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娃望向秦長安身後的男人,這個男人身形頎長,一套黑衣包裹着精幹身軀,清貴氣息撲面而來,只可惜,對方臉上戴着銀質面具。
她見了這麼多病人,還沒一個有這麼貴氣的氣質,她淺淺一笑,問道。“這位公子爲何戴面具?”
“我們爲了治病,可是偷偷離家的,請趙姑娘一定要幫幫我表哥啊。”秦長安一臉憂心忡忡,說的煞有其事。
“看病講究望聞問切,不知公子可否取下面具,讓我看看你的氣色?”
龍厲還沒開口,秦長安已經快一步地揭開他的面具,當龍厲那張俊美冷漠的面孔一見光,他就沒忽略一直都端着架子的趙靈娃,卻在悄悄打量他的眉眼、高挺鼻樑,然後短暫停留在他的薄脣上。
那個趙靈娃看他的眼神……很讓人不舒服,但旁邊的秦長安似乎沒察覺,依舊熱情過了頭,拉過他就跪在趙靈娃面前的蒲團上,壓低嗓音說。
“我表哥從小身體就不好,都二十幾歲了,還不能娶親,趙姑娘,只要能治好我表哥,多少錢都無妨,也好了了我們的心願。”
龍厲黑眸一冷,好樣的,就算是說謊,別的病不說,污衊他不舉?
對於秦長安的靠近,趙靈娃不動聲色地退後些許,有意無意地跟人保持距離,更顯清冷。
只聽得秦長安唯恐天下不亂,朝着趙靈娃擠眉弄眼:“請了好幾個大夫都治不好,這才帶表哥來了清檯寺。我表哥家也是大戶人家,那地方不好使,是很傷及面子的。”
趙靈娃只覺得這個小少爺絮絮叨叨,不太正經,倒是那個俊美無儔卻又沉默寡言的龍厲,渾身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力。
這樣的男人堪稱絕品,居然不舉?可惜了。她在心中嘆了口氣,秀美的眉眼染上一抹惋惜。
龍厲再也不想聽秦長安的天花亂墜,惹是生非,剛要抓秦長安的手,她早已甩開,不着痕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急迫。
“我表哥什麼都好,就是一身富貴病,我們從外地趕來這裡,那些小客棧實在不能入眼,不知趙姑娘能不能儘快治好我表哥,讓我們早些回鄉?”
趙靈娃眼波一閃,隨即溫和說道。“今日人太多,醫治五十餘人已經是我的極限,你們來的太晚了……不過若你們不急着回去,不如到趙家做客,等我休整數日,養回真氣,再給公子調養身子。”
“那就再好不過了!”秦長安一臉歡喜:“表哥,你終於有救了!”
龍厲幾不可察地眼皮一跳,滿眼寒氣逼人,這如臨大赦的口氣——他要死了嗎?!
不過無妨,今晚再跟她好好算這筆賬!
不顧龍厲要殺人拋屍的陰森眼神,秦長安一路都跟着趙靈娃問東問西,很是殷勤。“趙姑娘,住在您府上,多有不便,不過該付的銀子,我們一分都不會少。”
趙靈娃臉上依舊淡淡的,在古寺中行走,衣袂飄飄,好似一朵行走的白蓮花。“無妨。”
半個時辰後,到了趙家宅子。
據說趙靈娃的父親是當地的秀才,雖不是大門大戶,這個三進院子透着古色古香,看上去還算家底殷實。
“大姑娘,您累了,早些休息吧。”管家迎上來,關切道。
“這兩位是我帶回來的貴客,管家,好生照顧着。”趙靈娃交代了一句,這才離去。
到了廂房,果然比起客棧,房間佈置的文雅多了。
“這個趙靈娃有問題。”龍厲徐徐開口。
“趙姑娘的姿色,就算是在宮裡選秀,至少也是個妃子級別的。”秦長安卻顧左右而言其他。
他擡了擡眼皮,陰沉的眼鎖住她。
夜風將他的髮絲吹得凌亂,身畔的燭光忽明忽暗地映在那張恍若寒冰雕出的俊美臉皮上,讓他渾身散發出一股異樣的詭譎。
“就算是我看了,也覺得驚爲天人,你怎麼看?”秦長安擺弄着桌上的茶具,就算客人的廂房裡,東西不多,但茶具上有畫有詩句,從細節上說明趙家是個書香門第。
他能怎麼看?龍厲一陣惱怒,壓了下來。“你心裡有什麼盤算,現在能說了吧?”
如果只是要拆穿趙靈娃的謊言,趙靈娃沒看出他健康無病的時候,還順着秦長安的話把他們留下來“治病”,這所謂花神的謠言,早就不攻自破。
“在這裡,秀才的女兒等同於名門閨秀,趙靈娃的家教甚好,又有了不得的美名,在鄉下這個年紀還未嫁人,倒是有些奇怪了。”秦長安不顧他冷漠的反應,繼續說道。
“那又如何?”龍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身爲男人,一想到趙靈娃在古寺看他的那一個眼神,就不認爲她有那麼清純自持。
“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趙靈娃雖然是鄉下姑娘,但這個年紀哪有少女不懷春?一旦遇上讓她動心的男人,就算是蚌殼也會吐實。”
話說到這份上,龍厲再聽不出秦長安的弦外之音,就是傻子一個了。
居然敢有把他推給別的女人的心思?
“你怎麼不去?”他拉過她,鼻息噴在她的耳際。
趙靈娃是有那麼點像秦長安,但秦長安的漠然高冷是一視同仁的,也不會在見到皮相好看的男人的第一眼就亂了心神。而且,秦長安也不是隻有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她的高貴發自內心,深入骨髓,眉眼鮮活靈動,那纔是真正的活色生香。
“沒看到無論我怎麼獻殷勤,她都對我不上心嗎?顯然,本公子雖然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但她就喜歡別類的男人。”她白了一眼。
龍厲似笑非笑,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眼神陰惻惻的:“你就沒想過沒人可以在侮辱本王之後安然無恙的?”
秦長安見他神色陰沉地笑了,馬上想到在趙靈娃前的那一番話,輕描淡寫的說。“這麼經不起玩笑?”
“誰敢開本王的玩笑?更何況——”他眸色深沉,把玩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說本王不能人道,你皮是癢了。”
“等哪天趙靈娃給你看診,爲了把戲演的更逼真,我這兒有藥,可以讓男人暫時雄風不振。”她掏出一個瓷瓶,不理會他的威脅,眉眼的鎮定自如,恬淡婉約。
他冷冷一笑,從她手裡奪過這個瓷瓶,指腹輕輕地撫着瓶身,身上的煞氣更重。
“你確定是暫時?”
好似被他看透心思,她訕笑着,沒說明其實一顆藥下去,至少七天別想碰女人了。
“要本王配合,也不是不行。”昨晚被臭豆腐氣味薰得一夜沒睡好,今晚龍厲根本沒想再忍,眼捎春意滾動,已有暗示。
秦長安很清楚,龍厲想得到什麼,絕不會輕易放棄,昨晚是個特例,她是死活逃不了這一劫了。
“我今天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某人不依不饒。
“小日子。”她理直氣壯。
“那倒真是不方便了——”龍厲這麼說,手卻突然探向她的身下。
秦長安瞠目結舌,這纔想到面前這個不是一般男人,可是金雁王朝一等一的大惡人,她這點小伎倆怎麼瞞得過他?他什麼事幹不出來?
她忍不住磨牙,臉色一陣難看,才見他抽出手來,薄脣撩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幽幽地說道。
“好像記錯了吧。”
看到他故作不知的狡詐模樣,她更是心中有氣,沉默了片刻,龍厲自顧自開始脫衣,慢條斯理地扯開衣裳。
他半敞着衣襟,胸口一片若隱若現的肌膚,可比脫得精光更引人遐思,他長睫半掩,夜星般的眼輕輕睇着她,長指摩挲着下顎,眸中心思流轉,勾人心魄。
明知道他在刻意誘惑她,她的眸光卻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當他深處長指劃過她的耳垂,她身子敏感地爲之一顫,沒來由地冒出一身惡寒。
龍厲看她這幅模樣,既沒有女子的嬌羞,也沒有熱切渴望,俊邪的臉攸地一沉,分外不快。
這女人的心簡直就是石頭做的!
這麼想着,長身壓上她,大手猛力一扯,她身上的男士長袍被撕成兩半,只覺得今晚的龍厲尤爲兇猛,恨不能把她連皮帶骨吞了。
也不知他爲何突然發瘋,他存心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痕跡,動作近乎粗暴。
她擰着眉頭,一聲不吭的吃痛表情,卻詭異地取悅了他,他的氣息愈發渾濁起來。
身上的男人面容俊美,眉目之間卻又有一股子的邪佞狂狷,陰婺的黑眸裡映着她一絲不掛的身影,他的雙手撐在她的頭頂,精幹身軀曝露在空氣中,宛若一頭健美卻又兇殘的獵豹。而不論過了多久,她還是他爪子下的那頭獵物。
這樣的感覺,不舒服更甚於歡愉,她心中不喜,把枕邊的銀質面具丟向他。“把面具戴上,我不想看到你的臉。”
伏在她胸口的龍厲猶如被萬箭穿心,他的眸光瞬間轉爲森冷,之前就算面對明遙那張鬼一樣扭曲可怖的臉,她也不曾抗拒。
他還不如那個醜八怪?!龍厲怒到極點,甚至忽略了陪伴她一年的明遙,正是他自己,而並非另一個男人。
手扶着她的後腦勺,龍厲陰着臉吻上她的脣,他靈活地入侵,她根本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一瞬間就被他拖入慾念洪流。
這個吻一結束,她氣喘吁吁地瞪着他,嘴脣火辣辣的,就是不照鏡子也知道她的嘴被吻腫了。
“這你就別想了,看着本王的臉,看好了!”龍厲周身彷彿生出一層黑霧,陰氣沉沉,猶如鬼魅。
一回還不夠,還來第二回?!
冷厲的黑眸中閃過難以察覺的痛楚,令他很快恢復,靜靜地看着她那雙無畏迎視自己的明眸。
在他這雙冷峻黑眸注視下,都會忍不住緊繃顫慄,但她卻不同。
第二回激戰後,兩人各躺一邊,誰也不說話。
秦長安徹底被激怒了,不能容忍自己好似破敗的玩具般在他身下任她擺佈,一咬牙,從內袋裡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往他胸膛上一拍。
激情還未從那張滿滿邪氣的臉上褪去,胸口的一簇火苗再度被點燃,他的眸子閃過一絲陰狠。
“這麼賣力,不給你一點賞金,怎麼也說不過去吧。”她冷冷一笑。
龍厲雙指夾着那張銀票,危險地沉默着,這輩子男性尊嚴被踐踏的所有經歷,全跟這個女人有關,那種低賤卑微到塵埃裡的糟糕感覺,令他的身子再度憤怒熾燃。
“郡主這麼大方?既然拿了賞金,光做剛纔那些怎麼也受之有愧,怎麼也得包你滿意吧。”
他一個翻身,再次吻住了她的脣,輾轉廝磨了一陣後,撞開她緊閉的牙關,如同霸王一樣在她嘴裡仔細巡視着,引導着她的丁香小舌,跟他脣舌交纏。
見她心不在焉,他剛從心頭浮現的一抹溫柔瞬間消失,氣惱又發狠,帶着懲罰性的味道吻得越來越粗暴,不時地重重啃咬着她的舌與她的脣。
她被他咬的發疼,一雙英氣的眉緊蹙着,半響後,他才放開了她。
龍厲看着她的脣瓣被他蹂躪得又紅又腫,宛若鮮紅欲滴的玫瑰,還能清晰看到咬痕,心中的不平才被安撫些許,那股惱怒也奇異地消失,一開口,嗓音發緊,又充斥着迷人的低沉。
“你就不能別惹本王生氣?”
這一句話裡,仔細分辨,還有淡淡的無奈和寵溺。
秦長安緊閉着眼,長睫微微顫動,臉上殘留着紅潮,龍厲是個喜歡掌控一切的男人,包括在牀第之間,他也要得到全身心的迴應。
即便沒了溫如意那件事,她還是沒把心交出去,畢竟這是她最後一道防線。
她不說話,這下子換龍厲不快活了。
“本王答應配合你揪出這個趙靈娃的狐狸尾巴,你可要記住爲了你,本王才做這麼大的犧牲。”
她隨意點了點頭,不再那麼淡漠,惺忪嗓音宛若柔軟的貓叫,好似在龍厲的心上撓了一下。
“嗯。”
他骨子裡依舊奔騰的血液,再度復活,龍厲把她抱在懷裡,兩人面對面,她衣衫不整,青色的男式袍子掛在身上,肌膚盛雪,乏力地靠在他的胸前,呈現出一種淫靡的豔色。
本以爲他要給她清理身體,沒想過下一瞬,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第二天醒來,秦長安好似身體被掏空,癱軟在大牀上,就連轉個身都疼。
身爲醫者,她自然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龍厲已經洗漱好,披上袍子,散漫地坐上牀沿,臉上閃過一絲於心不忍。
只因眼下的女人身上不少淤青,尤其是胸口和腰部……這些,都是他的粗暴造成的痕跡。
他矛盾極了,明明不想傷她,但更無法接受她對自己那種無所謂的態度。
龍厲心情複雜地抱着秦長安,久久不發一語,將下顎抵住她光潔的額頭。
“今天你就別出門了,我去見見趙秀才,探探虛實。”
她無言點了點頭。
“穿衣嗎?”他嗓音一柔,徵詢着她的意見。
她再度點頭,不然一絲不掛地癱着,這畫面能看嗎?
“我幫你更衣。”龍厲打開她的包裹,拿了一套乾淨的男裝,又抽出一長條的裹胸布。
秦長安懶懶擡了擡眼,對他用靖王身份伺候女人穿衣的行徑一點也不能理解,不過反正他在她心目中就是個瘋子,陰晴不定,詭譎莫測。
給她一圈圈纏上柔軟胸脯,龍厲的溫熱指腹是不是掃過她的肌膚,他眸子發亮,神色愉悅,不由得懷疑這人打着給她穿衣的幌子佔她便宜。
“你在摸哪裡?”她涼涼質問。
龍厲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打結後纔給她穿好裡衣,輕輕咳嗽一聲,揉了揉她肩膀。“待着,我走了。”
等他一走,她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微微挽起,畢竟整個天下能遇到這麼性格彆扭的人也是不容易。
趙家大宅的正廳,坐着一個身着土色長袍的中年老爺,清瘦儒雅,留着八字鬍,正是趙秀才趙平。
只是趙老爺身上的文人氣息已經很弱,第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個商賈,簡單明瞭,就是擋不住的銅臭味。
雙目犀利的龍厲心中已有幾分明白,扯脣一笑,語氣極爲平靜。“在下龍某,皇城人士,一個偶然聽到花神的美名,便與自家表弟一起來試試運氣。”
趙平見龍厲掏出一疊銀票,極爲大氣,心中狂喜,但還是假模假樣地說。“小女心腸軟,看到天下蒼生受病痛折磨,就算身體吃不消也要去看診。龍公子能從皇城趕來,絕不會白走一趟。”
龍厲下顎一點,周身霸氣盡顯。“多有打擾,趙老爺。”
“不知龍公子家裡做什麼生意?”趙平笑眯眯地問。
“家裡產業雜,什麼都沾一點。”龍厲避重就輕,但也不算說謊,他是皇子,皇家可不就是富可敵國,連江山都是龍家的,他這麼說,果然看到趙平眼神不可抑止地發亮。
“龍公子到我們這種鄉下地方,委屈你了,樣樣比不上皇城,如果缺什麼,直接跟我說就好。”趙平文縐縐地說,語氣卻熱絡多了,怎麼看龍厲都是十萬個滿意。
龍厲將陰狠藏的很深,從頭到尾都表現出自持從容的一面,而他身上那股無人能夠取代的貴氣是天生的,就算趙平也沒看出任何異樣,對龍厲的身份深信不疑。
“龍公子的表弟呢?”
他的眼神放柔:“小表弟貪玩貪睡,還未起牀。”
兩人寒暄了一盞茶的功夫,趙平才藉口有事離開,龍厲由趙家的管家帶着,在趙家大宅轉了圈。
“趙姑娘身體很虛弱?”龍厲看似隨口一問。
“龍公子,我們大姑娘將那麼多病人的穢氣過到自己身上,每次回來都要生一場大病。公子別急,你再住上幾天,等大姑娘好了,就能給你看病了。”管家的這一套說辭,沒有半點破綻。
“當然是姑娘養好身體更重要。”他冷峻的臉上難得浮現了笑容。
趙靈娃這一病,整整十天沒有踏出閨房一步,秦長安好幾次想去探病,都被趙靈娃的丫鬟小紅擋在門外。
秦長安坐在花園的涼亭內,打量着趙家雖小但佈置的精緻的花園,悠閒地說。“趙秀才在幾年前涉足經商,做米糧生意,但買糧的時機把握的不好,幾乎將祖傳家業賠的血本無歸。現在一看,能支撐起這個宅子的家用,趙秀才肯定找到新的生財之道了。”
龍厲的長指猶如白玉雕刻,修長好看,他一下一下地叩擊着石桌,似乎沒聽到秦長安的話。
趙靈娃所謂的大病一場,在他看來,只是欲擒故縱,故作姿態。
但繼續這麼等下去,剩下她跟龍厲大眼瞪小眼,秦長安快沒耐心了。她嗅着花園裡的花香,瞥見不遠處的女子白裙,眸光一閃,計上心來。
看來,不想苦等的人,也不是隻有她一個。
她快步走到花圃裡,採了一束潔白的梔子花,往若有所思的龍厲手裡一塞。“給。”
縱使龍厲這個暴戾的魔王,一看到秦長安手捧香氣撲鼻的花朵,哪怕她此刻身着男裝,捧花姿態卻沒有半點違和感,反而明媚璀璨,令他眼前一亮,心瞬間就化成一潭水。
女人送上門他見多了,但女人送他花,卻是頭一個。
“我不喜歡花。”俊臉依舊倨傲涼薄,但薄脣卻掩飾不了笑意,一股莫名其妙的甜味,勝過上等蜂蜜,就這麼絲絲纏繞上心頭。
“我管你喜不喜歡?又不是送你的。”她沒好氣地哼了聲,努努嘴。“趙靈娃來了,你送她。”
龍厲剛揚起的笑容,瞬間斂去,眼神陰惻惻的,抓着梔子花的手掌無聲收緊,差點把花莖折成兩段。
秦長安悠閒地搖着手上的紙扇,故作招搖地揚聲喊道,笑靨如花。“趙姑娘,你的身子可是養好了?”
趙靈娃臉色不變,這小公子長的是俊俏,脣紅齒白的,嘴巴甜,對她又殷勤,可惜連喉結都沒長,沒什麼男人樣,看起來年紀比自己還小,她註定要辜負他了。
“龍公子,秦公子,你們在這兒還習慣嗎?”趙靈娃一說話,依舊是清冷的範兒,芙蓉臉上沒什麼笑容。
“這兒挺好的。”她回頭,以手肘輕撞龍厲,擡眉輕笑。“你說呢,表哥?”
“趙姑娘,我看園子裡的梔子花開了,潔白無瑕,高潔如玉,很適合你。”
秦長安忍俊不禁,龍厲這麼深情脈脈地凝視着趙靈娃,但眼神依舊堅定不移,很有魄力,顯然,她花蝴蝶般的追逐,反而襯托了龍厲撩動女人心的手腕。
趙靈娃沉住氣,雖然心花怒發,卻也是淺淺勾了勾嘴角。“小紅,收下。”
丫鬟小紅將這一束梔子花收下了,趙靈娃又吩咐。“如今天熱了,去拿些解暑的來。”
“是,大姑娘。”
小紅很快端來,秦長安眸光亮起:“冰鎮楊梅湯?”
盛湯的碗是透明的冰塊,裡頭一汪清水,幾顆紅豔豔的楊梅起起伏伏,白氣嫋嫋升起,添了幾分詩情畫意。光看顏色,就很是賞心悅目,還未喝下,已然能感受到絲絲清涼。
“這是我閒來無事想出來的。”趙靈娃這麼說。
大言不慚。
她想出來的?
“趙姑娘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啊。”秦長安以湯匙攪動着冰碗裡的楊梅,自如地笑道。
趙靈娃的眼神小心地飄向龍厲,看着他依舊清冷的側臉,心跳如鼓,只希望得到更多的溢美之詞。
秦長安話鋒一轉,卻是語出驚人。“在京城有一家醉仙樓,裡面的甜品是一絕,我在那裡喝過一回。”
笑話,冰鎮楊梅湯是她創出來的,只因她喜歡吃楊梅,又討厭北漠的夏日炎炎,這纔想到做這麼一道甜品。
本來就在郡主府自己喝着好玩,後來醉仙樓開張,她就讓廚子把這道菜加上菜單,沒想過就這麼誤打誤撞,成了北漠貴族最愛來吃的一道甜品。
後來,她還加以改良,在其中放了中草藥,不單解暑還養身潤喉,這當然是後話了。
趙靈娃獻寶沒獻成,臉色一白,但依舊有着嫣然笑意。“秦公子是行家啊。可惜我從未去過皇城,不知還有這麼巧的事。”
秦長安喝了一口,果然這是最初版本,味道很簡單,只有冰糖和楊梅的味道,但能在這個時候喝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她萬分滿足。
她很快喝完一碗,腦子飛快運轉着,在鄉下很少有人家可以用得起冰塊,就在皇城,也多半是皇家和高官才用的起。
這麼一想,趙家的錢財來源,更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