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拉着長弓,卻久久不肯鬆開,泛着冷光的箭尖對準那跑的歡快的楚千墨,直到那抹小小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他纔將手中的箭放了下來。
眯着雙眼看着依舊風平浪靜的四周,那男子輕嘆一聲,似是頗爲可惜的搖了搖頭。
一蒙面男子輕巧遙落在他的身邊,看着那遠方即將消失的楚千墨,對着那男子道:“怎麼不下手?”
那男子勾起脣角,即便離的那麼遠,赤小九那雙陰毒的視線卻依舊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相信,他日,只要自己遇見那條小蛇,那自己的這條命,定然是要交待到它手上的。
然而他卻並不在意,遠遠的,瞧着遠空寥寥升起的狼煙,輕笑道:“本以爲是王算錯的,是君清宸,可如今看來,怕是錯了。”
那黑衣人不解,然而他的疑惑還沒有消失,他心中陡然一緊,他們四周突然涌起了層層的殺意。
那殺意來自四面八方,那黑衣人立時全身警備的看着周圍,風吹草動,力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那拿着長弓的男子輕輕的站了起來,面上笑意全然消失不見,重新拉起手中的箭,目光,是鎖定了那已經消失的小小身影。
‘咻’的一聲,長箭破空而出,卻在目光所及的範圍內被一柄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的刀給劈成了兩半。
那男子挑了挑眉,輕笑一聲:“看來,咱們今天,是要交待在這裡了。”
冷影與那男子的身手不相上下,出的招皆是朝對方致命的地方招呼。他邊與那男子交手邊向後退的時候,無意發現不遠處有一處無底的懸崖,他當時已身受重傷,心中已然打算好了要跟那男子同歸於盡的打算。
而上天在這個時候似乎頗爲照顧他,在那黑衣男子與他交手的時候,那個男子不知爲何忽然身子詭異的扭了一下,出的招登時慢了半拍,冷影瞅準這個機會,以自己的半條胳膊爲代價,伸手一把抓住黑衣男子刺過來的刀,另一隻猛的扣緊他的肩胛骨,猛的提了一口氣,兩個人登時如炮彈一樣向着那崖邊處衝去。
黑衣男子大驚,伸出另一隻手朝着冷影受傷的腹部就是一頓猛抽,冷影蒼白着臉死死咬緊牙關死不鬆手,看那模樣,是打算與那黑衣男子來個同歸於盡了。
直到看不見那拿着弓的男子,赤小九才停止了掙扎自己的身子,它幽幽的吐着舌信子,一雙綠豆大的小黑眼陰森森的看着跑的滿頭大汗的楚千墨,之前那已經打算自己去獨闖天下的念頭又重新冒了出來,登時蠢蠢欲動的在想要不要在楚千墨的手上咬一口,迫使他放開自己,好讓它逃出生天。
它舌信子吐的歡快,一雙小眼睛放出異樣的光彩,張開蛇嘴,眼看那獠牙就要咬上楚千墨的手背時,忽然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傳來,赤小九壓根兒就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只覺得自己的蛇嘴忽然一麻,登時就張着大口愣在那裡,怎麼也動不了了。
察覺到它的不對勁,楚千墨低頭看它一眼
,見它傻不拉嘰張着嘴瞪着眼的模樣,還以爲它是被自己過於迅捷的奔跑模樣給嚇壞了,立即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它的頭:“小九九,你莫要怕哦。其實我也不想嚇你的,但是你知道的,冷影叔叔有危險嘛,所以我才逼不得已跑這麼快的啦。呃,你可千萬別告訴爹爹啊。”
若被爹爹知道他還有這一項技能,那一定是會這樣那樣的藉口來逼他學習武功的!
哎,學武功實在是太累了!
要知道,他終生的夢想,可是娶到小姐姐,然後繼承爹爹的財產,吃喝等死一輩子啊!
他一張小臉笑的滿面春風,老遠的就瞧見冷影抓着那黑衣男子倒飛出去的模樣,眼尖的瞅見那不遠處的懸崖,小傢伙心裡登時咯噔一下,腳下的步子邁得徐徐生風,快到令人覺得眼花繚亂,若再細看,就會發現這小子的雙腳已離地約三寸之高,他的速度,竟快到了自行動起了輕功。
老遠的就看見冷影一副決然的模樣,小傢伙的兩條好看的眉毛登時就擰了起來,遠遠的就朝冷影喊:“冷影叔叔!墨墨來了啊!!”
瞥見來人,冷影大驚,想要收手卻已是來不及,那本來還抗拒着的黑衣人見此,陰笑一聲,竟是加快了衝向崖邊的速度。
跟在身後的楚千墨見此,腳下的步子果然邁的更快了。那一陣陣的寒風就吹在自己的身後,墜地的恐懼感壓制在冷影的心頭,他瞪大雙眼用着一絲的力氣朝着楚千墨吼道“不要過來!”
楚千墨卻是朝他露出了八顆美牙,小腦袋一低,竟然以衝刺的模樣朝着冷影更加迅速的衝過去了。
冷影心口一窒,黑衣人徹底陰笑出了聲,雖然最終的目的沒有完成,但將這兩個人拉着一起墊背也不錯。
楚千墨望着冷影的雙目異常堅定,而冷影已然與那黑衣男子臨近懸崖處,悔恨充斥着他的雙眼,若是楚千墨真的與他一起落到了懸崖,那麼他即便是到了黃泉,也必定不得安生!
眼角迸出兩行眼淚,冷影哽咽着準備開口說無論楚千墨生生世世都變成什麼模樣,他定當都要護在其身邊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屁股傳來一陣鈍痛,心中還未來得及做出一絲的反應,他整個人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那懸崖深處墜去。
在墜落懸崖的剎那,他眼尖的瞧見那向着自己奔跑過來的楚千墨被一個人攔腰抱在了懷裡,然後那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自己,眼底作弄的神色不言而喻。
冷影:.......
楚千墨卻是眼疾手快將那抱着自己男子面上的黑布一扯而下,看着那人有些鬱悶的神情,露牙燦笑道:“冥月叔叔!”
冥月頗爲無語的盯着他,少頃,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不是故意將自己暴露在如此危險的境地?”
“嘿嘿,”楚千墨笑的見牙不見眼:“哎呦,哪有呀。人家是看冷影叔叔那麼可憐,就想着一個人跳下崖底那絕對是很寂寞的,所以我是
本着要救他的心思來救他的哇!冥月叔叔,你不是在爹爹身邊嘛,怎麼到這裡來啦?”他話落,一雙大眼睛四處探望着,似乎想從綠意橫生的草叢裡,瞅出什麼人影來。
冥月幽幽的盯着楚千墨,他不是冷影,纔不會一時心軟信了這臭小子的鬼話。楚千墨這般做,他一準是猜到了自己就在他的四周。至於這麼做的目的,想必是想引主子出來吧。
冥月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實在想不明白楚千墨一個不到五歲的黃口小兒哪兒來的那麼多的心思。
也無比的確認了,楚千墨就是君清宸的主。
跟主子一樣的黑!
“如今冷影已經掉入懸崖,你要如何救他?”看着雙眼跟個雷達一樣四處搜索的楚千墨,冥月忽然冷不丁問道。
“啊,不是有你和爹爹嘛。”忽然意識到自己敗露了,小傢伙趕緊改口,一臉嚴肅的看着冥月道:“冷影叔叔如今身受重傷,咱們還是趕緊去尋他吧!”
南域邊城壘牆被炸,對於這皇甫元澈的心思,各國領軍卻是人物心知肚明,明面上說着是看不得事態繼續發展下去,可卻是一個個的都藉着這場鬧劇,暗地裡做足了準備。
自打天陸皇朝的老皇帝傳出病重的消息之後,慕容氏在老太后以及皇后的囑意下,作爲交出實權的表率,第一個將手裡握有的兵權交還到病中的老皇帝的手中。朝中上下附議,各家士族雖咬牙切齒,卻又屈於慕容一氏的威懾之下,將手中的實權均定交出。
實權看似落到皇帝手上,卻也等同於有近一半是落到後宮裡的那位老太后的手上。衆人心中憤憤不平,而那之前被皇帝懲罰的淩氏一族又跟打了雞血似的,在朝廷之上處處與慕容一氏打壓不服氣的官員,一時之間天陸皇朝被搞的烏煙瘴氣。
在一個接一個的士族都被拉下水的時候,衆人終於開始恐慌。就在他們以爲沒有退路的時候,終於有人想起了在邊關的兩個王爺。
於是一時之間,各路柬信如雪花一般朝着君清宸的軍營飛去,大部分都被擋了下來,可仍有那麼幾封重要的,落在了君清宸的桌子之上。
此時,君清宸微閉着雙眼,慵懶的靠在軟椅之上,君亦佑坐在他的左下方,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看着那堆的挺高的奏摺,視線幽幽的盯着君清宸道:“戰事上固然重要,但京城裡的一切,我們也必是要掌握不是。你不打開看看?”
君清宸眼也未睜:“京中有太子。”
君亦佑好似聽見什麼笑話一般盯着他:“你莫不是在跟本皇爺開玩笑不成?”
莫說天下了,就連他也認爲天陸的未來君主非君清宸莫屬,如今聽他這麼一說,他心裡沒由來的冒出了一絲的火氣。
“倒不知宸孫對權勢如此的淡泊,”君亦佑放下手裡的茶杯,單手支着下巴盯着他:“既然如此,那明天本皇爺便撤兵與已逍遙到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母后那兒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