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野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邢朝暉跟我打了招呼,說讓你幫他做一件事,你這一個月的病假我已經批准了。”杜天野對邢朝暉的身份很清楚,知道張揚和國安之間有些關係,他中紀委出身,比別人更懂得保密原則,並沒有追問張揚發生了什麼。
張揚道:“杜書記,歐洲考察的事情,我很遺憾!”
杜天野淡然道:“唔!誰沒有生病的時候,再說了還有嚴副市長嘛,不過你這次病假恐怕要錯過市人代會了。”
張揚心中暗歎了一聲,杜天野這意思是地球離開誰都照轉不誤,自己休病假對江城的政局發展沒有任何影響,這讓張揚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自己的官還是太小了。
杜天野道:“你安心養病吧,你的工作我會找人去做!”
張大官人依依不捨的放下了電話,這可不是對杜天野的眷戀,而是對江城權力的牽掛,在北京城要裝病一個月,我靠,想起來都氣悶。
張揚本想給幾位紅顏知己打電話,可想了想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自己還沒有把麻煩搞清楚,還是不讓她們擔心的好。
下午五點半的時候,趙軍開車過來接他,張揚上了車,看着一臉嚴肅的趙軍:“頭兒,你不在香港當領導,怎麼跑這裡當司機了?”
趙軍道:“總部通知過來開會,這幾天都在北京!”
張揚有些鬱悶的敲了敲駕駛臺,然後又伸手抓住眼前晃動的毛主席像章看了看:“我發現被你們邊緣化了!”
趙軍看了他一眼。
張揚嘆了口氣道:“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靠後,任何時代,任何國家,任何單位,都他媽是這樣,世態炎涼啊!”
張揚到了紫金閣,發現請客的是章碧君,除了他和章碧君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出席,讓張揚意想不到的是,連邢朝暉也沒有來。
張揚笑道:“章局,我還以爲是單位會餐,沒想到就你和我兩個,那啥,該不是其他人都遲到了吧?”
章碧君搖了搖頭道:“就我們兩個,坐!”
張揚坐下,對章碧君他始終琢磨不透,章碧君雖然在四局的級別在邢朝暉之下,可邢朝暉對她也是禮讓三分,張揚隱隱覺着章碧君的根基很深,上次文玲的事情就是她出手調查,以文玲衆所周知的背景,普通人是不敢做這件事的。
張揚給章碧君倒了杯酒,章碧君道:“在歐洲想必很少喝到這樣的美酒,憋壞了吧?”
張揚端起酒杯和章碧君碰了碰,微笑道:“說是去歐洲,其實我就是在倫敦繞了幾圈,原本我是打算趁着這次機會,去歐洲列國好好遊覽一番的,可惜老天爺不給我這個機會。”
章碧君笑道:“麻煩是自己找的,不過這次你誤打誤撞做了件好事,我們都很滿意。”
張揚道:“還是章局實在,老邢可沒說什麼好話。”
“他說什麼?”
“他說要卸磨殺驢,還要讓我住院!”
章碧君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不是他的決定,是我們商量之後才定下來的,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都很欣賞你,絕不會做你所說的什麼卸磨殺驢。”
張揚拿起筷子夾了片烤鴨放在嘴裡:“還是咱們中國菜地道,在英國,怎麼吃怎麼膩歪!”
章碧君知道他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實精靈得很,低聲道:“之前在文玲的事情上,組織上讓你背了黑鍋,這件事是我們對不起你,可你也要明白我們的難處。”
張揚道:“上次的事情不背都背了,這次英國的事情不做也都做了,做事情我不怕,可我有一點就鬧不明白?怎麼幫你們做事老是有種見不得人的感覺?整天偷偷摸摸的,做賊一樣!”
章碧君道:“難道你想走下倫敦機場就向所有人宣佈,自己是中國特工嗎?”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累了,感覺幫你們做事挺沒勁的,真的,不是說我怕,我這人做事一不怕苦而不怕死,可有一點我怕,我最怕這樣不明不白的,這次回來之後,你們就把我給整到中海醫院了,我看在這麼下去,總有一天要被你們整到八寶山去,應該不會,我還沒那資格!”
章碧君聽出他的怨氣極大,主動跟他碰了碰酒杯道:“張揚,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以後我們會對你進行補償的。”
“我無所謂補償,只求你們行行好,把我當成一屁給放了,我留在你們部門也沒啥意思,只能給你們捅簍子惹麻煩,我在江城還有一攤子事兒,我想安安穩穩的當我的小幹部,踏踏實實給老百姓做點好事,我的要求不算高吧?”
章碧君道:“我不瞞你,這次讓你暫時留在北京不僅僅是上頭需要搞清楚這件事,還因爲文副總理打過招呼。”
張揚點了點頭道:“他知道我混國安?”
章碧君道:“我們沒說,你的檔案邢局嚴格保密,並沒有向文副總理透露。”
張揚心說你拉倒吧,騙三歲孩子?他算看出來了,邢朝暉所謂的保密彈性太大,沒把自己的檔案掛在天安門城樓上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
章碧君道:“張揚,有沒有考慮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真真正正加入到組織中?”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我對你們的部門真的沒有興趣,我這人喜歡安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可不想整天擔驚受怕的過日子。”
章碧君嘆了口氣道:“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實話告訴你,我們內部剛剛做出重要的人事調整,我會擔任十局局長,所以我很想你過來幫我。”
張揚笑道:“那真要恭喜你了!以後多多關照我,先幫我提個正處吧!”
章碧君笑道:“憑你的能力,根本用不着我幫你!”
張揚想起麗芙的事情,自從她返回國安總部之後,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的消息,他低聲道:“章局,可不可以打聽個事兒,你們打算怎麼對待夜鶯?”
章碧君道:“你放心,她沒事,我會把她留在十局,至於以後的工作,等放假之後再說。”她停頓了一下,微笑道:“你既然這麼想退出我們的部門,就不要關心組織上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還有,你侄女兒在我那兒已經混了好幾個月了,難道你真的準備讓她在我那兒領退休金?”
“下個月會讓她回來,張揚,你還是考慮一下,其實官場並不適合你!”
張揚沒有說話,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大有我意已決,無需多說的意思。
張揚既然拒絕了章碧君的邀請,兩人之間也沒有太多的話好談,晚宴很快就結束,張揚離開紫金閣的時候,在大堂遇到了一個熟人,喬老的孫子喬鵬飛。
自從上次因爲騷擾楚嫣然,被張揚痛打之後,喬鵬飛還是第一次前來紫金閣吃飯,他也沒想到這世界就這麼小,一來就遇到了張揚,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張揚和喬鵬飛已經發生過兩次衝突,不過每次出手張大官人都有充分的理由,他和喬鵬飛對視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一個歡快的聲音道:“張揚!真的是你啊!”時維從一旁笑着走了過來。
章碧君在遠處向張揚笑了笑,率先走了。
時維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錶哥,笑道:“你們應該認識吧,還要我介紹嗎?”
喬鵬飛沒好氣道:“不用!”轉身上樓去了。
張揚望着他的背影不屑道:“你們喬家人都這麼沒有風度?”
時維有些不滿的瞪着張揚道:“你什麼意思?我們喬家招你惹你了?怎麼說話這是?”
張揚知道時維脾氣直,當然不會跟她較真,笑道:“得,我還有事,先走了!”
時維追上他道:“我表姐也在樓上,你不去見見?”
張揚聽到喬夢媛也在上面,的確動了點心思,可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極其微妙,還是少惹點麻煩爲好。
直到張揚走遠,時維方纔來到她所在的包間,今天是他們幾個兄弟姐妹聚會,喬鵬飛顯然因爲遇到張揚情緒有些鬱悶,獨自一個人飲酒,時維在喬夢媛身邊坐下,笑道:“表姐,你猜我剛剛遇到誰了?”
喬鵬飛有些不滿的看了她一眼:“你和他很熟啊?女孩子家整天瘋瘋癲癲的成什麼樣子!小心被壞人給騙了!”
時維一聽就火了:“我跟什麼人來往是我的自由,你是我表哥又不是我爸,憑什麼管我跟什麼人來往?”
喬鵬飛不知怎麼一股邪火就躥升了上來:“你是我表妹,我當然要管你,那小子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仗着有個副總理當乾爹,到處耀武揚威招搖撞騙!”
時維向來都是個不饒人的脾氣,表哥越是這樣說,她就越維護張揚:“耀武揚威也比仗勢欺人強,不知道誰欺負人家女孩子,結果被人教訓了一頓!”
“你說誰?”
喬夢媛的大哥喬鵬舉笑着出來阻止道:“你們兩個還是小孩子啊,好好的吵什麼吵?”
喬鵬飛對這位大堂哥還是頗爲尊敬的,他起身道:“算了,我喝多了,先走一步!”
喬鵬飛走後,喬夢媛不禁說起了時維:“時維,你也真是,明知他愛面子還非要當衆揭短。”
時維也有些後悔,嘴上卻不肯服輸:“誰讓他先說我來着?”經她和喬鵬飛這麼一鬧,喬家幾個兄弟姐妹都沒了興致,一個個起身告退。
喬夢媛也拉着時維一起離開,走出紫金閣,喬夢媛有些好奇的問道:“張揚不是去歐洲考察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時維道:“我也不知道,跟他沒說幾句話!表姐,你這麼好奇,不會自己問他,你又不是沒他電話。”
喬夢媛笑道:“只是隨口問問!”
時維道:“最好還是別問了,我那個表姐夫可是個醋罈子,萬一醋罈子打翻,又要麻煩了。”
“死丫頭,就會胡說八道!”
張大官人第二天還是去了中海醫院,他被安排在四病區,看着兩名俊俏的小護士在他房內晃來晃去,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其中一名大眼睛小護士向張揚道:“你笑什麼?”
張揚道:“我這人見不得美女,看到美女我就想笑,打心底樂!”
一邊年紀大些的那名護士道:“你就樂吧,你知道自己得的什麼病?”
“什麼病?”張大官人還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他看着那名小護士把牀頭牌掛了上去,上面寫着尿路感染。
張揚真有些頭大,這邢朝暉該不是故意整自己吧,尿路感染,老子的尿路不知有多麼順暢,誰感染我也不會感染。
牀位醫生已經事先打過了招呼,知道張揚是來裝病的,都懶得過來問診。
那名大眼睛小護士倒是很認真,幫着張揚量血壓測體溫,然後還詢問病史,告訴他注意事項:“你要注意個人衛生,勤洗澡,勤換衣服,還有,最近這段時間不要有性生活。”
張大官人怯生生道:“請問那事兒跟尿路感染有什麼關係?”
“我說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我不懂才問!你不是護士嗎?”
小護士合上病歷:“反正你記住我交待你的事情,遵照醫囑,別做害己害人的事兒!”
張揚聽得有些發毛:“我說,我得的是尿路感染,又不是性病,你怎麼說的我跟一四處散播流毒的流氓分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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