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接住帕子的手,卻見自己的手上已經沾滿了白淑的鮮血,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滾!”
謝婉容心中本就有氣,在見到她那傻愣愣的樣子之後,更是心中一把火無處發泄,當下就惡狠狠地吼了一聲,愣是將白樺和白淑一起轟了出去。
“你這又是做什麼?!”
鄒氏看着自己面前發生的這一幕幕,不知道自己女兒又是打的什麼主意,知道她心中有氣,因此一直站在邊上沒有出聲。
當她看見謝婉容竟然將沾了血的碎片在自己的心口比劃時,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兩步就要將那鋒利的碎片奪到自己的手裡,誰知卻被謝婉容一個轉身,躲了過去。
“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張。你就等着吧,遲早有一天,我都會把謝穆妍她們,趕出家門!”
說到這裡,謝婉容的嘴臉已經上揚起了一個弧度,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看着她的表情,鄒氏一時間只覺得慎得慌,竟然沒有這個膽量再去問她究竟要做些什麼。
而白樺,也在這個時候,步履匆匆地在王德的房間中,找到了謝昂的身影,哆哆嗦嗦地將手中的帕子交給了他,重複着謝婉容讓她說的話語。
“小姐說……說……您若是再不去,她就……就血濺當場……”
白樺似乎是因爲怕捱打,低着的頭都恨不得縮進肩膀之中,在說完了這一句話以後,便瑟縮着站到了一邊,不敢再擡頭看一眼謝昂的表情。
謝昂將帕子放在自己的手中仔細地觀察着。
這紅得鮮豔的顏色,自己因爲自己的翻動而傳到鼻尖的血腥味,無一不證實着,這帕子上,的確是沾染着鮮血。
他已經被王德的死亡而折騰得心煩氣躁,這兩天更是給沒有到張氏那裡如關心一下她肚子裡胎兒的情況。
至於謝婉容,他也不相信她真的會自尋短見,因此他本不想多做理會,奈何謝穆妍缺不給他這個不理會的權利。
“左相大人,謝大小姐了可是一個性子烈的人吶,您可真應該去看看。要不然,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這種小平民百姓,可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吶!”
謝穆妍一邊說着,一邊還不忘露了露一直藏在衣袖用的匕首,那明亮亮的色彩,刺得謝昂的眼睛生疼。
“左相大人,不管怎麼說,今日凌晨貴府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情,與本王也多少有一些聯繫。本王也正想向謝大小姐道個歉,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您看如何?”
穆嘉羽在聽說了王德的死訊之後,也趕到了謝穆妍的身邊。在察覺到她的意向之後,幾乎不假思索地就順手拈來了一個藉口。
謝昂看着面前的兩人唱雙簧的模樣,胸腔之中又是一股怒氣在不停地燃燒着。
他恨不得將面前的二人撕成碎片,奈何穆嘉羽貴爲五王爺,還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
他冷哼了一聲,便走在了前面,朝着鄒氏地院落而去。
“孃親,你不用擔心我,我去去就來。在我面前,謝婉容反倒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來的。而且還有五王爺在我旁邊呢,我的安全,您儘管放心。”
謝穆妍也往前走了兩步,卻感覺到了身後灼熱的視線,當下回過頭去,執起李氏的手,細聲細氣地安慰着。
李氏看了站在邊上的穆嘉羽一眼,在收到了他肯定的答覆之後,纔將擔憂的眼神收了回去,低下頭來摸了摸謝穆欣的小腦袋。
當謝昂不耐煩地趕到鄒氏的院中的時候,卻恰好見到了正蹲在井邊爲自己清洗傷口的白淑,心下頓時明白了幾分。
他一把將手中帶血的帕子丟到了地上,擡起腳就衝進了謝婉容的房間之中,卻見謝婉容此時正半躺在牀上,上半身則倚靠在鄒氏的身上,不停地抽噎着。
“爹爹,碰上這種事情……女兒……女兒懇請父親,將謝穆妍家門吧……就像六年前那樣……”
眼角的目光掃視到謝昂的身影,謝婉容當下哭得越來越起勁起來。
她從鄒氏的懷中擡起頭來,恰到其分地露出了自己腫得就好像桃子一樣的眼泡,估計只要是個正常人,見到她的那副模樣,都要軟下心腸來,答應她的請求。
謝昂也不例外。
謝婉容以前畢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只是原本規律的生活都因爲謝穆妍的到來而被打斷。
在她那樣哀求的眼神中,他幾乎就要答應下來,放出終有一天會想辦法把謝穆妍趕出去的承諾。
但是卻突然有一個讓他警醒的聲音,在他身後不輕不重地想起。
“謝大小姐真是說笑了。等到穆妍長大了,她就是本王未來的王妃。左相大人若是在這個時候將她趕出家門,那可真是對皇家的大不敬啊!”
穆嘉羽已經攜着謝穆妍的手,緊跟在謝昂的身後來到了這裡。
謝婉容的話,更是一字不漏地落盡了他的耳中。
他挑了挑眉,又將一個炸彈,扔進了謝昂懷中。
“無論穆妍變成什麼樣的身份,本王都要定了她。左相大人,您可想好了?”
謝婉容看着自己面前的這一切,早已是目瞪口呆。
她本想將謝昂引到這裡,在他耳邊多說說謝穆妍的壞話,讓他更加堅定討厭謝穆妍的想法。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謝穆妍和穆嘉羽,竟然是跟着進來了……
“我說謝大小姐,人家嚼舌頭根子,都是在背後嚼,我估計也就只有您特立獨行。”
謝穆妍站在穆嘉羽的身旁,沉默半響後也出了聲,話語中,盡是諷刺的意味。
她的目光落在了謝婉容心口出的瓷片上,嘴角的笑容越拉越大。
她乾脆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那把用來防身的匕首,丟到了謝婉容身前的被褥上,緊接而至的話語,更是讓謝婉容感到渾身冰寒,心裡又氣又急,恨不得把自己面前的這個年紀尚小的少女撕成碎片。
“就你那力道,憑藉這塊小瓷片,根本就沒法血濺當場。我把我的匕首借給你好了,保管讓你割破一點皮就送你去極樂世界。質量保證,童叟無欺。”
“夠了!”
謝昂看謝穆妍說得眉飛色舞,心中原本因爲穆嘉羽在場而壓抑着的火氣徹底爆發了出來。他擡起右手,食指指住了謝穆妍的鼻子,嘴脣哆嗦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對我無話可說?那就對了,畢竟我有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謝穆妍看着謝昂面色通紅的模樣,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一手握住了他的食指,硬生生地將它所指的方向轉向了謝婉容。
“你指錯方向了。而且,你娘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這樣指着別人的鼻子,是很不禮貌的嗎?哦對了,我差點忘記,謝老夫人也很喜歡做這個動作,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她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不等謝昂有所反應,便拉起穆嘉羽的手,走出了謝婉容的房門。末了,她還不忘回頭再看房間中的三人一眼。
“匕首用起來小心一點,用完了記得還。”
“滾!誰要你的匕首!”
眼見着謝穆妍的背影即將在門口消失,謝婉容猛得抓住牀上的匕首,將刀口對準謝穆妍的背心,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她扔了過去。
匕首在半空中劃過了一條弧線,刀背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謝昂愛上了眼睛,心中卻也樂得能讓謝穆妍吃一些苦頭。
“謝大小姐,承讓。”
就在匕首即將觸及到謝穆妍的身體的時候,穆嘉羽轉過身來,恰好一把抓住匕首的刀柄。
他動作輕柔地將匕首遞還到了謝穆妍的手中,在看向謝婉容時,眼底卻冰寒一片。
“王德自盡。你們也好自爲之。”
一直到穆嘉羽二人的身影徹底地在視線中消失,謝昂才鬆了一口氣。
他冷冷的望了不知所措的鄒氏母女二人一眼,甩了甩衣袖便也出了房門。
王德一死,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去處理。而且,謝婉容和王德的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先前謝婉容在富景樓裡跳豔舞的事情,也被人提了出來,甚至還有人拿着兩件事情做比較。
謝婉容的這些醜事,他雖然不想理會,但是這也畢竟事關左相府的名聲……
“你看看你!都是你,現在把老爺又弄生氣了!”
鄒氏咬了咬牙,看着謝婉容的眼神中,充滿了怒火。
“你做事前,怎麼就不知道好好地想一下呢?就算是告訴我這個做孃的一聲,那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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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到了謝婉容的身旁,擡起手來就想要在她頭上抽幾個巴掌來紓解自己心中的怒火,但是在看到她低頭不說話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之後,又不捨得真的動手,只得恨恨地將頭扭到了一邊。
空氣中頓時沉默了下來,唯有謝陽舒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隔壁的房間內傳了過來,緩解了一下這對母女間尷尬的氛圍。
時間就這樣在二人的僵持之中,一分一秒地度過着,恍然間已經到了中午,冬日的陽光照射進來,爲冰冷的房間中增添了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