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龍舟在中國的南方十分流行,起源可能是古代越族爲祭祀龍神和水神,多數在端午節舉行,也有傳說是爲了祭祀大詩人屈原。漸漸發展成爲傳統的一種比賽。太湖的龍舟大賽選在農曆六月初六,一部分爲了錯開各地的端午節節慶活動,另一部分原因是此時多數學校已經放假,正是太湖優美風景區度夏納涼的季節,六月六又有六六大順的吉祥寓意。
離比賽還有好幾天,來建寧旅遊的人數已經倍增,各大旅店都是爆滿,街道上各種藝術品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一些小吃攤覆蓋着各式篷布也成爲一道道風景。紫玉河上游玩的畫舫晝夜不斷,沿着河岸一直到太湖邊的圍欄上亮起彩燈,夜色下宛如游龍。
這是每年建寧旅遊業收穫的一個高峰時間段,商家賺錢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各盡所能,有的打折優惠,有點高喊跳樓大甩賣,有的沿街用彩車鑼鼓喧天地宣傳,有的在商場門前搞起了有獎問答伴隨歌舞的喜慶活動。更有一家出格的竟然讓一些小姐在門前舞臺上跳起了豔舞,搔首弄姿,立即被有關單位當場取締,傳爲笑談。
按照正常思維,這一切和中藥鋪關係不大,就算病號也多不了多少,因爲旅遊的人慢性病都會自備藥物,臨時發病的都很急,自然選擇各大醫院的西醫治療,畢竟大多數人還是牴觸中藥的苦澀味。就拿藿香正氣水來說,是夏季解暑的良藥,散寒化溼、和中祛暑,對於治療脘腹脹痛、嘔吐腹瀉以及胃腸型感冒有奇效,但是那種味道大多數人領略過都會敬而遠之。
然而,保和堂這次卻不甘平淡,在孫笑天的策劃下,一種消暑飲料綠豆酸梅湯立即上市,而且申請了專利。包裝是卡通人物的塑料瓶,飲料顏色淡綠色,看起來如湖水般清涼,入口酸甜,在中醫保健慢慢被人接受的時代,這種飲料一上市就受到許多關心孩子健康的家長喜愛,產品好幾天都脫銷,陳雨軒不得不讓哥哥陳雲宇出面買下一家小的食品廠,加班加點生產。
生意的紅火讓陳雨軒喜笑顏開,辦了一個龍舟,請師小燕幫着訓練人手,打算到龍舟大賽上瀟灑一把。還有一個更加讓她高興的事,西門利劍通知她整理好保和堂的材料,準備評選優秀中藥鋪,並且暗中透露厲春柳副市長大力支持。她把保和堂的歷史和一些貢獻詳細寫了一遍,把對紅斑狼瘡的治療作爲一個典型。字斟句酌寫了大半夜,第二天上班坐在桌子前又仔細看了看,她暗暗慶幸自己遇到了凌威,雖然看起來這小子懶懶散散,但骨子裡的號召力是一般人無法相比的,孫笑天對保和堂的忠誠大半爲了他這樣的朋友。
眼前浮現出凌威淡淡微笑的臉頰,有點凌亂的鬍鬚,陳雨軒的心亂了一下,暗暗思索,是不是請他吃頓飯或者用別的方式犒勞一下,可是凌威喜歡什麼呢?她忽然發現對凌威竟然一無所知。
祝玉妍一身白底小碎花短袖裙,顯得大方淡雅,臉色平靜,但掩飾不住眉宇間淡淡的笑意,,走進大廳,用手指在陳雨軒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敲了敲:“陳老闆,低頭想什麼呢?”
陳雨軒微微一驚,正了正身體,舉手下意識拂了一下鬢角的劉海,擡頭笑了笑:“祝姑娘,看你笑容滿面,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
陳雨軒語氣調侃,當然是聽了孫笑天的敘說,江上舍命相陪的一幕實在令人感動。祝玉妍俏臉上立即掠過一絲紅暈。還好,孫笑天很慎重,畢竟是殺人放火的事,沒什麼好炫耀的,只和陳雨軒一個人提起過,不然保和堂上上下下都用曖昧的目光看着祝玉妍,她還不紅到腳後跟去。
“我找凌威。”祝玉妍聲音很輕,但還是引起大廳裡其他坐堂醫師以及實習生們詫異的目光,不久前也在這個大廳,祝玉妍和凌威可是一副仇人相見的樣子,什麼時候又變得溫柔了。Z朱珠站在一旁,狠狠掃了大家一眼,皺了皺鼻子,意思很明顯,你們管得着嗎。
“凌威最近有點事,不見客。”陳雨軒略顯爲難,補充了一句:“這是他自己的意思,和我們保和堂無關。”
祝玉妍略微停頓了一下,小聲問:“他說不見我嗎?”
“這倒沒有,只是說不見任何人。”
祝玉妍臉色放鬆了很多:“他在哪,我去瞧瞧,我在蘇州遊玩的,有人通知我爹的病有點加重,我想請他過去看看。”
“真的假的。”陳雨軒笑了起來,如果說別的藉口還可以,她是知道祝子期裝病的幾個人其中之一,打死也不相信會病重,這小丫頭是不是想人想瘋了,拿父親開玩笑。
“你要是不信可以和我一起去。”祝玉妍一臉焦急,模樣倒不像是說假話,陳雨軒柳眉動了動,無暇細想,笑着說道:“在樓上,一般人我是擋駕的,你特殊,自己上去。”
按照陳雨軒的想法,凌威是不大可能相信祝玉妍父親病重的藉口,他這幾天和陰雨廢寢忘食研究治療怪病的配方,就連陳雨軒進去他們有時候都不搭理。祝玉妍去了馬上就會被搪塞回來,凌威對醫學的癡迷是沒有東西可以代替的。
祝玉妍下來得確實很快,但不像陳雨軒預料的那樣垂頭喪氣,而是滿臉歡欣的微笑,因爲她身邊緊跟着的居然是凌威。幾天閉門不出,鬍子拉碴,神色疲倦,臉頰消瘦顯得眼更大,目光明亮。
“完成了。”陳雨軒向着凌威淡淡笑了笑。
凌威沒有回答,把手腕伸到陳雨軒面前,陳雨軒擡手搭在凌威的脈搏上,凝神觀察,片刻,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凌威體內心火旺的病症消失了,也就是說怪病已經徹底消除。她激動得剛要說什麼,凌威緩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先不要聲張,二師兄說還要研究一下,你先讓馬長利和益仁堂的那幾個小子過來,治好他們的病再說。”
‘好,我馬上親自去辦。“陳雨軒掃視一眼其他人,倒不是不信任,人多嘴雜,難免出現什麼意外,二師兄剛到就受到別人算計,再笨的人也知道吃一塹長一智。
出了保和堂的大門,祝玉妍迫不及待地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交談一兩分鐘,緩緩收起手機,柳眉微蹙:“奇怪,不是說病的很重嗎,怎麼又沒什麼大事了。“
凌威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微笑着說道:“現在用不着我去了吧。“
“當然要去。”祝玉妍瞄了一眼凌威,旋即語氣一轉:“你是不是不願意陪我一起去?”
“不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凌威說得有點油滑,但也是發自內心,想起江中那一個吻,忍不住看了看祝玉妍紅顏的臉頰。
“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要不是因爲我爹的病,才懶得理你。”祝玉妍噘了噘嘴,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嬌羞可愛。站在一旁的朱珠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小姐在蘇州遊玩,一直惦記着凌威,難得找到一個藉口,迫不及待地趕過來,現在居然裝得跟凌威求她一樣,真是有趣。
朱珠這一笑,祝玉妍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大聲說道:“朱珠,你笑什麼,再這樣下次就不用你跟着我了。”
“是,小姐。”朱珠說得嚴肅認真,畢恭畢敬,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祝玉妍啼笑皆非,她的眼睛瞥着凌威:“我看用不了多久,也不需要我陪了。”
祝玉妍一時語塞,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盯着朱珠,凌威在一邊恍如未聞,這種女孩子鬥嘴,最好就是冷眼旁觀,見祝玉妍尷尬,心中有點好笑還有點溫馨,淡淡笑了笑,轉個話題解圍:“祝姑娘,你們永春島那麼有錢,爲什麼不配輛轎車。”
“我不太喜歡開車,喜歡步行逛街。這幾年一直生病在家,也用不着私人轎車。”祝玉妍望了一眼繁華的街道,脫口而出:“你要是喜歡,我送一輛給你。”
語氣自然,毫無做作,已經把凌威當着自己人了,凌威心中一陣發熱,他的心一直鎖在可可身上,但也不是對其他女孩全無所動,只是不容易動而已,祝玉妍的意思他當然早就知曉,只是還沒有到一定地步,隨着可可的事越來越渺茫,生活卻越來越多姿多彩,他孤寂的心也渴求着一種安慰,可可暫時被埋入心底。江上遇險,祝玉妍捨棄性命的熱情一吻,簡直可以驚天地泣鬼神,一下子讓他的心徹底敞開,慢慢接受了這位溫柔的姑娘。
凌威擡腳走上街道,輕聲對身邊的祝玉妍說道:“車就不用了,好幾天沒有出門了,難得有時間,街上又這麼熱鬧,我們步行去湖邊,然後坐船去永春島。”
太陽慢慢變得炙熱,路邊商鋪有各式各樣的遮陽傘,朱珠隨手買了兩把,遞給祝玉妍和凌威:“小姐,遮一下陽光。”
祝玉妍拿過一把:“我們兩共用一個,你自己也拿一把吧,別把小臉蛋曬黑了。”
“傘很小,兩個人用不行。”朱珠眨着眼,有點調皮:“小姐,我可以再買一把的。”
“那樣豈不是浪費。”祝玉妍瞄了朱珠一眼,忽然發現她臉色狡黠,原來死丫頭什麼都懂,是在拿自己開心,嬌嗔地瞪了她一眼:“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