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兄弟攤牌

龍厲平躺着,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她的後背,轉眸看着秦長安,神情裡的狂傲,就像是冰塊遇到了火焰一般漸漸消融,看着她,彷彿她是他人生中一場不可觸及的美夢一樣,讓他心癢難耐。

果然,除了她,再無任何女人能讓他如此瘋魔。

“明日還喝避子湯麼?”她枕着他的手臂,內側的羽兒已經呼呼大睡,她雖然疲憊,卻因爲等到龍厲回來了,反而沒什麼真實的睏意,任由他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

“不喝了。”

“真的?”

“若是再有了,就生吧,你還欠爺一個女兒呢。”

她點點頭,又說。“其實子嗣這種事,強求不得,你看皇宮裡的這兩個皇子,一個雙目失明,一個天生體弱,有今日沒明天的,都不是最好的太子人選。皇上已經讓馮珊珊進宮了,不過他最近病着,就算還想要有兒子,也是有心無力。”

龍厲若有所思,楚白霜的死他聽說了,其實除了楚白霜想用自己的生命來延續二皇子之外,皇帝的遲疑不決,也是一道催命符。但同時可以看出,不再愛楚白霜的皇兄,骨子裡也是個無情人,愛的時候轟轟烈烈,分別一日都捨不得,不愛了,就連要把對方的性命留下來,也不再那麼迫切了。

見他想得很入迷,眸色也深沉幾許,秦長安神色一柔,輕聲問道。“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還記得楚白霜的兄長楚陽嗎?”

他下顎一點:“當然。”

“楚陽去了東北大營,不是簡單地操練新兵,而是爲皇帝訓練一批監察隊伍,叫做……”

還來不及回答,手肘無預警地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扣住,她被迫轉過身,迎上龍厲陰沉的臉色,心頭不禁一凜。“你怎麼知道?”

“當初我不是說了,爲了方便做事,我在金雁王朝也安插了幾個暗棋嗎?其中有一人,現在就在東北大營。”她粲然一笑,幽幽地凝視着他稍顯陰鶩的眼,一字一句地吐出。“玄衣衛是嗎?總人數一共九十七人,各個都是楚陽親自挑選的人才,除了武功一流之外,精於監聽、暗殺、僞裝等各種技藝,而這些人跟禁衛軍一樣,只對皇上忠誠,等他們成了氣候,勢必會變成皇帝的爪牙,任何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都逃不了玄衣衛的擺佈,對嗎?”

龍厲眯起眸子,打量着面前這張剛剛被他猛烈情事滋潤的愈發嬌俏的女子,她的語氣着實平靜無波,卻又在他心裡投下了一塊巨石,濺起可怕的水花。

“本王會把他們扼殺在搖籃裡,豈能有他們獨大的一日?”他冷哼一聲,眼神瞬間變得陰測測的,彷彿所及之處,都會變成荒野。

看他一點也不意外,必然是早已收到消息,知道楚陽在東北大營的動作,不過,她尚且不知他會如何應對。

這個可惡的男人,城府至深,簡直猶如萬丈深淵。

知曉他成竹在胸,她也不再多問,貼着他溫暖一如往昔的胸膛,陷入沉睡。

暫時把那些陰謀詭計拋之腦後,龍厲擁住秦長安,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第二天,日上三竿。

龍厲是第一個醒來的,大半個月的行軍路上,可不是開玩笑,天矇矇亮他就讓人趕路,天黑前半個時辰才安營紮寨,將士們趕路趕得欲哭無淚,可是他們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擔心的,便是皇帝會趁他不在而對秦長安動手。

他的擔心,並非多餘,但秦長安應對的無可挑剔,毫無漏洞,所謂“藥人”一說,依舊只是皇帝毫無證據的胡亂猜測,而如今她已經熬過一個人應對的艱難日子,他回來了,必然不會讓她一人受苦。

從小,三個皇子裡面,龍奕是最講究皇家風範的一個,卻沒料到有朝一日當了皇帝,他卻把那些風範全都當成了狗屁。

他睜開眼,看向旁邊的沉睡的妻子和兒子,輕輕一笑。

兒子長的像他更多些,眉眼都跟他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兒子骨子裡的古靈精怪,彷彿更想秦長安。

譬如,此刻他們母子睡着,睡相如出一轍,都不怎麼老實,睡得橫七豎八。

當初他跟秦長安同牀共枕的時候,一開始頗爲不習慣,秦長安這麼差的睡相,甚至還有一次把他踹下牀,這樣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容忍?

但就像是中邪一般,他偏偏忍下來了,而且,但凡不能跟她一起同寢,他還會不太習慣,彷彿心裡缺了一塊。

秦長安低吟一聲,翻了個身,白皙纖細的玉腿大咧咧地擱在他的腿上,身上只着一件湛藍肚兜,系在脖子上的繫帶早已鬆開,鬆鬆垮垮地掛着,早已春光乍泄。下身的褻褲長度翻到膝蓋之上,將美好的腿型暴露在空氣之中,裸露的肌膚上,深深淺淺的紅色吻痕,全都是他用一晚上的功夫,製造出來的,對此,他頗有成就感,只要想到這個女人一輩子都是他龍厲一個人的,那種滋味比連打了十場勝仗還要膨脹。

兒子龍羽不止睡相差,還一手抓着秦長安的長髮,裂開的小嘴正在吐着一個水泡,模樣實在可愛,龍厲看着看着,眉目之間,漸漸多了三分暖色。

原來,真的有一種感情,是當珍愛之人靜靜躺在臂彎之中,柔軟依偎,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全都安然無恙,在他身邊,給他安心和饜足,沒有任何言辭可以表達,哪怕他渾身傷痕累累,也是微不足道,他們是他唯一需要用生命和前程來捍衛的。

皇宮。

“皇兄,闊別多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楚妃都走了,你千萬不要太過悲傷,保重身體最爲要緊。”

若可以,龍奕絕不希望以此刻的模樣面對龍厲,對方紅袍如火,精神矍鑠,一度春風的瀟灑張狂,去了一趟西南邊陲,彷彿整個人的氣勢非但沒有半點收斂,反而愈發蓬勃。

龍厲他……果然連隱忍都不願了嗎?

而反觀自己,卻是神色萎靡,太醫依舊找不到什麼病根,只說要靜養,但靜養了多日還是消沉疲憊,他的眼下一片烏黑,雙目帶些渾濁,許久之後,才壓低嗓音問道。

“老三,你還記得你十歲那年,有一回險些被太子派來的刺客刺了一刀,是誰幫你擋住的嗎?”

龍厲表情淡淡。“是皇兄。”

輕輕拉扯衣袖,龍奕陷入久遠回憶,徐徐地說道。“你看,這道疤痕還在。”

“皇兄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你我兄弟一場,本不該藏私,你纏綿病榻多年,寧王府送去多少珍貴藥材?如今你養了一個藥人在身邊,保你長命百歲,卻隱瞞朕這麼久,是不是太不厚道?”

“藥人?皇兄該不是燒糊塗了吧。”龍厲伸出手,試圖去探一下皇帝的體溫。

龍奕勃然大怒,他知道這個弟弟腦子好得很,再諱莫如深的道理都聽的出來,不過是在自己眼前裝傻罷了,正如他一直都認爲龍厲雖然身體痊癒了,但也不至於到能夠練武的地步。這樣的秘密,還有多少?!

“藥人什麼的,不過是傳說罷了,誰也沒見過活生生的,正如這世上的龍鳳,誰又親眼目睹過,卻說得跟真的一樣。”龍厲話鋒一轉,眼神幽沉幾分。“皇兄,先帝一度沉迷丹藥,纔會被太子有了可趁之機,那些玄妙又虛無的東西,你最好也別碰,免得難以抽身。”

徑自起身,倒了一杯水,龍厲踏着沉默,走到皇帝的面前。“這世上,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先帝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皇兄。”

龍奕不曾接過那杯水,龍奕倒也不以爲意,兩人四目相接,一個目光渾濁,一個眼神冷厲,安謐之中,彷彿激起電光石火。

“靖王妃有罪。”龍奕突然重重一拍牀板:“老三,難道你想包庇她麼?”

“我的女人,何罪之有?”龍厲無聲冷笑,他笑得極冷,那雙眼猶如枯井般深不可測,每一個字都低沉的彷彿從地下傳來。

“你自己看吧!”

接過幾封信,龍厲一封封地翻過,上面的確是秦長安的字跡,是寫給北漠蕭皇的,他看完了,臉上一派平靜陰沉。

“北漠派來了一個奸細,當初朕就不太同意,但你非她不可,朕就許了。不過一個女人和江山社稷相比,孰重孰輕,你在心中掂量掂量。哪怕朕可以饒她一命,也絕不能讓她在金雁王朝自由行走,更別提讓她安安穩穩地當她的靖王妃——”龍奕話鋒犀利,不留後路。

“皇兄,字跡雖然相似,但不見得真的是王妃的親筆書信,說不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贓。通敵叛國是大罪,敵國奸細是死罪,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說王妃是細作,是不是太牽強了?”

“難道當真要等北漠兵臨城下,你才相信自己的枕邊人是個敵國探子?老三,這世上你要什麼女人都可以,唯獨不能袒護一個奸細,千萬別讓兒女私情壞了國家大事。”

“不如皇兄再找點更可靠的證據吧,除非讓我信服,否則,我不會把她交出來的。”龍厲態度堅決,泰然處之,更顯得龍奕束手無策。

“老三,你這是公然違抗朕的旨意嗎?”

“此事要查清楚一點也不難,至少雙方對質,才能定下王妃的罪名。”

“北漠蕭皇傻了不成?他怎麼會承認自己送來的和親郡主是奸細?”龍奕鐵青着臉,嗤之以鼻。

“北漠蕭皇傻不傻,我不清楚,但若睡在我身邊的女人是什麼底細,我都不明白,也枉費我在皇室活了二十多年。皇兄,秦長安要是奸細,是探子,不等你開口,我會親自扭斷她的脖子,不過——”龍厲傾身向前,那張臉生出幾分邪氣。“若她被冤枉被污衊,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龍奕氣的胸口起伏,卻見龍厲悠然轉身,丟下一句。“皇兄敢跟我賭一把嗎?”

“這並非兒戲!”

龍厲慢慢回過頭,臉上光影不太分明,讓人無法看清那雙眼裡的真實喜怒,只聽得他輕忽一笑。“在皇兄眼裡,不是兒戲嗎?”

龍奕身子一震,在那一瞬間,彷彿感受到了來自龍厲濃烈的嘲諷,自己說的、做的一切,都成了跳樑小醜般可笑。

“對了,皇兄,孔雀王那老傢伙託我帶了一封文書,還帶來了一個人,我已經把人送到宮裡了,你想如何處置,隨意。”

當龍奕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面前已經早就沒了龍厲身影,他恍惚地問。“靖王走了?”

常輝心下一跳,低着頭回復,“皇上,已經走了半個多時辰了……”

心裡則想,皇帝的病情似乎不太對勁啊,夜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白日消沉無力,常常神遊天外,這樣怎麼跟靖王鬥智鬥勇?

“銀輝郡主在外等候,皇上,您見還是不見?”那個苗人郡主看起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常輝嘆了口氣,若不是他擋着,她還想直接就闖進來,簡直沒規矩!

“不見,安排個地方,讓她住下。”龍奕沒好氣地說,話鋒一轉。“把這封文書念一遍。”

文書裡,無非是孔雀王巴扎請求朝廷把他的一位庶子冊封爲世子,還請皇上照顧自己的小女兒,跟自己想象的如出一轍。

巴扎即便是塊雞肋,在這個他急需要集權的時刻,他更不想巴扎倒戈相向,投靠龍厲那一派。

“常輝,筆墨伺候,朕說你寫。”

回信寫到一半,殿外傳出紛亂的打鬥聲,皇帝本就心情極差,不耐地瞪了常輝一眼。“外面在吵什麼?”

常輝馬上跑出去一看,“登登登登”又回來,一臉尷尬。“是那位銀輝郡主……。”

生生打斷他的話,龍奕怒色分明。“告訴她,如果想在京城留下來,就不要任性妄爲,這裡是皇宮,不是她的藩王府!”

他堂堂天子,壓不過自己弟弟的風頭也就算了,敢情區區一個苗人郡主也敢跟他唱反調,給他找不自在?

怒急攻心,卻又遲遲無法獲得耳根清淨的生活,他滿心煩亂,鼻子竟再度流出兩管鮮血,染紅了三塊帕子後,最終才止住。

……

風府。

屋內的血腥味,漸漸散開。

秦長安坐在牀邊,明雲趴着,看上去正在熟睡,小臉紅撲撲的,眉眼很是清秀,哪怕她沒有時下女子的刻意裝扮,她很難想象,那個總是喜歡纏着她,一口一個“俊豬姐姐”的小姑娘,會是一個被自己姨娘出身的親孃養廢了的,甚至是一個目中無人,飛揚跋扈,而且不懂敬重自己嫡兄的討厭鬼。

怪不得,當初深受這對母女荼毒的明遙內心糾結,或許跟過去的明雲相比,眼前這個傻妞單純無害,反而更惹人憐愛。不過,明遙終究不曾失去最後的理智,還是答應讓秦長安放手一試,只因整個天下,唯獨她敢提出開顱,也唯有她敢做。

一切都很順利,或許是她半年來一直致力研究不經意得到的那個頭骨,只要有任何想法,全部記在手札,一開始用老鼠和兔子試手,倒是等到這一天的到來,她知道自己只有五六成的把握,也無法找到一個相同病症的活人讓她先試水,還有一半要看明雲的運氣。索性,明雲傻人有傻福,運氣挺好。

明雲的長髮全都被剃乾淨了,方便她動刀,如今圓圓的腦袋用紗布包裹着,後腦有一處細微的傷口,約莫只有中指長短,看上去像是個小尼姑。

不過,明雲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只要她能醒來,開顱就是成功的。她隱隱有點不安,開顱過程沒有大出血,也沒有挑斷危險的經脈,難道明雲真正要邁過的是如今這個坎?

有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一襲黑色長袍,頭上不再戴着錐帽,已經很坦然地將真面目示人,正是吳鳴。

秦長安頭也不擡,替明雲蓋好身上的薄被:“吳鳴,我每天用老參吊着她的命,她還能挨個幾天,不過,最多也只能熬兩天,雖然開顱過程中沒有任何意外,如果將來兩天內她還不清醒,可能會成爲一個活死人,身軀雖然還在,卻彷彿沒有靈魂,一輩子只能靠人照料。我曾經在北漠看過這樣的人,由於出身貧困,家人照顧了十年,最後還是放棄了,村子上的人都說是他的魂魄被鬼差勾走,只剩下軀殼,其實在我們醫者看來,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吳鳴看向她,眉宇有一抹愁雲,倒還是故作鎮定,輕聲問道。“明雲腦子裡的血塊雖然取出,人也許會醒不過來,是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言之過早,還有兩日,繼續觀察。”

“王妃已經竭盡全力,我明白必然會有不小的風險,就算她真的一輩子這樣,我也會養着她,絕不會讓她自生自滅,王妃不必內疚。”

她淡淡一笑:“再看看吧,也許到最後一刻會有奇蹟發生,說不定呢。”

“王妃此生見過奇蹟?”吳鳴的眼神忽明忽暗,他已經很久沒有戴上錐帽,除非要上街,不想吸引太多異樣的目光,借住在風家,風離夫妻並未流露任何鄙夷之情,他已經可以在陽光下自如行走做事。那張臉乍眼看上去十分醜陋,毀的很徹底,幾乎沒有一塊完整不被破壞的肌膚,倒是脖子上和雙手的肌膚白皙光滑,看得出來他很長一段時間過的是養尊處優的生活,跟那張臉差距甚遠,而且,他不曾拒絕秦長安的好意,替她打理商鋪,學習經商,身上那股官宦子弟的高潔氣質漸漸被商人氣質掩飾。

秦長安默默睇着他,她沒見過他本來的樣子,倒是在古玩店那副肖像畫裡見過一次,他本該是明月清風般的人物,那種正氣卻又昭昭的風華,曾經令她覺得驚豔。而此刻,他的醜陋很明顯,卻讓人更敬佩他敢於重新開始的決心。

“我見過奇蹟的發生,吳鳴,明雲遭遇了這麼多,若是可以改掉以往的毛病,那就是上蒼給她重新做人的機會。你在苦難面前不曾把她丟下,不管她的死活,她如果能夠醒來,一定要衷心尊敬你這個兄長,否則,我會後悔救了一個不知感恩的廢物。”

“希望如此吧。”吳鳴依舊惜字如金,目光還是忍不住飄向內室的牀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王妃,接下來我守着明雲就行,您早些回王府歇息吧。”

“好,我明天再來。”

“我送送王妃。”

秦長安朝着他淺淺一笑:“走吧。”

“王妃,您雖然離開了北漠,倒是你的故事還在民間口口相傳,還有人好奇那位郡主府的後院人,身在何方。”

“我們之間還需要繞圈子?想問什麼就問吧!”秦長安直言不諱。

“當年郡主身邊的那個後院人,他便是靖王爺吧。”

秦長安沉默了一會兒,知道吳鳴是個聰明人,倒是沒想起他是怎麼發現其中的漏洞。

“上回王爺讓我在酒席上揭開帽子,以真面目示人,我做好了被王爺羞辱的打算,畢竟一路上耳聞王爺的名聲。不過,王爺最終沒有把我踐踏到地下,我記得他說了一句話,他看慣了我這張難看的臉,已然不會再受到驚嚇。再者,王爺身段頎長,氣質出衆,見過一面,必有反響。因此,當年王爺用的是易容術吧,他是得知王妃深受情蠱折磨,才借用我的名字和身份,故意接近王妃,是嗎?”

她沒想說謊,輕點螓首。“你猜的對。”

“王爺跟您原來就已經相識?”

“我們相識多年,只是之間糾葛太多。”

“身爲男子,我明白王爺願意爲一個女子不遠千里而自降身份,必然對王妃極爲看重。”

“若你還是尚書之子,你恐怕不願當任何貴族女子的後院人吧?”

他苦笑了下,臉上的疤痕更加扭曲:“王妃的眼睛是雪亮的。人不輕狂枉少年,北漠雖有後院人的說法,那都是貧賤男子才願意放下身段當女人的附屬品,沒有名分,只能守着一個小小的後院。我在一夕之間變得落魄,卻不願意爲了錢財出賣自己,上天給了我最壞的結果,把我的臉毀了,卻也因爲壞到極致,反而讓我順利離開了小倌倌,我又怎麼會爲了虛榮而去當後院人,這不是重蹈覆轍嗎?更別提,我的臉毀了,恐怕連成爲後院人的資格也沒了。”

“人各有志,只是你不必說的如此絕對,這世上總會有人看的不只是你的臉,而是你的心。”

吳鳴愣住,他對人性早已失望透頂,一個天之驕子被毀了容,當然不能奢望能有女人毫不介懷地接受他。

他曾經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官家小姐互相傾慕,但在明家出事後,他曾經想見她,卻被拒之門外,他在她家門口等了一整日,直到被小倌倌的人拖了回去,也不曾見到她一面,甚至連讓人給他帶句話都不肯,彷彿過去的傾心愛戀,全都是泡沫。短短三個月後,她就重新跟別的官宦子弟定了親,一年後便嫁人。

這段內情,只有他一個人深埋心底,而就在她嫁人的那一天他被請去一位達官貴人的府上,也正是在這場酒宴上,失魂落魄的他激怒了對方,對方原本就因爲他幾次三番的高傲拒絕而懷恨在心,竟然用一種火辣辣的液體潑在他的臉上……那一天,他既爲那位官家小姐的另嫁他人而憤世嫉俗,又在酒宴上受到最可怕的羞辱和傷害,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是昔日的明遙了。

這世上或許是有女人,可以豁達地接受一個面目盡毀的男人,忽略他的醜陋殘缺,能看到他內心的堅定不移,而這個女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若他還是當年那個名揚一時的明家大公子,若他不曾被迫踏入小倌倌這種骯髒的地方,若他可以早些遇到還未出嫁的她,他便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內心對她的仰慕。

仰慕,本不該滋生,哪怕秦長安和親遠嫁,這一年的時間,他本以爲可以沖淡一切不該有的情愫,但就在他在風家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知道他不過是自欺欺人。

就讓他守着這個秘密,過一輩子吧,靖王爺頂着他的這張臉,可以娶到秦長安這樣的女子,而他卻沒有這樣的運氣。

目送着秦長安,直到她的紅色轎子消失在他的視線,他還是定定地望着那個方向,他嚥下一口苦澀,或許,她不會知道他拼命爲她打理商鋪的大小瑣事,更是抱着無人能懂的心思,想要得到她的肯定和關注。

036 只有你敢說我自作多情029 文武雙全的吃貨?016 生了個小魔頭067 借用你的身體?005 你比劇毒還厲害060 她手裡有春藥062 用別的方法給本王送行089 七色堇的用處046 好戲剛剛開始067 嘴上說不要097 未卜先知的能力070 剛到興頭上!008 保他一命可好064 貪戀朕的美色024 不怕她的口水?058 見招拆招004 給她畫眉042 抽他兩鞭子(必看)051 不像王爺張口就咬人045 火上澆油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68 世子不見了!072 感情的潔癖036 只有你敢說我自作多情043 一種閨房之樂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83 幼稚的賭約095 誰讓你忽視朕005 再度邂逅019 任人宰割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55 母子齊心,對付皇帝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38 龍厲解開裴九秘密079 盛世長安024 不怕她的口水?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01 天選之人083 你這個重女輕男的壞傢伙062 爺還不能管你?063 說喜歡你,你還不信017 鬥智鬥勇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31 你狐狸精啊033 守護本王085 他想過殉情?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18 滅門慘案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83 這是永別嗎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49 最後的善良096 孤注一擲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73 跟本王相配就行001 天選之人095 先保住大人!058 沒人要的男人才看春宮圖039 陰陽調和004 給她畫眉044 體會真正的銷魂滋味028 送上門的寶物074 是不是有被虐的癖好100 疑心生暗鬼097 你不能抱我,我可以抱你047 借刀殺人061 王爺好棒065 扮豬吃老虎067 嘴上說不要021 保護女人066 酸兒辣女?085 他想過殉情?019 生米煮成熟飯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22 有病娘子會治081 馬廄纏綿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47 藥人之謎解開011 特別的新年禮物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94 形同陌路007 你在緊張?055 母子齊心,對付皇帝083 這是永別嗎039 陰陽調和098 大戰來臨014 蠟燭裡的媚藥070 剛到興頭上!039 秦長安被認出來了011 是本王的遺憾035 一時手滑025 她是故人啊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99 捲土重來016 求神不如求己039 想跟你翻雲覆雨083 幼稚的賭約040 避孕湯藥095 誰讓你忽視朕057 這是報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