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金堂不信,打死他都不信,就算孟士強有可能答應拆遷的要求,可是說到要跪在張揚面前求他拆,他一百個不相信,一萬個不相信。
張大官人對此卻表現出足夠的信心,他看了看時間道:“不聊了,我還得去一趟市委,你跟着我去嗎?”
盛金堂慌忙搖頭,跟着他一準沒有好事兒,雖然和張揚共事的時間不長,可盛金堂對此可謂是深有體會,他可不想跟着張揚一起陪綁了。
張揚看到盛金堂這般表示,不由得笑了起來:“老盛啊,我喊你去都是好事兒,你真不去?”
盛金堂道:“體委一攤子事”我還是留在這裡處理處理雜務吧。”
張揚搖了搖頭,也不再勉強他,他要去的地方是市紀委,張大官人要去告狀。
………………………,南錫市紀委書堊記李培源是第一次和張揚打交道,看到張揚登門拜訪,李培源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廝是不是要承認錯誤?心中不由得暗贊這小子懂事,可他沒想到的是張揚並非來請罪的,而是告狀的。
張揚笑眯眯道:“李書堊記”我是張揚!”
李培源道:“我知道!”
張揚道:“我是來反映情況的!”
李培源道:“你的事情好像不歸我管!應該先去找龔副市長。”
張揚道:“這事兒跟我主管的工作沒關係,涉及到一些違紀行爲,所以我得找您”只有您才能解決問題。
李培源不禁笑了,他意味深長道:“你不來找我我都想去找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告你的黑狀嗎?”
張揚笑道:“知道,我在江城的時候,紀委就專門設了一個我的專用信箱,匿名信黑材料每天都有很多,紀委的工作人員都持喜歡我,他們的額外收入都靠賣廢紙賺錢”我佔一大部分。”
李培源呵呵笑道:“扯淡!”他發現這小子的確很有意思,本來一件嚴肅的事情經他說出來顯得輕鬆許多。
張揚把帶來的新體育中心規劃圖拿了出來,攤平放在李培源的力公桌上。
李培源道:“這是什麼?”
“新體育中心的規劃圖。”
李培源笑道:“我這是紀委啊,你到底想搞什麼?”
張揚道:“別人告我我不怕,是因爲他們沒有證據,告我的都是一些捕風接影的東西”我輕易不告狀”既然告了就得有憑有據,這張規劃圖是我的證據之一。”
李培源來了些興趣,點了點頭道:“你說!”
張揚道:“這張規劃圖是市裡最早定下來的新體育中心規劃方案,當時的文件也出來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明文變更過,所以說這張規劃圖是經過市委領導們研究通過的,具有官方權威性。”
李培源已經猜到張揚來找自己一定和這次新體育中心工程範圍內的整頓有關,不過他猜不到張揚要告誰?
張揚道:“規劃“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變更,可是城市重點工程不可以輕易變更,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可有些幹部陽奉陰違,表面上執行市裡的政策,暗地裡唱反調,這種事情屬不屬於違紀?紀委處不處理?”
李培源道:“當然屬於違紀,只要查實決不輕饒。”
張揚道:“有李書堊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您應該知道最近我們在整頓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的違章建築。”
李培源道:“這件事我聽說了,不過好像你們整頓的不僅是這個範圍。”
張揚笑了笑道:“領導們經常教導我要抓典型,只有抓住典型工作纔好進行,所以我就抓了個典型。”
李培源心說你小子這個典型抓的真準,拆了市委書堊記外甥的超市,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卻不知他這次又要抓誰的典型。
張揚道:“這次整頓行動總體來說還算順利”可還是遇到了點麻煩。”
李培源道:“做工作哪有一帆風順的,遇到點麻煩想辦法克服嘛!”
張揚道:“我這不是想到了您嗎。”他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李培源面前:“李書堊記,您看到的這張照片是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最後的兩間房,爲什麼直到現在沒有拆遷,是有原因的,這兩間房手續齊全,我們不能像對待其他違章建築那樣採取強制措施。”
李培源道:“可以做做業主的思想工作,給他適當的補償啊。”
張揚道:“業主叫孟士強,是城建局局長孟士衝的親大哥。”
李培源聽出這件事開始漸漸接觸到實質了,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張揚原來是要告孟士衝兄弟倆啊。
張揚道:“我本來抱着和平解決這件事的目的,主動約見了孟士強,還請了規劃哼局局長霍廷山、城建局局長孟士衝一起來做工作,你知道的,我們都是一個工作組的。”
李培源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很嚴肅,聽得很認真。
張揚道:“孟士強張口就是一百萬,我們的拆遷賠償方案全都有據可查,按照我們市裡的政策,結合那裡的實際情況,我們最多隻能賠償給他六萬塊。他非但不同意,而且態度極其蠻橫,我讓孟士衝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後孟士衝給了我一個答覆,說他同意讓步,但是最少七十萬。”
李培源道:“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不是我管理的範圍啊。”
張揚道:“李書堊記,你比我還沒耐心,你接着聽下去。”
李培源笑了,他的確沒多少耐心,可跟這小子聊天還是比較有趣的,他點了點頭道:“我再給你十分鐘,你要是仍然談不到主題,咱們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張揚又拿出了一份材料:“這是我託人從房管部門弄出的一些資料,從這些資料可以看出”孟士強建房是兩年前,也就是說,市裡規劃要在那塊地上建新體育中心之後,他才建房,他房屋的登記時間是去年五月,到現在也就是一年半時間,房屋管理部門是不是不知道他的房屋屬於違建?爲什麼還要給他登記,還是根本就知道,礙不過這張情面?孟士強建房的時候,我不相信他不知道市裡已經在這片土地上規劃了新體育中心,明明知道市裡的未來規劃,還去建房,他想幹什麼?他弟弟孟士衝就是城建局局長就算孟士強不知道,孟士衝一定知道身爲一個共堊產黨員,一個國家幹部,他爲什麼對親戚的這種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爲聽之任之放任不理?”
李培源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拆遷引起的,孟士強要七十萬的確太狠了,張揚並不是希望紀委干涉拆遷,他是要讓紀委調查孟士強蓋房的事情,他是如何佔用規劃用地,又通過何種途徑取得的合法手續,這件事聽起來簡單可牽涉很廣,如果真的正式調查,估計孟士衝也會被牽連進去,紀委對這些事往往都比較慎重,李培源道:“小張啊你反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這樣吧我明天讓人調查這件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違規的地方。
張揚笑道:“季書堊記這可不像您的風格,證據我都帶來了,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他孟士強是通過不光明的手段取得了房屋的合法手續。”
李培源板起面孔道:“小張啊,你還要教我怎麼做事嗎?”
張揚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李書記,我事情說完了,這就告辭。”
李培源笑道:“你別急着走!”
張揚道:“李書堊記找我有事?”
李培源道:“你既然來了,我就跟你好好談談,想不想看看別人舉報你的材料?”
張揚笑道:“都是假的,我沒興趣看。”
李培源道:“對自己還挺有信心。”
張揚道:“李書堊記,你看,這都要算班了,要不我請您吃飯!”
李培源道:“怎麼?想賄略我?”
“看您說的,就您這老黨員的革堊命素質,我就是用糖衣炮彈轟你,糖衣也得被你全部扒下來,光溜溜的炮彈給我扔回來。”
李培源被他的俏皮話兒逗得哈哈大笑,他居然點了點頭道:“好啊,我把何部長叫上,本來說好晚上我請他吃飯的,既然你請,我省得掏錢了。”
張揚請他吃飯只不過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人家李培源認真了,不但他接受邀請,還要叫上組織部長何英培,張大官人這次面子可足了,他笑道:“說起來我還欠何部長一頓飯呢。”
李培源道:“還有半小時下班,你定地方。”
張揚來南錫的時間不久,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體委招待所,他馬上道:“去體委招待所吧!”
李培源道:“好,就那兒!”
張揚道:“李書堊記,我還得去龔市長那裡彙報下工作,先告辭了,回頭我在招待所恭候你們的大駕。”
李培源道:“把龔市長也叫上。”
張揚道:“我不一定能請得動。”
李培源道:“就說我喊他,他肯定去。”
………………………………,副市長龔奇偉已經着手收拾桌子了,眼看一天的工作就要結束,是時候準備回家了,在所有副市長中,他是最不受重用的一個,分管的文化體育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東西,所有人都知道即將到來的省運會是個坎兒,身爲分管領導的他刻意遠離這件事,其目的就是爲了有朝一日不會替別人背黑鍋,龔奇偉並不是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人,他之所以作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爲他的手頭沒有相應的權力,不是他不想做事,而是他無法施展抱負,在這樣的政堊治環境中,他唯有選擇平庸,他安於平庸並不意味着他安於去背黑鍋,去承擔責任。
張揚前來拜訪龔奇偉應該說有些遲了,畢竟龔奇偉是他的分管領導。
龔奇偉聽到張揚過來找他,心中有些詫異,其實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張揚來到南錫已經有不少天了”還從來沒有主動拜訪過自己,這在道理上有些說不通”禮節上有慢待之嫌。可龔奇偉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什麼想法,畢竟他在領導層的地位就是如此,分管着最不受重視的一塊。張揚來南錫是通過市長夏伯達,人家不來拜自己的山頭也說得過去。
張揚來找龔奇偉的目的是想讓他明天參加關芷晴的簽約儀式,他想把這件事搞得隆重一點。
龔奇偉聽說關芷晴已經答應擔任省運會形象大使也是喜出望外,他很愉快的答應了張揚的請求:“小張,明天我會準時前往一招,出席關小姐的簽約儀式。”
張揚看到龔奇偉如此爽快,也是非常開心”笑道:“龔市長能夠出席最好不過了,這就能體現出我們市對省運會的重視。”
龔奇偉微笑道:“小張啊,自從你來到南錫之後,體委的工作搞得不錯嘛,有聲有色的,連關芷晴這位世界冠軍你都能請來,真是很有本事啊!”
張揚道:“謝謝龔市長誇獎,我得跟您承認錯誤,來南錫這麼多天,纔過來拜訪您,您千萬別生我的氣,我直到現在屁股還沒坐穩呢,光顧着屁股下的凳子,生怕一站起來跟您打招呼,這凳子就被人給抽走了,摔一跟頭多難看啊!”
龔奇偉哈哈大笑,張揚比啥的很貼切,龔奇偉雖然和他接觸不多,可是對他現在的處境也有所瞭解,可以說張揚最近的日子的確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