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知我相思苦

龍厲頭也不擡,無聲冷笑。“巴扎,你想跟本王玩避重就輕的遊戲?還是當你說什麼,本王就只能信什麼?五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你大女兒跟喬傲連夜私奔,但是第二天就被你在途中抓住了,你直接讓人打斷了他的腿,如果不是你女兒爲他求情,答應這輩子再也不見喬傲,而且嫁給你安排的夫婿,你當然不可能留他一命。”

巴扎眼神微變,坐在椅子上,瞬間有種動彈不得的感覺,明明龍厲的凌厲眼神不曾掃過他,但他清滑的嗓音,卻總像是一把無形之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往心口上插一刀。

龍厲依舊氣定神閒地剝瓜子,喬傲作戰的時候,也是騎在馬上的,但是馬被砍傷後,喬傲摔下馬背,以至於後來中途逃跑,潛入山林,他留意到喬傲走路姿態異於常人,恐怕也是五年前的傷導致。

他斜斜地瞥了巴扎一眼,那神情彷彿是站在最高峰,睥睨天下,也正是那一眼,彷彿已經把巴扎那身厚重皮囊生生撕成兩半,他早已一眼看透巴扎的內心想法。

巴扎雖然長的像是一頭熊,但這麼多年下來,佔據一隅的藩王若真的是一點腦子都沒有,那說明這個國家也走不了多久。

第一次見面,巴扎想要試探一下真正的靖王是什麼樣的人,而他也是一樣,他要用自己心裡的那把量尺,來試探一下巴扎是否能被他所用。

“王爺果然消息靈通。”巴扎笑了笑,可是那副笑容已經跟剛纔的憨厚或者圓滑都截然不同,藏了三分鋒芒,他重重嘆了口氣,口吻卻轉爲麻木。“我是讓人打斷了他的腿,只是沒想過他的賤命這麼硬,居然還能走路。”

龍厲手下的動作一頓,輕忽一笑。“原來此事是因你而起,他分明是跟你作對,召集人馬把西南苗地搞的一團糟,也不過是想報復你當年棒打鴛鴦的舊恨。”

巴扎眼皮挑了下,不只是因爲從未見過長相如此俊美的男人,更不只是因爲從未見男人可以笑的如此漫不經心卻又春臨大地,更多的是因爲龍厲的寓意深遠,他頓時如坐鍼氈,屁股都坐不住了。

“王爺,也不知道喬傲這混賬給他們吃了什麼迷魂藥,能在暗中糾集幾千苗人,而且對他異常忠誠,這件事本來就很古怪,不是嗎?喬傲這人沒錢沒勢,無父無母,沒有靠山,怎麼可能形成自己的勢力?”

“這就要問你了,畢竟,西南苗地,是你的地盤。”龍厲冷笑,眼眸如墨。“你一開始抱着妄自尊大的想法,以爲他不過是跳樑小醜,等他跳不動了,再收拾他不遲。可現在呢?不單沒有自生自滅,反而讓你焦頭爛額,正因爲他沒錢沒勢,無父無母,沒有靠山,還能形成這麼一筆勢力,更顯得喬傲超出了你的預想,就算是邪門歪道,他已經闖出了一條路。”

巴扎被龍厲這一番指責,說的口乾舌燥,眼前的男人地位比他尊貴,年紀比他輕,他不得不承認,龍厲說的,一個字都沒錯。

果然,這是個狠角色。

沉默了半響,巴扎朝着那個剝瓜子剝的不亦樂乎的紅袍男子看過去,問的露骨。“王爺認爲喬傲是打算報復我?”

當年大女兒私奔一事之後,他在一月後就把女兒嫁了,他從來不覺得此事有什麼差錯,他身爲藩王,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暗娼之子,簡直比平頭百姓還要卑賤!

“你把他喜歡的女人強行出嫁,又打斷了他的腿,本王猜,他對你必當恨之入骨。不過,就眼下他做的這些事來說,並未成功報復到你——”頓了頓,他又笑,笑的不懷好意,幸災樂禍。“巴扎,好戲還在後頭呢。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且等着看吧。”

喬傲的眼睛裡,除了殺氣和兇殘之外,還有……濃烈的仇恨,他不認爲擁有這種眼神的男人,能夠把一雙斷腿養好,卻會在戰事之中輕易逃遁。

不過,他很好奇喬傲會在什麼時候放大招。

“王爺,喬傲此人性子陰沉,我聽說他總是跟一些怪異之人混在一起,不會什麼妖法吧。說他能聚起百人我還勉強相信,幾千人唯他馬首是瞻,他們圖的是什麼?”

“喬傲沒錢沒勢,如何控制人心?巴扎,你說了這麼多廢話,本王總算聽到一句能聽進去的,喬傲一定是有常人沒有的陰邪手法,這才讓他另闢蹊徑,成爲衆人統帥。”他話鋒一轉,眼神依舊陰惻惻的。“不過,喬傲背後一定還有人,那人給他的承諾,說不定就是你孔雀王這張位子,他可以取而代之,便是對你最好的報復。”

喬傲臉上一陣青白之色,心中浮躁不安,龍厲說到了重點,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他是藩王,藩王之位,他當然想傳給自己兒子。不過,跟正宗的皇室血脈相比,藩王爵位繼承的規矩更多,幾年前他讓嫡子藉着龍奕登基的機會去了一趟京城,可惜,朝廷似乎不太滿意,當時並未同意他讓嫡子繼承孔雀王爵位一事,說他嫡子還小,此事還要再議。

當年他兒子十六歲,年紀可不小了,現在更是已經二十一歲了,眼前這個靖王,明明十三歲就封王建府了!反正規矩都是他們龍家人定的,所以纔可以隨心所欲是嗎?

巴扎氣呼呼地想着,憤憤不平,卻又有口難言。

如果喬傲當真有高人指點,把西南苗地攪的天昏地暗之後,他居然無法鎮壓喬傲帶領的暴民,傳到京城朝廷裡去,不就是顯得自己特別無能?既然無能,沒什麼用處,年紀又大了,府上的兒子還不出色,孔雀王的爵位,難道真的到他這裡就結束了嗎?

那麼,他從孔雀王位子上退下來,除非離開西南苗地生活,否則,他在別人眼裡,徹頭徹尾就是一個笑話。

這就是喬傲的復仇計劃?!

龍厲輕笑一聲,懶洋洋地睇着巴扎,漫不經心地說道。“一旦喬傲成了西南苗地的新任孔雀王,只要不涉及朝廷安危,幾乎可以爲所欲爲,正如這些年來,巴扎你所做的一樣。一旦你的身上沒了爵位,你那一堆如花美眷、兒女成羣,還能不能在苗地享福,而你又能不能保住晚年,都在喬傲的一念之間了呢。”

喬傲在巴扎眼裡,當然不是好東西,可是巴紮在龍厲眼裡,同樣不是善類。這頭熊利用藩王的名號,強娶了好幾個女人,而且還因爲女方的家人求告無門,甚至打算去京城告御狀,巴扎也不是沒害死過無辜百姓,在他眼前裝什麼單純無害?!

冷眼旁觀巴扎一副坐立難安卻又眼神遊離的樣子,知道這是巴扎的死穴,被一個昔日看不起家世的混小子搶了自己本該繼承給兒子的爵位,便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到了頭,怎麼可能指望被他打斷腿的喬傲既往不咎,不抓着這個機會,把巴扎一家人不往死裡整?

巴扎嘴角又是狠狠一抽,果然心急如焚,順着龍厲的話,問道。“王爺,我自然不能讓喬傲這條鹹魚翻身,不過眼下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喬傲背後的主子是誰,誰能有本事給喬傲畫這個大餅?接下來,我會全力輔助靖王,一同把此人除去。”

他不是傻子,特別是龍厲把局勢分析的這麼清晰,他如果還不明白自己要選擇成爲哪一方陣營,就是蠢不可及了。

喬傲若要報復,至少要達到他的高度,否則,只要喬傲還在西南苗地的範疇,在把喬傲身後的那些烏合之衆全部除掉之後,喬傲在苗地就只有死路一條。

龍厲手邊的碟子裡早已堆滿了小山般的瓜子仁,他總算停了下來,巴扎馬上殷勤地起身,遞過來一塊乾淨帕子。

這頭熊還挺有眼力的,他拿過帕子擦了擦修長的手指,不以爲然地輕眯一眼,淡然一笑,這纔打算大發善心提醒一下這頭熊。

“巴扎,如果喬傲身後的那個人,給他的不是畫大餅,而是一個真正的大餅呢?到時候,你不如想想,打算怎麼跟喬傲下跪求饒,免得一把年紀死的太難看。”

一個真正的大餅,放眼天下,能夠輕而易舉地拿出來,這人還能是誰?

唯有一國之君。

巴扎直勾勾地瞪着龍厲,或許是太過激動,或許是太過震驚,這些話……能隨便說嗎?!

“巴扎,西南風土民情本王不熟悉,喬傲私底下到底在耍什麼把戲,恐怕還是要讓你去查明白了。”總不能讓這頭熊坐收漁翁之利,畢竟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也不會平白無故冒出個喬傲,更不會讓喬傲有這個爲虎作倀的機會。

巴扎當機立斷地點頭答應。“這是當然,是我應該做的,王爺已經經歷了兩場戰事,接下來的時日,不如讓我帶王爺好好遊玩一下,放鬆身心?”

龍厲扯脣一笑,在這樣的動盪不安之下,巴扎還能想得到用心款待他,人情世故這一套,他倒是拎得清。

不過,他完全沒必要拒絕,畢竟他代表的是朝廷,是皇族,巴扎一個藩王,必須要討好他,哪怕是賄賂,也是很正常的。

西南或許離京城很遙遠,但他不會天真地認爲這裡就沒有傳遞消息的線人,因此,他堂堂親王到了孔雀王的地盤,若是跟巴扎毫無來往,反而顯得做作虛假。

他下顎一點,不再多說,唯獨盯着桌上的這一碟子白花花的瓜子仁,思緒短暫抽離。漠然冷傲的表情微微收斂,想到他在靖王府,也曾這麼剝瓜子,然後,再把一盤瓜子肉端到秦長安的面前。

她完全不像那些刻板的千金小姐,自己不愛剝瓜子,一盤瓜子放在那兒,她從不會主動去碰,他本以爲她不愛吃。但自從他剝好了,她卻是不客氣地幾口就吃完了,還吃得津津有味,眉眼彎彎,朝他眨眼的那一刻,他就會自動地繼續給她剝第二盤。

門打開,慎行走了進來,龍厲朝着那盤瓜子仁瞅了一眼,慎行當下把瓜子仁倒入一張素帕之內,小心翼翼地包起來。

巴扎不太明白,不過是一盤瓜子肉罷了,剛纔也沒見靖王吃一顆,怎麼臨走卻要帶着走?不過這樣的小事,很快就酒宴之後,孔雀王巴扎親自送人離開,臉上的笑容沉下,這才帶着管家回到正廳,他沉默了一會兒,纔對着管家說道。

“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吧,改日給靖王送過去,記得,要小心點。”

“是,王爺。不過,靖王此人可信嗎?”

巴扎重重抹了一下臉,神色依舊凝重:“自古皇家多骨肉相殘,皇上本可以做個守成之君,可他既然心胸狹隘,一心想要消除自己兄弟掌控兵權對自己的威脅,那麼,很快就會輪到各地藩王……這是遲早的事。先前,沒有對喬傲勢力下死手,除了靖王的囑託之外,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讓此事消磨一陣時間,也讓皇帝知道我在西南的地位重要,他好快些同意把孔雀王的爵位冊封給我的兒子……如今,我總算知道,爲什麼皇帝遲遲不肯冊封,便是因爲他心中早有人選,哪怕最終給的不是喬傲,也會有別人取而代之。”

“喬傲如今身邊只剩下一百餘人,已經成爲喪家之犬,哪有東山再起的本事?再者小的聽聞靖王派人圍着山埋了很多火藥,他們已經成爲籠中之鳥,喬傲成不了氣候。”

“皇上無法答應我的事,說不定,換了靖王,就能保住我這個世襲的爵位,我的確該好好考慮其中的利害關係。”他打斷了喬傲的雙腿,無論如何,不會給喬傲以牙還牙的機會,不管喬傲那個混蛋背後的人地位有多麼尊貴。

喬傲若當真是被天子慫恿支使,那麼,他對付自己是因爲私下的恩怨,但除此之外,他必然還有其他的任務,比如,要對付那個剛剛離開的男人——當朝靖王。

馬車停在龍厲下榻的院子,他剛走到花園,便朝着慎行伸出手,慎行反應很快,將那包瓜子仁拿了出來。

下一瞬,龍厲站在拱橋上,將手裡的瓜子仁灑落在水池中,冷眼看着魚兒爭食,剛纔他下意識地剝了瓜子,談完事情之後,才發現這已經成爲他的習慣。

一盤瓜子仁自然不值錢,但他就是不想留在藩王府,雖然最想喂的女人不在身邊,但他寧願拿回來餵魚。

免得被巴扎那頭熊吃了,他不配。

慎行低聲問。“爺,您覺得孔雀王怎麼樣?”

“外強中乾。”他沉笑,或許巴扎幾十年前是個孔武有力的武將,但當了幾十年的藩王,一身肌肉都養成了肥肉,戰事少了,不管是腦子還是身體都變得遲緩,總而言之,巴扎的眼光膚淺,心裡的格局也小了。

但對他而言,這不算是一件壞事,巴扎目前想要保住的,就只有藩王的地位,不讓當年瞧不起的窮小子爬上自己的腦袋作威作福。他大可利用巴扎內心的急迫,調查出有關喬傲背後的秘密,而針對喬傲背後有人的猜測,也不全然是猜測。

今天喬傲突然讓幾百人利用鏡子湖畔的有利地形,伏擊了在湖畔垂釣的他,本就是想用人多勢衆,殺個措手不及,尤其是打算除掉看起來一身閒適的龍厲。

他故意不穿盔甲,故意在湖畔釣魚,故意只帶幾個侍衛,就是想把喬傲引出來。

喬傲再怎麼兇狠殘忍,論陰謀詭計,怎麼能跟從小就生活在詭譎局勢下的龍厲相提並論?

因此,喬傲註定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這一次的試探,龍厲很清楚,喬傲的最終目的是要殺了他,或許唯有殺了他,才能讓喬傲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孔雀王的爵位,又或者,巴扎那個已經出嫁的大女兒……如果喬傲當真對那個女人還有感情的話。

但那些對龍厲而言,並不重要,巴扎勢必會站在他這邊,只因他跟朝廷、跟皇兄之間,早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孔雀王真以爲天高皇帝遠,什麼都敢做了,不過目前本王還需要他。”他定定地站在拱橋上,環顧四周。

這處院子也是巴扎名下的,他三日前才從軍營搬到這兒,離軍營不遠,勝在清幽。明知道巴扎等不及要見他,但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了巴扎的拜帖,要巴扎知道,哪怕他們互相利用,他還是堂堂親王,地位跟這個異性藩王完全不能比,巴紮在自己的封地上作威作福慣了,那是在他沒來之前,但既然他來了,巴扎就不得放肆。

“信送出去了吧?”龍厲話鋒一轉。

慎行點了下頭。“已經在路上了,八百里加急,十天後就能抵達京城。”

龍厲眯了眯黑眸,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由地想起這個時辰,秦長安會在哪裡,做些什麼?

天色已黑,她應該是在靖王府,他不在身邊,秦長安多半又是窩在自己的煉藥房,忙活她自己的事情,稍晚一些,她纔會回到主屋歇息。

說不定,沒有他的阻擾,她會把兒子從乳孃身邊抱過來,那張他跟她一起不單能躺着還能滾來滾去的大牀,此刻卻被另一個男人霸佔。雖然這個男人是他的兒子,但一想到龍羽那小子能貼着那具溫暖嬌軀,甚至躺在她的胸口把玩着秦長安的長髮,他總是有些吃味。

那些,原本只是他一個人的權利。

一股濁氣從心中油然而生,他突然有些不耐煩,一封信從西南傳到京城,至少需要十日更多,同樣的,從京城傳來的消息也是如此。

“還是太遠了——”龍厲微微蹙眉。

“爺,王妃自有化險爲夷的本事,您不必過分擔心,其他女人或許會成爲俎上魚肉,但屬下認爲王妃不會。”慎行眼尖,低聲說。

龍厲被慎行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斜睇着他,清冷的面容出現了幾道裂縫。“既然他可以不顧兄弟之情,自然也不會因爲長安是本王的女人而對她多幾分寬待。”

弟弟都可以不要了,還要弟妹做什麼?

秦長安這次要面對的,是當今天子龍奕,他當然不會對秦長安痛下殺手,但必然會趁着自己遠在西南,對秦長安刁難幾回,是少不了的。

站在主子身後,慎行漸漸沒了笑容,跟隨龍厲十來年,自然明白龍厲的性情異常鮮明,卻很少爲任何人發愁,果然娶了媳婦之後,彷彿就從高高在上的魔頭,落了地面,成爲跟他們一樣的凡人。

“本王再三交代,不讓她跟宮裡起正面衝突,怕就怕她又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龍厲的眉心又是一皺,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唯獨語氣裡卻泄露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一絲柔軟。

慎行忙着接話。“爺,不是給王妃留了孫武和李闖嗎?還有其他暗衛兄弟呢……”

龍厲的心微沉,打斷他的話。“以她的倔脾氣,會輕易被人牽着鼻子走嗎?一旦她打定主意,暗衛是攔不住她的。”

一時之間,慎行不知該如何迴應,眉頭皺了起來,見龍厲舉步回到屋子,才擠出一句話。“爺,王妃有自己的主見,她若是做了決定,必定心中已有對策。”

“出去吧。”龍厲揮揮手,事實上,他當然比慎行更瞭解秦長安,只是關心則亂,再者,無法及時得到有關她的消息,總讓她放心不下。

和衣躺在大牀上,帳幔擋去屋內的燭光,屋外蛙鳴一片,哪怕是夜間,依舊暑氣翻騰,讓人難以安睡。

他從未如此思念過一個人,除了在兩方廝殺的時候,他無暇分心之外,一旦停下手中的事情,就會忍不住去想她。

不把她放在自己身邊,或許是對的,畢竟如今的處境,一步錯,步步皆錯。

但哪怕這麼想着,還是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內心一股無形的煩躁,將人越纏越緊,很難介懷。

龍厲不由地想,秦長安這個女人必然是一種毒藥,而他早早地就中了她的毒,這些年下來,毒性早已入侵他的皮膚骨肉,這輩子都無法解開了。

龍厲徑自起身,坐在桌旁,面前擺放着棋盤,他沒有喊來任何手下,只是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自己跟自己對弈起來。

時辰,已經過了三更,但龍厲的腦海裡依舊思緒分明。那張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透着一股子清貴和漠然的味道,下完三盤棋之後,他面對面前的棋局,卻有着一瞬間的恍惚,沉默了許久,才落下手中一直把玩的棋子。

這一步,已然決出勝負,龍厲的脣畔這才生出明顯的笑意,無聲喟嘆。“皇兄,若是你,這一步你會怎麼走?你以爲佈下了天羅地網,但究竟是個死局,還是仍有生門?”

……。

從京城到小行宮,不過花了一日功夫便已經抵達。

金雁王朝有兩處行宮,一處在雁山之下,那裡離京城更遠,至少要走上十日,記得她在多年前,跟着龍厲去春獵,曾經在那個行宮住過一晚。

至於此處,是百年前建立在此地留下的行宮,那個已經遙遠的讓人記不起名字的國家,但對建築卻有着不凡的目光,雖然不如雁山腳下的行宮浩大壯闊,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之後,很滿意此處的亭臺樓閣,便不曾命人拆下,直到太宗皇帝執政的時候,國家徹底安穩下來,戰事也少了,覺得這個地方不夠華麗,重新選了一處地址。耗費整整五年時間,建造了屬於金雁王朝真正的行宮,往後皇帝后妃的避暑勝地,往往去雁山行宮,這處小行宮卻是不太派得上用場。

從馬車上下來,日頭依舊很曬,身邊翡翠殷勤地給秦長安打傘,白銀跟一個婆子把行囊提到院子裡去,皇帝跟皇后住在東邊,離這裡有一段距離。

她向來能夠隨遇而安,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只因她很清楚,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可可以推脫不來行宮,卻無法阻止皇帝對付她的心思,還不如看看,皇帝還能耍出什麼樣的手段。

輕輕接住一片從半空中飄落的竹葉,秦長安的眼神微凝。

083 這是永別嗎052 誰是獵物060 她手裡有春藥081 這就算勾引了?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11 兩脣相碰090 神秘的禮物?082 湊合着過唄011 兩脣相碰003 君臨天下074 長安身上的變化092 若我被他碰過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21 保護女人051 皇陵同葬的秘密028 呵,女人007 五馬分屍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19 任人宰割061 再見蔣思荷047 相當勇猛088 危險的佔有慾082 天上掉下來的和親088 危險的佔有慾033 陳年飛醋062 爺還不能管你?048 他還活着!098 不適合當妻奴017 哀怨的男人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91 只是巧合嗎?006 給的承諾025 郡主,是你套牢我了(必看)001 船上的放縱085 他想過殉情?042 上癮了嗎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89 爹跟兒子吃醋017 閱人無數086 不許再上我的牀069 誰是受虐狂?009 不易有孕034 怎麼配站在你身邊069 朝着心口,刺下去038 郡主懷的是我的種048 這才叫投懷送抱?036 打入敵人內部074 給王妃的禮物009 冬至的審問034 溫如意的夢中人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74 長安身上的變化003 是個瘸子079 不在乎你有兒子010 沒本事就別來勾引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24 不怕她的口水?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78 給誰用的春藥008 暴風雨前的平靜033 守護本王045 竟敢私奔021 鳳凰涅槃?002 她是藥人028 到處都是秘密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85 王爺被強吻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21 鳳凰涅槃?045 真怕你又不見了037 光暖牀怎麼夠084 捨不得你?089 七色堇的用處053 王爺還挺吃香的嘛066 你纔是最懂我的人032 不許我男人抱別的女人!075 憐愛之情?012 馬匹發狂028 到處都是秘密039 秦長安,你對我下毒?027 你真的惹火本王了036 把你弄髒025 郡主,是你套牢我了(必看)015 逢場作戲013 你很寂寞063 撞牆自盡098 大戰來臨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34 怎麼配站在你身邊023 以牙還牙100 疑心生暗鬼066 你纔是最懂我的人097 未卜先知的能力054 葉楓的心上人079 不在乎你有兒子094 去青樓095 無毒不丈夫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