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知竟然唆使她給杜氏下毒?
如果是前世,沈絃歌可能就信以爲真了。
畢竟上輩子,在沈絃歌心裡,顧行知就是個表裡不一的僞君子。
但重活一世,當她拋棄上輩子的成見去重新審視這個男人之後。沈絃歌知道,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對她說這句話,唯獨顧行知不會。
倒不是說他有多正直高尚,而是以她對他的瞭解,他是從來不屑於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去對付他的對手的。
因而他此刻在她面前說這番話,便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了。
沈絃歌略想一想,便明白了顧行知的用意——
這個糟老頭子簡直壞得很!
竟然打着爲她出謀劃策的幌子來試探她。
雖然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但顧行知是她這輩子選定的大腿。惹大腿不高興的事,自然還是少做爲妙。
於是沈絃歌頂着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毫無壓力地說道:“像我這樣純真可愛的小仙女,怎麼會和杜氏那種心狠手辣的老妖婆做同樣不入流的事情呢?公子,你這樣做是要教壞小朋友的!”
顧行知:“......”
要不是他親眼見識過她的那些手段,指不定就被她這幅人畜無害的樣子給矇騙了。
這小丫頭片子,說起謊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簡直跟那個女人有得一拼!
“是麼?”顧行知眼底有剎那的光芒閃過,極黑極亮。像夜空的流星,夏日的螢火,短暫得轉瞬即逝,“這麼說,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不知是不是沈絃歌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一刻的顧行知像是在透過她看着別人。
這一刻,他的眉目溫柔得不像話。跟平素那個冷漠疏離的顧行知簡直判若兩人!
這導致她忽然生出一種錯覺,覺得那個被他珍藏於心的女人一定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不肯輕易示人的寶貝,讓他珍之重之,只捨得偶爾捧出來細細回味。
上輩子顧行知是盛京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別說尋常女人,就連盛京數一數二的美人兒都難進他的法眼。
可直到此時此刻,沈絃歌才發現顧行知這個冰山美人原來也是會動|情的!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突然像被貓抓了似的,奇癢難耐。恨不得扒開他心臟,看看被他珍藏於心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然而顧行知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見她不接招,他沒事人似的收回了手,笑道:“方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竟沒看出,姑娘竟是以德報怨、高風亮節的真君子!”
沈絃歌:“......”
這跟拐着彎罵她是聖母有什麼區別?!
“公子怕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沈絃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這個人心眼極小,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有誰膽敢招惹我,我是必定會睚眥必報的!”
說着,她衝他挑釁般地笑了笑。那眼裡近乎直白的警告,簡直足以昭告天下她是不好惹的!
可她不知,她此刻的樣子看在顧行知的眼裡,更像是一隻爪牙尚未鋒利的小獸,色厲內荏。
顧行知被她給逗笑了:“是麼?那我以後可千萬要謹記,不能招惹到姑娘纔是。”
他明明說得一本正經,她卻總覺得他像是在拿她逗趣。
這討厭的傢伙!
上輩子她怎麼沒發現他居然這麼壞?
“那公子可一定要記牢了!”她笑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否則要真犯到我手裡,可別怪我不念舊情哦。”
“當然。”他笑,“時刻銘記於心。”
她終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他這才收回目光,衝着虛空處皺眉說道:“熱鬧看夠了麼?看夠了就給我滾出來。”
“我就知道一切都瞞不過王爺的法眼。”伏淵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笑嘻嘻地說道,“王爺別生氣,我這也不是有心偷窺您的隱私。這不是您不肯讓人跟,他們又擔心王爺的安危,這才逼着屬下跟着王爺走一遭的麼。”
顧行知挑了挑眉,衝他淡淡地說道:“哦?他們好大膽子,竟敢逼咱們禁軍副統領!”
“好吧,我坦白。”伏淵舉手做投降狀,不怕死地笑了笑,“是我抽籤輸了,這才被迫做了他們的‘替死鬼’。”
他就知道,以他家王爺的身手,想要瞞過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那羣老狐狸估計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纔會把這個燙手的差事硬塞到他手上。
“很好,你們一個個的都越發出息了。”嘴裡這麼說着,顧行知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看來本王的話,你們是半點都不放在心上了。”
“屬下不敢。”伏淵知道他只是隨口說說,也就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畢竟,“顧家軍”向來令行禁止。除了關係到顧行知安危的這種事情,沒有人膽敢不遵從他家王爺的命令。
“不過王爺,您剛纔爲什麼要試探那小丫頭片子呀?難道王爺看上她,準備招納她了?”
“再說吧。”向來殺伐果決的顧行知難得的猶豫了起來,“她是個好苗子。只是......眼底藏着戾氣。”
儘管她隱藏得很好,可他知道,她並不是那種十三四歲只會耍點小心機的小姑娘。
她夠聰明,有主見,能隱忍,知進退。
那雙跟小獸|般黑亮的眼睛裡,藏着直白的欲|望以及連她自己都沒能察覺到仇恨和戾氣。
這樣的人,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很可能隨時隨地會反噬主人。
“對了,我讓你們蒐集的人,你們蒐集得怎麼樣了?”
伏淵:“這次祥叔親自出馬,網羅了不少好苗子,已經送到驚羽山莊培訓去了。”
“嗯。”顧行知點點頭,道,“不可虧待他們,要是有不願意的也不要勉強。等訓練完了,就讓祥叔將他們送到各地。該如何安排,到時候我自會告訴祥叔。”
“王爺放心,祥叔找的都是些遭受過大難,心志堅毅的孤兒。”聞言,伏淵答道,“他們有了這樣的好去處,再沒有不願意的。再說了,咱們也不是什麼人都用,等訓練完了,這一百個裡頂多也只能留下十個好苗子而已。”
說到這裡,伏淵像想起什麼一般,突然眼前一亮:“對了王爺,您不是讓祥叔找個聰明機靈的小姑娘嗎?我瞧着,這位沈二小姐就挺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