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其實人的再生能力很強,只不過你們沒有意識到,只有在合適的條件下,才能夠喚起人類強大的再生力。”
查晉北的投資計劃書已經完成,通過邱鳳仙轉呈給了江城市領導層,而何長安一方也針對查晉北的介入,調整了他當初的投資條件,兩份不同的投資計劃書全都擺在了杜天野的桌面上。
杜天野將投資計劃書遞給張揚,微笑道:“如我們預期的那樣,何長安的條件不再像過去那樣苛刻,他似乎對查晉北的條件有所瞭解,這次的調整明顯是爲了應對查晉北。”
張揚道:“商場如戰場,爾虞我詐無處不在。”
杜天野道:“他們怎麼競爭和我們沒有關係,只要是對國家有利,對江城有利,我希望這種競爭越多越好。”
張揚道:“計劃書你都看過了,你傾向於哪一家?”
杜天野笑道:“從條件上來說,目前不相伯仲,我還真拿不定主意。”
張揚道:“從個人感情上來說,我不喜歡何長安,這個人陰謀味道太濃。”
杜天野道:“我們做事不能僅僅依靠個人好惡,查晉北條件不錯,可他在過去並沒有任何的建築投資經驗,更不用說新機場這麼大的項目,何長安雖然在一開始有利用投資要挾我們的嫌疑,不過他卻是從建築起家,在國內建築界擁有着相當的口碑,這兩人各有個的長處。”
張揚笑道:“拿不定主意?”
杜天野點了點頭:“這些商人無非是逐利而來,而我們也是爲了利益,所不同的是,他們爲了自身的利益,而我們是爲了國家的利益,爲了老百姓的利益。新機場的土地是國家的,錢也是國家的,能省則省,絕不浪費。”
張揚道:“沒錢!”這廝生怕杜天野聽不懂,又補充道:“總共就給了我那點錢,其他錢都指望着我去東挪西借,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杜天野不禁笑了起來:“你小子能不能有點出息,動不動就是錢,你好歹也是一共產黨員,也是一國家幹部,開口閉口都是錢,俗不俗?這麼看重錢,你乾脆別在體制裡混了,下海做生意多好?”
張揚道:“冷嘲熱諷對我沒用,我要是真去做生意,那是黨的損失,那是國家的損失,更是你杜書記的損失。”
杜天野笑道:“我就欣賞你這種怎麼都打擊不倒的厚臉皮勁兒。”
張揚道:“我這叫過硬的心理素質,樂觀主義革命精神,擁有我這種素質的幹部太少了。”
杜天野道:“馬不知臉長!”話剛說完,他的秘書江樂敲門走了進來,提醒他待會兒還有常委會要開。
張揚收起那兩份投資計劃書道:“回頭我好好審一審他們的計劃書,看看究竟誰的條件更優厚一些,然後繼續給他們上點眼藥,讓他們兩家鬥得更激烈一些。”
杜天野笑道:“夠壞的你!”
張揚道:“還不是跟你杜書記學的。”
杜天野道:“我可沒收過你這樣的徒弟。”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聽說常頌的女兒在於子良的醫院接受治療?”
張揚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杜天野道:“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雖然常海心前來治療是私人性質,不過常頌的面子我們還要照顧到的,考慮到病人的情緒,我現在就不去了,你代表咱們市委市政府買些東西問候一下,把我的慰問一定要轉達到,等常海心恢復之後,我再去看她。”
張揚提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慰問品你給報銷嗎?”因爲杜天野讓他代表的是江城市委市政府,這句話問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杜天野很不滿的瞪了張揚一眼:“報銷,你小子可不許中飽私囊啊!”
張大官人不屑道:“充其量也就是一兩千塊錢的東西,我至於這麼幹嗎?”
杜天野提醒張揚道:“兒女私情重要,可咱們革命事業更重要,馬上就要公開招標了,你小子最好給我認真點,搞砸了招標會,我隨時都可能撤你的職。”
常海心的情緒開始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接連經歷了兩次手術的痛苦,她明顯消瘦了許多,張揚的藥膏止疼效果很好,可究竟能不能生肌換膚,誰也不能肯定的告訴她,就連張揚自己也只是說,情況絕不會變得更壞。
療傷的過程不僅僅是針對身體方面,心理上的創傷同樣需要治療。
周秀麗雖然在一開始對張揚的治療方案表示抗拒,可在她爲常海心施行第二次手術之後,驚奇的發現新生的那層白膜下,組織已經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再生,術後也沒有發生任何的併發症,這讓周秀麗開始對張揚的神奇有了一些信心。但是她仍然無法相信,僅憑這些綠色的藥膏就能夠讓常海心的肌膚恢復如初,要知道那可是三度燒傷啊。
常海心輕聲道:“周博士,可以給我一面鏡子嗎?”治療期間,應袁芝青的要求,病房內所有和鏡子有關的東西全都被移除,這是爲了避免常海心看到自己的樣子受到刺激。
周秀麗微笑道:“海心,還不到時候,按照你目前的恢復速度,再有一週,就應該可以取下紗布了。”一週只是張揚給出的時間,在周秀麗看來,也許時間需要的更長一些。
常海心點了點頭,她小聲道:“這兩天,我臉上癢得厲害。”
周秀麗道:“癢是好事,證明你的神經在重新生長,如果失去知覺,那纔是真正的麻煩呢。”
這時候張揚捧着一大束鮮花走了進來,周秀麗起身道:“好漂亮的花!”
張揚笑道:“還有一束放在你辦公室了!”
周秀麗驚喜道:“我也有份?”
張大官人道:“反正是市裡掏錢,我就假公濟私了一把。”
周秀麗格格笑了起來,她向張揚道:“你們聊,我還得去查房。”離開房間之前,她又道:“對了,海心這兩天傷口癢得厲害,你看看能不能幫到她。”
周秀麗走後,張揚笑着將一千塊放在常海心牀頭櫃上。常海心詫異道:“好好的你拿錢來做什麼?”
張揚道:“市裡讓我代表市委市政府過來探望探望你,現在市面上的營養品啥的全都是扯淡,我也不知該買點什麼,乾脆直接把錢給你,等你傷好了,拿出這筆錢請我吃飯,我順便把市領導喊上,也算是禮尚往來,你說行嗎?”
常海心道:“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康復。”
張揚道:“當着醫生的面說這句話,你不是打我臉嗎?”
常海心嘆了口氣道:“你不用安慰我,其實我知道自己的情況。”
張揚笑道:“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你媽他們呢?”
常海心道:“我讓他們走了,自己想冷靜冷靜,再說這兩天我媽也太累了,我讓大哥陪他好好休息休息。”
張揚道:“傷口發癢是正常情況,從今天起,我得爲你進行鍼灸,促進你面部神經的重生。”
常海心道:“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這番話透着一股淡淡的悲觀味道。
張揚知道常海心在病程中表現出這樣的心理也屬於正常現象,他取出針盒,在常海心的頭面部開始行鍼,金針分別刺入、五處、當陽、陽白、魚腰、睛明、四白、上迎香、絲竹空幾處穴道,金針的尾部繫有天蠶絲,刺穴之後,張揚將絲線捉住,內力沿着絲線注入金針彌散到常海心的面部肌膚之中,他低聲道:“會有些疼痛,你一定要堅持住。”
常海心點了點頭,患處變得越來越冷,到最後竟然變得冰冷刺骨,半邊面龐宛如被冰凝結,寒冷從骨縫中滲入她的顱腦之中,常海心痛得雙手緊緊抓住張揚的手臂,指尖深深掐入張揚的肌膚之中。
張揚利用這種方式行鍼並非第一次,可是注入常海心面部的內息卻和過去不同,他配製的藥膏可以促進肌肉和皮膚快速生長,可無法控制增長的程度,過猶不及,任何事情都存在這個道理,張揚必須利用這種方式控制常海心面部肌肉生長的速度,而普通的內力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張揚想來想去,想起了陰煞修羅掌,唯有利用這種陰寒的功力方纔能起到控制的作用。
張揚過去曾經因爲修煉這種功力而險些走火入魔,可爲了常海心他不得不選擇再次冒險。
雖然鍼灸的過程不過是短短的十五分鐘,無論對常海心還是對張揚而言都是冒着極大的風險,張揚修煉的內力和陰煞修羅掌迥異,每次強行運功之後,體內經脈就會經歷一次撕裂般的痛苦,張大官人的毅力無疑是堅強的,行功之後,他仍然能夠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病房會到自己的皮卡車內。
可進入車廂內之後,張大官人就會躺倒在坐椅之上,虛汗不停流淌,至少要半個小時才能恢復過來,每次行功對他而言都如同大病一場。
如果不是於子良發現這一狀況,張大官人會永久隱瞞下去,可於子良恰巧在張大官人最慘的時候經過了他的皮卡車,又好奇的湊上來看看車子裡有沒有人,看到了躺在汽車後座上不停發抖的張揚,他大吃一驚,想拉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反鎖了,於子良爲了救人,不得不把車窗給砸了,還興師動衆的叫來了擔架,把張揚給擡到了搶救室。
當醫護人員把張揚送到搶救室的病牀上,這廝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慢慢坐起,哭笑不得的望着於子良道:“於博士,你搞什麼?我喝多了,在車裡睡一會兒不行啊?你又是砸車,又是搶救的,搞這麼隆重幹什麼?”
於子良當然不相信張揚的解釋,他擺了擺手,讓其他醫護人員退去,來到張揚身邊坐下,低聲道:“你不用騙我,剛纔你明明在給常海心鍼灸,哪有功夫去喝酒?”
張揚笑道:“可能是最近又忙工作,又忙着幫她治病累了一些。”
於子良搖了搖頭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張揚,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你也很關心常海心,可是作爲你的朋友,我不想你冒太大的風險,如果必須冒險的話,可不可以讓我知道一些你的事情,我至少可以幫助你。”
張揚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道:“藥膏雖然很靈驗,可是無法將受損組織的生長控制的恰到好處。所以我必須要用鍼灸的方法控制受損組織的生長速度。”
於子良聽得目瞪口呆,張揚所說的一切對他而言實在是匪夷所思,他低聲道:“用鍼灸的方法控制肌肉的生長速度,這不可能啊,根本沒有任何的理論依據。”
張揚道:“我早就說過,很多事是根本無法用理論來解釋的。”
於子良道:“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可僅僅是鍼灸就讓你如此疲憊?”
張揚道:“想不到你的好奇心還真的挺重!”
於子良道:“每個人都有好奇心,我的好奇心比普通人還要重一些。”
張揚道:“知道內功嗎?”
於子良點了點頭:“可那都是武俠小說上纔有的事情……”他忽然想起張揚爲秦歡手術時神奇的止血方法,這才意識到在張揚的身上,有可能發生任何的奇蹟。於子良道:“無論你有多厲害,我始終認爲你現在正在做着一件冒險的事情,張揚,聽我一句勸,讓我幫助你好不好?”
張大官人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