒字兒?”此刻他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作風發揮的淋漓盡致。
袁立波被他打懵了,可馬上反應了過來,大吼着不顧一切的向張揚衝去,可沒等他靠近,張大官人一腳就把他給踹倒在地上,他師父出馬都不行,袁立波這種角色更不在話下。
此時外面響起急促的警笛聲,六輛警車駛入昌吉貨運公司的大院中,袁立剛率領二十多名警員及時趕到了,他一面指揮着手下人布控,一面走向對峙的張揚和袁立波。
袁立剛一身警服,威風凜凜,目光威嚴的盯住張揚:“怎麼回事?你們旅遊局跑到這裡搗什麼亂?”
張揚並不知道袁立剛和袁立波是弟倆,他指了指貨櫃車中的大青磚道:“我是旅遊局市場開發處張揚,現在負責古城牆維修工程,昨晚古城牆牆磚大量失竊,有人舉報發現有車輛在工地出沒後進入昌吉貨運,所以我才帶人過來,爭取搶在走私犯轉移古牆磚之前阻止他們!”
袁立剛上下打量着張揚,對這個難纏人物他聞名已久,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打上交道。
袁立波望着那堆古牆磚也是一臉的迷惘,他壓根就沒偷什麼古牆磚,天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弄到車上來的,有了大哥撐腰,他底氣自然足了許多,大聲道:“我根本不知道這些牆磚是哪裡來的,什麼文物?不過就是一些破轉頭。”
袁立剛悄然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弟弟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雖然只是一些破轉頭,可事情可大可小,古城牆是江城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說這些牆磚是文物也並不爲過,更何況前些日子剛纔發生了佛祖舍利被偷的案子,現在凡事涉及到文物方面的都會讓人感到緊張,張揚顯然是有備而來,袁立剛甚至認爲不排除這些牆磚是別人栽贓的可能。
他冷冷道:“這件事交給我們處理,你們旅遊局好像有些超出職權範圍了!”
張揚笑道:“這位警官尊姓大名啊!”
袁立剛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袁立剛!”
張揚馬上把他和袁立波關聯了起來,難怪看着他們兩個有些相像,搞了半天居然是弟兄倆,張揚搖了搖頭道:“這事兒還真不能交給你,你們是兄弟倆,據我說知公安內部應該有規避制度吧!”
袁立剛怒道:“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職責,不要繼續無理取鬧,那些牆磚說明不了問題!”
張揚冷笑道:“你是擺明要包庇他了?”
幾名農民工又有了發現:“張處長,這車有問題!”
袁立剛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了,今天的事情看來越玩越大了,如果不果斷的制止他們,恐怕弟弟要陷入麻煩之中,他揮了揮手道:“把他們全部給我抓起來,帶回局裡問話!”
二十多名警察圍攏上來。
張揚剛剛來到那幫民工發現異常的車前,發現裡面裝着許多輛摩托車,那些摩托車全都是進口50踏板,明眼人一看全都是走私車,剛纔那些古牆磚的確是張大官人趁着天黑放在貨車裡的,昨晚因爲太黑並沒有留意到其他車裡還有走私摩托車,這真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張揚暗暗竊喜,袁立波啊袁立波,我看這次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袁立波最初阻止張揚檢查貨櫃車的目的就是害怕被他發現了這些走私車輛,這下事情鬧大了,他想蓋都蓋不住。
張大官人充滿得意的望着這兄弟倆:“袁警官,希望你真的能夠秉公處理!”
袁立波大聲道:“這些東西全都是貨主委託的,跟我沒有關係!你根本就是想栽贓陷害我!”
“車是你的,貨物也是你的,今兒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
袁立剛怒吼道:“夠了,你現在正在干擾執法,來人,把他們全都給我帶回去!”
兩名警察走向張揚,張揚算是看出來了,袁立剛根本就是想偏袒他兄弟,他不無威脅道:“我是國家幹部,共產黨員,我看你們哪個敢來銬我!”
袁立剛也動了真怒:“你很囂張啊,別人不敢,我來,我倒要看看,這江城是公安局執法還是旅遊局執法。”
兩名刑警掏出了手槍,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那幫農民工看到公安局來真格的了,哪有人敢動,一個個老老實實蹲了下去,張揚不慌不忙,這種時候居然還掏出電話給旅遊局局長賈敬言打了一個:“賈局長,我被人給抓了,你去鼓樓公安分局領我!”打完電話,他就伸出雙手,任憑袁立剛給他銬上,揚起手銬在袁立剛的眼前晃了晃:“我說袁警官,戴上去容易,想讓我拿下來,恐怕就難了!”
袁立剛並沒有意識到張揚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沒等他把張揚押上警車,鼓樓分局局長鬍鐵峰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小袁,怎麼回事?聽說你們跟旅遊局的同志發生了衝突,事情不要鬧大,儘量和平解決!”
袁立剛低聲道:“他們阻撓執法,擅闖他人區域,破壞別人財物,已經嚴重擾亂了社會治安!”
胡鐵峰也是接到旅遊局局長賈敬言的電話後方纔出面斡旋的,袁立剛雖然是他的下屬,可這位副市長的兒子平日裡狂傲得很,就是對他這個分局局長也不怎麼放在眼裡,胡鐵峰聽他這樣說,想必是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淡然道:“你看着辦吧,都是體制內的事兒,大家還是要相互留點面子。”
袁立剛掛上胡鐵峰的電話,這才示意把張揚押上警車。
袁立波趁機來到大哥身邊,低聲道:“這混蛋故意栽贓我,大哥,他昨晚打了顧允知的兒子,麻煩得很,給他加把火!”
袁立剛馬上明白了弟弟的意思,顧明建捱揍的事情已經轟動了江城警界,袁立剛並不知道張揚就是罪魁禍首,知道了這件事,心中更加有底了,你張揚只不過是旅遊局的一個小小科長,牛逼什麼?居然敢打省委書記的兒子,現在又把自己弟弟的貨運公司給抄了,好,今天我就讓你好看。
每個人都有牆倒衆人推的心理,誰打了省委書記的兒子其後果可想而知,所以袁立剛也有了趁機推上一把的心理。
張揚被押上警車的時候,貨場門外駛入了一輛紅色牧馬人,楚嫣然和安語晨兩人跳了下來,她們今天一早去了古城牆工地,聽說古牆磚失竊,張揚帶民工去昌吉貨運尋找了,所以也趕過來看熱鬧,沒想到一來到地方就看到張揚被銬的場面。
楚嫣然來到袁立剛面前:“你憑什麼抓人啊!他犯了什麼罪?”安語晨則怒視那兩名押送張揚的警察道:“我看你們誰敢抓我師父!”
張揚笑道:“你們兩個跑這裡添什麼亂啊?人家是人民警察,惹火了人家,恐怕連你們一起抓進去,你們倆還是玩去吧,工作上的事情別摻和!”這廝心裡早就有了回數,表現的十分淡定。
楚嫣然怒道:“抓人要有拘捕令,要有證據,你憑什麼啊!當現在還是舊社會嗎?”
袁立剛怒道:“你們兩個再敢阻攔警察辦案,我連你們一起抓!”
安語晨笑道:“好啊,我等着你們抓,來啊!”
張揚冷笑道:“我說袁警官,做事兒別過火,袁立波雖然是你弟弟,他偷竊國家文物,涉嫌走私倒賣,你包庇他就是犯罪,兄弟情深,可你是一個執法者,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想到的應該是國家利益!”
袁立剛冷冷道:“用不着你來提醒我,有話去公安局說!”
安語晨反脣相譏道:“公安局了不起啊?今天我倒要看看大陸的法律是不是像宣揚的那樣公正!”
他們說話的時候,楚嫣然已經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張揚有些哭笑不得,這事情他都已經計劃好了,不然怎麼會老老實實被袁立剛給銬起來,正如他所說,這銬子戴上去容易,想給他取下來,恐怕要困難得多。想不到楚嫣然和安語晨又中途殺了出來,她們兩個當然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帶走,都在做着各自的努力。
安語晨和楚嫣然這一鬧,那幫民工也不老實了,一個個大聲嚷嚷起來,有人叫道:“警察憑什麼不抓盜竊犯和走私犯,爲什麼要銬國家幹部啊?”有人罵着:“警匪一家,蛇鼠一窩!”
現場越來越混亂了。
袁立剛擔心時間拖得越久,事情就越麻煩,他是想把張揚帶走,給弟弟一定的時間來處理,可安語晨和楚嫣然帶着那羣民工把警車都給圍上了,袁成剛忍無可忍,拔出手槍向天鳴槍示警,槍聲一響,嚇得那幫民工又蹲了下去。
張揚卻虎視眈眈的等着袁立剛:“真威風,真煞氣,你居然敢開槍!”
袁立剛怒吼道:“全都閃開,誰再敢妨礙執法公正,全都抓起來!”
楚嫣然一雙美眸迸射出寒光,盯住袁立剛道:“你拿不出拘捕令,拿不出證據,就不能帶走張揚!”
袁立剛冷笑道:“小丫頭,做人別這麼狂!”
此時門外響起汽車的引擎聲,兩輛軍用吉普駛入貨場之中,後面還跟着一輛軍牌解放,一名軍官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那輛解放車上跳下來五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
袁立剛愣了,這是演戲嗎?這種場面在現實生活中可真不常見,那軍官厲聲道:“剛纔是誰開槍?”
楚嫣然和安語晨同時指向袁立剛道:“他!”
袁立剛頭腦有些發懵,今兒這場面變得越發蹊蹺了,這幫大兵是從哪兒來的?他也不是傻子,剛纔只有楚嫣然打過電話,十有八九是她給叫來的,袁立剛向那名軍官笑道:“你好,我是鼓樓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正在執行公務!”
那軍官冷冷掃了他一眼,走到楚嫣然面前輕聲道:“嫣然,誰走私啊?”
楚嫣然指了指那些貨櫃車,安語晨看到場面越來越大,興奮地雙眼發亮,她來到那軍官面前:“你們來的正好,他們警匪勾結在一起走私盜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袁立剛哭笑不得道:“我們這是地方的刑事案,跟部隊好像沒有關係吧?”
那名軍官笑道:“這裡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只要有危害國家安全,危害社會的事情發生,我們就有責任去捍衛,現在你們所有人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原地,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一個都不準離開!”他停頓了一下方纔道:“我是江城軍分區少校軍官郭志航!”
袁立剛愣了,郭志航是什麼人?他是知道的,郭志航是軍分區司令員郭亮的兒子,雖然說軍隊和地方政府是兩個互不干涉的體系,可是必要的時候軍隊是可以干涉地方事物的,這種必要的時候往往指的是緊急事態。楚嫣然能夠一個電話把郭志航給調來,足以證明她大有來頭,今天這件事麻煩了,已經由不得袁立剛控制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貨櫃車裡面的走私摩托車,弟弟從事走私車生意,他知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他提醒過弟弟,可是豐厚的利潤仍然讓袁立波鋌而走險,今天只怕蓋不住了。
袁立剛的副手唐偉也看出形勢不妙,低聲道:“是不是給局裡打個電話?”
袁立剛的確也沒有什麼辦法,他點了點頭,自己則走到一旁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子女往往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惹事被父親知道,可是當事情鬧大,自己無法處理的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還是父親。
袁立剛打電話的時候,副市長袁成錫正在主持一個農業發展會議,聽袁立剛把事情說完,袁成錫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草草做了幾句總結,便宣告散會。
袁成錫想到的人是田慶龍,軍方和公安局對峙,田慶龍於情於理都應該出面。
袁成錫打給田慶龍這個電話的時候,田慶龍正在拍桌子罵娘呢!田慶龍真是火大,放眼江城市常委,這段時間最鬱悶的要數他了,接連發生了幾次大案,這剛剛纔喘口氣,又發生軍區和分局警察對峙的事情。田慶龍和袁成錫的私交一般,不過礙於彼此的身份,他們都表現的很客氣。
袁成錫道:“慶龍同志,昌吉貨運是我小兒子在做,今天發生了一些麻煩,這件事我並不適合出面,你看是不是……”他的意思很明顯,想讓田慶龍出面幫他解決這件事。
田慶龍早已把這件事考慮的清清楚楚,發生在他手下的事情,就算他想推也是推不掉的,既然必須出面,索性做個人情,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袁副市長,我盡力而爲!”
田慶龍掛上袁成錫的電話,就一個電話打給了張揚,知道張揚涉及其中,他恨得牙都癢癢了,這廝就不能安生一點,非得要把江城攪個底朝天才甘心嗎?讓田慶龍惱火的是張揚根本不接他的電話。
其實張揚現在也接不了,雙手被銬着,聽到急促的手機鈴聲,他咧開嘴笑了笑。
袁立剛看着他,猶豫着是不是給他打開手銬?他開始意識到剛纔張揚爲什麼會說那句話。
安語晨和楚嫣然守在張揚的身邊,望着他的手銬,安語晨不禁笑道:“師父,您這副鐲子可真不錯,明晃晃的跟鉑金似的!”
張揚笑道:“你喜歡啊,我幫你要一副!”他向袁立剛昂了昂下巴道:“袁警官,還有多餘的銬子嗎?給這丫頭來一副!”
周圍幾名警察都氣得臉色鐵青,這廝太欺負人了,一名小警察衝口而出道:“有什麼了不起,我就銬你怎麼着?”
張揚臉色一沉,眯起雙目盯住他的警號:“小孩子家家的,小心傷着自個兒!”
郭志航帶來的那些士兵把所有車輛都控制了起來,現場氣氛很緊張。
袁立剛表面上鎮定,其實內心已經紛亂如麻,他在等着父親的電話。他們兄弟倆已經陷入了一個困局中,他們已經無力從中解脫出去。
田慶龍在撥打張揚電話無果之後,只好把電話打給了軍分區司令員郭亮,郭亮也是江城市委常委,他和田慶龍也很熟,所以田慶龍第一句話就抱怨道:“我說郭司令,你這個大軍閥怎麼連自己兄弟都欺負,我們公安辦案幹你們軍分區什麼事情,你兒子帶了一軍車的士兵去添什麼亂啊?”
郭亮笑聲很洪亮:“沒辦法啊,我老首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他外孫女到江城受了欺負,我不給她出頭,以後我這張臉還往哪裡擱?”
“誰啊?”田慶龍有些迷惘。
“楚嫣然了?北原軍區楚司令的孫女,不是我說你老田,昨晚嫣然在金樽就被流氓騷擾,今天又出了這檔子事,你這個公安局長是不是有些不稱職?江城治安都亂成什麼樣了?”他兩人關係很熟,所以郭亮說話也沒打算給田慶龍留情面。
田慶龍前前後後把事情連在一起,難道今天的事情和昨晚有關聯?不然張揚爲什麼會找到了袁立波的頭上,他呃郭亮交流了兩句,郭亮答應,田慶龍帶人過去之後,他馬上讓兒子把人給撤走了。
田慶龍實在是鬱悶到了極點,昨天今天發生事情原本都是小事,可他這個江城公安局局長卻必須要親自出馬,因爲其中牽涉的人太多,身後的方方面面影響實在太大。
田慶龍在途中又接到下屬打來的電話,說顧明建拒絕調解堅持要告張揚,田慶龍心煩意亂道:“他想告就去告,跟我沒關係,老子懶得管這些鳥事!”田局長一惱火連粗話都冒出來了。
田慶龍親自帶隊來到昌吉貨運,他來到的時候鼓樓區公安分局局長鬍鐵峰也趕到了,胡鐵峰從田慶龍的臉色上已經看出這位頂頭上司的心情極差,湊到跟前低聲道:“田局!”
田慶龍濃眉緊鎖,狠狠瞪了他一眼:“搞什麼?”
胡鐵峰嘆了口氣:“這幫衙內不好管!”
田慶龍和胡鐵峰進入昌吉貨運之後,郭志航果然帶領他手下的士兵開車離開。田慶龍有些憤怒的看着軍車遠去,然後轉身指着袁立剛的鼻子罵道:“什麼東西?江城公安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
安語晨聽到田慶龍罵的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田慶龍瞪了安語晨一眼,不過以他的身份當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問清楚現場的情況之後,把幾名關鍵人物都叫到了自己身邊。
袁立剛知道今天捅了大漏子,面對田慶龍時顯得有些惶恐,田慶龍罵道:“知道規避原則嗎?你弟弟這邊出了事情,你不會讓別人來處理?逞什麼能?沒有拘捕令就銬人?隨便亂開槍,你是警察還是強盜啊?”
袁立剛被訓得滿臉通紅,他低聲道:“田局,他欺人太甚!旅遊局什麼時候有執法權了?”
田慶龍怒道:“你弟弟也是,沒事搬人家牆磚幹嗎?那玩意兒又不值錢,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叫古文物,偷竊古文物是犯法的!”
袁立剛小聲嘟囔着:“肯定有人栽贓!”
鼓樓分局局長鬍鐵峰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道:“田局說你你就聽着,廢什麼話啊?有本事你自己解決啊?”
一句話說得袁立剛不言語了。
田慶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一邊呆着去!”
袁立剛走了兩步,又被田慶龍給叫住了:“去把張揚的手銬打開!”
袁立剛咬了咬嘴脣,張揚的手銬是他給戴上去的,這轉眼的功夫又讓他去給打開,當着這麼多同事的面,這臉可丟大發了,可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境地,他不低頭也不行,田慶龍的命令他必須得服從。
袁立剛垂頭喪氣的來到張揚面前,想要給他打開手銬。
張揚笑了起來:“我說這是幹嗎?”
“給你打開手銬啊!”
“喲,袁警官,你說給我銬上就銬上,你說打開就打開啊?我非得聽你的嗎?記得我剛纔跟你說什麼嗎?”
袁立剛當然記得,張揚說過,給他戴上手銬容易,想取下來就難了。他充滿憤怒的望着張揚道:“你想怎麼着?”
張揚揚起手銬:“我就這麼走出去,我去江城日報社,我去江城電視臺,我倒要看看你們公安執法是不是就這麼隨便銬人的?”
袁成剛忍不住想要發火,可想了想這件事的確理虧在自己,他強忍住這口氣,低聲道:“張處長……剛纔是有些誤會,得罪的地方我給你道歉……”
“嘴上說說誰不會啊?再說了,你給道什麼歉?你又不夠資格!”
一句話把袁成剛差點沒氣背過去。
田慶龍遠遠看着,他就知道張揚這廝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心中暗罵着,可他也不想現在去觸黴頭,向鼓樓分局局長鬍鐵峰道:“你去!”
“我?”胡鐵峰瞪大了眼睛。
“你手下惹的禍,你不去誰去?”
胡鐵峰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他走了過去,笑眯眯向張揚道:“小張啊!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哈哈……誤會啊……誤會啊……”
張揚也跟着呵呵笑了兩聲。
胡鐵峰從袁成剛手裡拿過鑰匙:“小袁年輕,工作方式難免有些激進,得罪的地方,希望小張同志諒解嘛,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張揚沒心沒肺的笑着,猛然來了一句:“我是旅遊局,你們是公安局,俺們不是一個系統,也算不上自己人,袁立剛年輕,我比他更年輕,他工作方式激進,同樣是黨員幹部,我怎麼就能把持住自己?這就是素質,我就奇怪了?這種素質居然能夠擔任鼓樓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你們選拔幹部的標準是不是有問題啊?”
胡鐵峰的笑容凝結在臉上,心說你小子真是猖狂啊,老子一個處級幹部親自出馬給你道歉,你他媽還得瑟起來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究竟想幹什麼?他可不想留在這兒繼續丟人,把鑰匙扔給袁立剛轉身走了。
袁立剛惡狠狠看着張揚,此時他殺了張揚的心都有了。
安語晨和楚嫣然看到這這幅情景,已經忍不住轉過身去偷笑。
田慶龍看到胡鐵峰灰頭土臉的過來,已經猜到他在張揚面前吃了癟,他算看出來了,張揚今天是抱着把事情鬧大的目的,對付昌吉貨運只是他挑事的引子。
田慶龍遠遠向張揚點了點頭。
張揚笑眯眯看着他,田慶龍的面子他還是要給一些的,很誇張的舉着雙手,閒庭信步般向田慶龍走去。
田慶龍意味深長的看着他:“手鐲不錯,挺配你的!”
“這輩子第一次戴,還別說,感覺真爽!”
“那就戴着吧,當我送給你了!”
“嗯,回頭我去報社照相去,趕明讓江城老百姓都評論評論!”
田慶龍盯住這小子,真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有完沒完?昨天顧明建那筆帳還沒跟你算清楚呢,今天又惹事!”
張揚笑道:“我說田局,您說話能不能公道點兒?怎麼叫我惹事?袁立波盜竊古文物,走私黑車,你可都看見了,我是主持正義,爲國家挽回損失,理當受到表彰!”
田慶龍壓低聲音道:“你小子少跟我繞彎子,這種事兒你怎麼不先通知我?你想搞什麼?他們兄弟倆哪兒得罪你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他們是袁副市長的兒子,這件事差不多就行了。”
“袁副市長的兒子怎麼了?他們犯了錯,他老子願意出來承擔責任嗎?”
“你什麼意思?”
張揚微笑道:“昨晚那幫痞子全都是袁立波主使的,我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天我就讓他們老袁家給我一個公道。”
田慶龍道:“你還是先把銬子摘了吧!”
“不摘,袁立剛不是能耐嗎?我警告他了,他給我戴上了銬子,我就讓他老子給我摘下來,田局,這事跟你沒關係,你把盜竊案走私案查清楚就成!”
田慶龍拿張揚頗有些無可奈何,他清楚這廝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物,今天是鐵了心跟老袁家槓上了,不過轉念想想,這袁立波也是吃飽撐的,你沒事招惹張揚幹嗎?不是找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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