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勇和袁波都笑了起來,兩人並不清楚張揚和樑成龍談什麼,問過之後才知道是什麼事兒。
丁兆勇道:“國內這麼多有名運動員,根本不用去找國外的,搞什麼形象大使,根本是白費功夫!”
袁波卻道:“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什麼事情都講究個名人效應,就拿我這望江樓來說吧,大堂內掛了不少我和名人的合影,無形之中這就是一種宣傳,別人看到名人都過來吃飯,就會覺着某某這麼有名氣都到望江樓吃飯了,證明這兒檔次不錯,咱們國人有着超強的從衆心理,看到別人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改革開放之前,廣告幾乎沒什麼用,你去做廣告,別人會覺着是不是你東西不好?你賣不出去才做得廣告,可現在,什麼東西不得靠吆喝,俗話道,好酒還怕巷子深呢,你不吆喝誰知道?張揚的做法我贊同。那個關芷晴的確是位很有影響力的優秀運動員,平海籍貫的世界級運動員不多,張揚打她的主意是正確的,她要是當了這次省運會的形象大使,肯定會擁有轟動性的效應。”
樑成龍道:“話雖然這麼說,可人家不答應,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做什麼都得兩廂情願,她不願意,張揚總不能逼着她來當這個形象大使?再說了,人家現在是美籍華人,咱們國家的行政手段對她也不起用。”
張揚道:“算了,不提這事兒,我也不是死乞白賴的人,大夥兒喝酒。”
幾個人同時把這杯酒乾了,張揚又想起昨晚任文斌找他的事情,樑成龍聽完,也點了點頭道:“這事兒我正想跟你提呢,我接受新體育中心工程之後,發現過去的規劃圖和現在的實際工程現場不符。”
張揚愣了一下,這件事他還從沒聽說過。
樑成龍道:“過去我在南錫看到的新體育中心的規劃圖都是最近的,我來到東江之後,調出了原始方案,發現很多地方都做過改動,體育公園的面積有所縮小,在體育中心附近,新近建設了不少的建築,過去新體育中心用地問題上就賠償了不少錢。”
張揚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樑成龍道:“當初拆遷徵地我並沒有經歷過,我懷疑裡面存在不少的貓膩,有人在提前得悉新體育中心規劃方案之後突擊搞建設,以這種手法換取政府賠償,這種手法並不稀奇,我們搞建築的很常見。”
張揚道:“那就是挖社會主義牆角了。”
樑成龍笑道:“這種事兒本來也無可厚非,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聽說自己的房子要拆遷,也會搞突擊建房,誰不想多賠償一點兒,人性使然,我記得當初在東江拿地的時候,一位農民的田地被徵,因爲當時規定一棵樹要賠多少錢,我們去看現場的時候,發現那位農民涉及被徵用的兩畝地上密密麻麻的種着小樹苗,說句不誇張的話,樹和樹之間的距離,我連手指頭都差不進去。”
滿桌人都被樑成龍說的事情給逗笑了。
丁兆勇道:“農民也不容易,你把他的地給徵了,人家以後吃什麼?政府賠償都是有數的,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
樑成龍道:“我也沒說不值得同情,無論是農民還是市民,他們利用自己的小智慧儘可能的爭取多一些賠償倒也沒什麼。我最反感的就是有些商人的行爲,他們消息靈通,提前知道了政府的規劃,利用種種方法獲得利益。”
張揚道:“新體育中心規劃地塊上的違法建築多嗎?”
樑成龍道:“不少,都是過去遺留下來的老問題,你不提這事兒,我都得找你,不解決這些違章建築,工程進度沒法加快。”
張揚道:“我還以爲只有我敢在那地方搞違章建設,想不到有人早就搶到了我前頭。”
樑成龍笑道:“我不管別人,你讓我把新體育中心建好,就得幫我清理障礙,就得把規劃範圍內所有的違章建築幫我清理乾淨,不然我也得撂挑子。”
張揚道:“威脅起我來了。”
樑成龍道:“我沒那意思,只是把實際困難跟你說一聲,我這次在公司高層會議上的討論並不樂觀,很多人對我解下新體育中心工程表示不理解,說穿了,還是資金問題,最近一年來我們豐裕集團接下的工程太多,資金回籠存在問題。”
張揚道:“怎麼個意思?你那五千萬拿不出來了?”
樑成龍道:“錢不是問題,不過……”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顯得有些尷尬道:“我恐怕得找清紅開口了。”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丁兆勇道:“你小子是接着這個機會跟林清紅套近乎吧。”
樑成龍道:“不是,真不是,我這不是沒轍了嗎?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都能借給陳紹斌八百萬去炒股,我現在遇到困難了,她不能拉我一把?”
張揚笑道:“我怎麼聽着你滿嘴醋味?你對陳紹斌好像有點怨念啊!”
樑成龍道:“那倒不是,上次南國山莊不是已經說開了嗎,人一輩子能處三兩個知己不容易,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心裡明白得很。”
丁兆勇道:“都這麼大人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呢,我說你們兩個也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談談,能湊合着過,就湊合湊合,我看沒有比你們倆更合適的。”
一提起婚姻生活,樑成龍頓時就蔫了,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人就他媽沒有稱心如意的時候。”
袁波道:“那是因爲你從不知道滿足,知足者常樂,你永遠都不知足當然永遠都不會稱心如意。”
這時候,一位服務員走了過來,附在袁波身邊耳語了幾句,原來是欒勝文在隔壁包間吃飯,點名讓袁波過去一趟,袁波向他們幾個人說了一聲,起身出去了,做飲食生意有些關係是必須要照顧到的。
欒勝文如今已經是白沙區公安分局局長了,別看只提升了半級,可權力和過去卻有天壤之別,他今天來望江樓專門爲了請省公安廳副廳長高仲和吃飯,他和高仲和是老鄉,只不過如今高仲和已經貴爲平海省公安廳副廳長,不久以後即將接任廳長的位子,同桌吃飯的還有公安廳的另外一位副廳長田慶龍,他也快到點了。
高仲和自從來到平海之後,他的強硬作風和領導能力還是得到了公安系統內的廣泛認同。
袁波走進去之後,樂呵呵道:“都是貴客啊,幾位領導大駕光臨,袁某疏忽之處還望見諒。”
高仲和這個人從來都是不苟言笑,加上本身的皮膚又黑,被人揹後戲稱爲黑麪神,他和袁波不熟,欒勝文讓袁波過來的目的也不是介紹給高廳認識,他要的是一個面子。
袁波當然懂得,馬上讓人上酒,恭恭敬敬敬了幾杯酒。
田慶龍笑道:“袁老闆生意很火啊!”他認識袁波也有一段時間了。
袁波笑道:“還湊合!我不妨礙幾位領導吃飯了,我就在隔壁,有什麼吩咐只管招呼一聲。”
欒勝文點了點頭道:“去忙吧!”
袁波笑道:“不忙,跟張揚他們喝酒呢。”
聽到張揚的名字,田慶龍不由得笑了起來:“張揚?這小子來東江怎麼不跟我打招呼?讓他過來給我敬酒!”
袁波知道田慶龍和張揚的交情,樂呵呵點了點頭道:“我這就讓他過來。”
張揚聽說幾位公安廳的領導都在隔壁,不露面也不好了,袁波也是無意中把他給賣了出來,他帶了瓶酒去隔壁敬酒,看到高仲和,張揚笑道:“高廳也來了!”
高仲和臉上露出一絲禮節性的笑意:“小張,坐吧!”
張揚道:“你們都是大領導,我可不敢坐,站着敬完酒我就走!”
田慶龍道:“每人兩杯,一個不準漏掉。”
張揚敬酒的時候纔想起今天是星期天,難怪大中午的這幾位警界風雲人物能夠湊到一起喝酒。看他們桌上的菜幾乎沒動,應該是坐下來不久,張揚道:“幾位領導還吃點什麼,我給你們添菜。”
欒勝文笑道:“不用,今天是我做東,給高廳長的公子接風。”
說起這件事高仲和的臉色有些尷尬,欒勝文給他兒子擺接風洗塵宴,可到現在他兒子都沒露面,酒宴已經開始快二十分鐘了,讓一羣長輩等他,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張揚也有些奇怪,笑道:“哪位是高廳的公子?”
說話的時候,門開了,趙國強從外面走進來了,他是專門去接高仲和的公子的,高仲和的兒子跟在趙國強身後,一進包間就拱手賠罪道:“各位叔叔大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顧着陪女同學逛街,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耽誤了,你們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高仲和聽到兒子的聲音,臉上就露出無奈的笑意,他平時不苟言笑,可這個兒子嘴巴就沒有閒住的時候。
趙國強沒想到張揚會在這裡,看到張揚,一雙眼睛立時迸射出憤怒的光芒,因爲弟弟趙國樑的事情,他和張揚之間素有舊怨,他始終將弟弟的死歸咎於張揚,雖然當時省委書記顧允知爲張揚提供了不在場證明,可趙國強仍然將張揚當成殺害弟弟的仇人。
張揚在趙國強充滿恨意的目光下並沒有任何的退縮,淡然笑了笑,隨即他看到了趙國強身後的年輕男子。
那青年也看到了張揚,驚喜道:“是你啊!”
張揚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高仲和的兒子竟然是昨晚他在機場遇到的小眼鏡高廉明,說起來這父子兩個的性情還真是不一樣,一個不苟言笑,一個口若懸河。高廉明上前握住張揚的手道:“張主任,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滿桌人都覺着很奇怪,誰都知道高仲和的這個兒子一直都在美國讀大學,還成功拿到了美國的律師牌照,昨天晚上才從美國回來,他怎麼會認識張揚?
高廉明熱情的拉着張揚來到他父親的身邊,向父親介紹道:“老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武林高手,你沒看到,昨晚他把那美國人給揍得那個解氣啊!”
高仲和笑着點了點頭,昨晚他聽兒子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納悶呢,敢在機場那種場合公然打老外的沒幾個,今天總算對上號了,原來是張揚啊,這小子幹出這種事兒一點都不稀奇。
趙國強坐下了,只有他的臉上不見任何的笑意,默默端起一杯酒獨自喝了起來。
張揚也知道並不適合在這裡久呆下去,他笑着向高仲和幾人提出告辭道:“高廳、田廳、欒局,我隔壁還有應酬,得過去了。”
高廉明很熱情的邀請道:“別急着走啊,一起喝兩杯。”
張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時間給我電話,我請你喝酒!”說完他向衆人笑了笑,告辭離去。
房門關上之後,高仲和道:“聽說小張去了南錫。”
田慶龍對張揚的情況比較清楚,他點了點頭道:“剛去沒多久,據聽說徐書記把新體育中心工程交給他負責,對他很是重用啊!”
高廉明笑道:“他這個人很有趣啊!”
高仲和故意板起面孔道:“你這小子懂什麼?來這麼晚,趕緊給幾位叔叔伯伯端酒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