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關係夠不夠鐵?
反正賬本上記得數字,可不是小數目,我和他萍水相逢,給他花了那麼多錢,能是一般關係?
笨琢磨也不能夠啊,裡面準有點啥貓膩。
但我不說,我讓他猜,看他表情變來變去的,我就覺得惡趣味被滿足了。
“所以……我們成親了?”他得出這個結論,我是沒想到的。
別怪我啥事都往壞處想,我以爲他會懷疑,我早認出了他的身份,對他好肯花錢,是圖他阿圖羅氏的勢力、金錢、地位。
而這次我和溫勉來太陽城,就是要他報恩來了。
可他沒往這方面猜,他也沒說‘包’養一類的詞,他說成親。
莫非他想起什麼了?
門外那堆玩具,全是我給他買過的,都是他跟我要過的東西,顏色、款式一樣不差。
“以夫妻身份掩人耳目,不是真夫妻,放心。”趁人傻佔人便宜這種事,我得澄清,我沒做過。
“我剛剛回來,身上沒這麼多錢,容我慢慢還你。”他把小本子揣進他的懷裡,從桌上的匣子裡拿出一塊金餅遞給我。
“成,支持分期,不收利息。”我接過金餅放進兜裡,他傻的時候我可以當是做慈善,他變聰明瞭,又願意還錢,我沒道理不收。
他說我既然是他的恩人,那應該住下來,不能讓恩人去住客棧,那人多雜亂,不如這宅子僻靜清幽。
老實說太陽城的客棧挺貴的,我正想租個房子住,按月付款比住客棧便宜。
溫勉不知哪去了,我得等他回來,被抓進大牢不是壞事,有免費的牢房住,但現在看來是不用睡四人間了。
“我是不是有個名字,叫什麼?”
“你中毒期間的?叫雲舟。”
“嗯,你可以繼續這樣叫我。”
有意思,他不記得中毒期間的名字,卻知道自己那時候有個名字。
“你的名字?”
“安琪。”
“知道了。”恢復智力和記憶的雲舟,也不是個多話的人。
他留我住下,安排了最好客房給我住,在去客房的路上,我問領路的小丫鬟,玄公子回來之後,有什麼變化沒有?
小丫鬟不以爲然道:“變化可大了,公子回來後,添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習慣。”
她指指路邊的菜田,說:“喏,公子從前最喜種花了,回來之後卻只種菜。”
“還有啊,我們公子明明尚未婚配,可晚上做夢的時候,夢話裡總喊夫人、夫人,好像真有位夫人似的,唉…也許是情路坎坷,太想成家了,好不容易等來個公主,人又給匪徒劫去了,你說我們公子的命怎麼這樣苦呢?”
小丫鬟說了一路,很像當初向我推銷雲舟的婉兒,照理說她不該向陌生客人講這麼多雲舟的私事,可她忍不住,她說了,她家公子第一次留女客在府上住,她激動……
果然哪,她是見公主跑了,即便找回來,那被匪徒劫走過的女人,恐怕是不能再和雲舟聯姻了,不得趁着這時候,先尋好下家?
“要我說,那蠻族公主又兇又野蠻,實非良配,我們公子這般柔和的性子,婚後少不得挨欺負,性子不和,哪有幸福可言哪?要我說這樁婚事吹了也好。”
小丫鬟看着比婉兒還小,也就十三、四歲,頂着張稚氣未脫的臉,說的全是‘大人’話。
“你是府上的老人?”我聽她語氣,似是對雲舟十分熟悉,但云舟出事後,他府上的人下場很慘,尤其是近身伺候的,看婉兒和護衛賈他們就知道了。
“不算很老,也就服侍公子五、六年,在屋外守夜,看着燈燭什麼的,公子失蹤前,我娘病重,我剛好回了鄉下……唉~”
在雲舟府上的下人,比別處的總是自由、自在些,小丫鬟名喚香兒,雲舟出事後,她在鄉下得了信兒,沒敢回城裡,帶着爹孃躲到表舅家,住到雲舟回城。
這丫頭年紀雖小,但聰明機靈,她一個十二、三的小姑娘,能帶着父母躲去表舅家,可見她在家也是個能扛事的。
“我就知道公子會回來的,他回來一切都能好起來。”
“嗯。”我看着她在屋裡忙碌,邊和我聊天,邊收拾東西,她還叫我別介意,府上的下人不少,但多數是種菜和維護菜地的。
管吃喝拉撒的下人沒幾個,不是雲舟請不起,是他嫌煩,宅子有人打理不至於滿屋灰塵就行了。
香兒覺得是雲舟遭遇磨難後,心境不同了。
人生低谷低到那個樣子,人的性格習慣發生變化也是正常的。
等屋裡收拾完,香兒準備退下了,才突然向我深深鞠了一躬,說無論如何,她要感謝我在危難時期,救下他們公子,並把他保護得好好的。
若沒有我,雲舟可能不會活着回來。
她這一鞠躬我坦然接受,之後她每天都過來打掃房間,‘陪’我說話。
送茶送飯的另有一個小僕,在後廚幫忙,因着府上沒別人,只有雲舟一個主子和我一個客人,管家沒另僱人專門伺候我,都是從各處臨時安排了人,兼職伺候着。
好在我整天在屋裡打坐,偶爾到院子裡走走,一日三餐送啥吃啥,額外的要求一個沒有。
晚上也不用人在屋外守夜,倒是雲舟半夜的時候跑過來幾回,只在院子裡踱步。
然後香兒成了傳話筒,雲舟想問我要什麼,需要添置點什麼,都讓她來問。
香兒很願意做這個‘中間人’,不過我確實沒什麼需要的,我的生活極簡化到快要‘昇仙’的地步,沒有那些世俗的慾望。
或許是有人給他出了主意,我不要,他也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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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首飾、香粉、胭脂,凡是太陽城女性追捧的商品,流水似的送過來。
我特別想問問他,到底有錢沒錢?
小本本上的賬不還,買奢侈品卻不手軟。
香兒可是說了,她家公子買這些,就一個標準: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香兒邊說邊捂嘴樂,說她家公子不像是在報恩,倒像在追求姑娘似的。
那是,他若想報恩,直接給我錢就好,換成這些東西,我用不了、又帶不走。
“安姑娘,就是熙家的夫人、小姐們,也沒這待遇呢。”香兒說的是雲舟從海外的泊來品中,挑了皇室進貢級別的貨物,又從中選出最好的,揣回來送給我。
據說是駐顏美容的香膏,產這東西的地方,一年就能製出五克成品,一盒五十克,要攢十年。
別處根本沒這東西,當地的量頂天也就是這樣了。
美白、提亮、去皺、嫩膚……功能不要太多,而且抹上後一夜見效,雖說維持的時間也就24小時,但仍是皇族妃嬪、豪門貴婦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好東西。
往年熙氏商船若得了一盒這香膏回來,會交給族長,由他來決定是送人還是賞人。
族長身邊的人,也有去討的,夫人、愛妾、得重視的子女,不是沒有討要成功的例子。
雲舟從前不受他爹待見,他肯定不會去自找沒趣。
香兒說這次不同,雲舟不僅去了,態度還相當強硬。
他爹似乎是有‘補償’的意思,他要便給了。
還詢問是要送給誰?
雲舟總不會是爲了自己用,要這廣受女性喜愛的東西,多半是送給哪個姑娘。
雲舟只說送人,但沒說送誰。
於是不止熙家人好奇,與熙沾親帶故的、有利益往來的,純吃瓜好奇的人,全都在猜他要送給誰。
有消息靈通人士透漏,前些日子云舟從太陽城大牢提走一名女犯,進了他的府邸就沒出去……
這話太引人遐想,完全沒人提‘報恩’的事。
世上無大瓜,只怕有心人深挖。
哪個女犯有如此魅力,讓雲舟不惜動用不合規矩的權力把人提走,還留宿在府中?
哦,是劫走火族公主的綁匪的師父啊,那就不稀奇了。
徒弟綁走聯姻公主,師父住進準新郎家,太合理了!
香兒說這些時,眉飛色舞異常興奮,邊說邊揮着手裡的抹布。
平時她都是邊幹活邊說,可說到‘愛情狗血劇’,她手裡的活不自覺地停下來,兩眼放光。
我感覺她想撲過來搖我的手臂,但礙於身份勉強忍住了。
“所以,我和雲舟相愛在先,他回來後被迫與公主聯姻,我得知消息,帶着徒弟火速趕來,要阻止這場婚事,但政治聯姻,不是說算就能算了的,我們三人暗中商議,想出一個綁走公主、我和雲舟生米煮成熟飯的計劃。”我聽她說了半天,最後總結道。
“沒錯!”香兒放下抹布,又拿起雞毛撣子揮舞,“下一步就是您懷了公子的孩子,最好是個男胎,順理成章被擡進門。”
我發現有些事到哪都一樣,事實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喜聞樂見的真相是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按熙氏的族規,奉子成婚,女方只能做妾。”
“安姑娘您別不愛聽,公子成婚、最終還是要找門當戶對的人,不是公主,也會是哪家的貴女,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孩子,熙氏一族,老婆分大小,兒子是不分的,不管是妻生的、妾生的,吃喝用度讀書經商,所有權力都是平等的。”
“幸——”好以上內容全是杜撰,這話剛說了一個字,門外便響起一聲低沉地呵斥。
“香兒,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