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連長那拿着手槍的手還有些疼,而那原本在手中拿着的手槍也被打脫落了,其他三名軍人的槍也被那個男子給打落了。
槍被打落,而沒有傷到他們的身體,甚至是他們的手,足以說明那個男子的槍法很準,這讓李曉很是佩服,他捫心自問,自己也沒那本事。
他更驚訝的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只有18歲的男子居然還是他們的頭,因爲他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些土匪叫他“當家的”。
男子來到了人羣中,對着農夫說道:“裴叔,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個船伕姓裴,是這夥土匪裡的二把手,只是被一個年輕人押着,一般的老人肯定不服,而裴叔卻恭恭敬敬地說道:“這幾個軍人要找人過河,如果不去,便打死了不少人。我也被他們抓去了,於是我把他們帶到了這裡。這幾個人不能留,留着也是禍害。他們知道了咱們的秘密住處,而且這幾個人罪大惡極!”說着那手指向了李曉等人。
男子看向李連長等人說道:“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嗎?”那話語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在對死人說話一樣。這讓李曉很不舒服。不過他還是笑着說道:“算命的說,我可以活到至少80歲,我想我不會那麼輕易死的。”其他三名軍人則是附和着。
男子點了點頭,但是還是那副冷漠的臉孔。他又看了看那沒有穿軍裝的藍小飛和蘇文斌說道:“你們有什麼可說的?”
蘇文斌急着說道:“我們不是和他們一夥的,而且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組織有組織的紀律,在公開場合,自己的*員的身份是絕不能透露的。
“對不起,因爲你們兩個人的性命是不能和我的幾十位兄弟相比的。我不能拿我的兄弟的性命做賭注,所以你們還是說自己的遺言吧!”男子冷漠地說道。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因爲死人的嘴巴是永遠無法再說話的,他不相信他們任何一個人,因爲如果有一個人在外面胡說八道,那麼這夥土匪就無法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
蘇文斌急道:“我們不會出去胡說八道的,真的!請你相信我!”
男子不再理她,對藍小飛說道:“你是女人,而是長得漂亮,真是可惜了。你有什麼遺言嗎?因爲你是女人,我可以特別對待,讓你多說幾句話。然後讓你多活一會,最後一個死。”
這話說得很是殘忍,因爲說再多也是死,而活也只能活一時。但是從那男子冷漠的嘴裡說出,卻感覺似乎已經是破天荒的恩德。
藍小飛看着他的臉,卻有些熟悉的味道,他長得有點像畫裡的人。範耀秋在大成旅館養傷的一個多月,他大多數的時間是對着一張畫度過的,那畫是油畫。是範耀秋讓自己買來的材料,而他自己親手繪製的。那是一個女人,一個長得秀氣但不是絕色的女人,可是從那範耀秋每次看那張油畫的神情,她就知道那個女人一定是孟彩香,因爲那範耀秋看那畫的眼神飽含着愛意和思念。
看到那名男子,藍小飛想起了那幅畫,更想到了那畫中的人。她到底還是沒有放下範耀秋這個人,對於那幅畫裡的人,她除了羨慕,甚至還有一絲的嫉妒。
藍小飛道:“我可能過不去今天了,如果是說遺言的話,我希望能變成另一個女人。”
那名男子說道:“你說完了嗎?”
藍小飛道:“說完了。”
男子道:“那就開始吧,首先從我最討厭的國民黨開始。”
其中一個軍人說道:“你敢這樣對我們!我們可是黨*人!你不怕被…”這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那名軍人的腦袋被打出一個洞,人直接倒了下去,在地上的他還手腳抽搐着。
剩下的兩名軍人和李連長冒出了冷汗,而他們的周圍也被槍支密密地對着!如果他們敢動一步,那麼就會直接被打死!可是不動也讓會被打死,只是一個快一個慢的問題。
接下來又是一個軍人倒地。那是一種心理折磨,而死了的人彷彿就解脫了一樣,因爲此時的活着真不如死了好,生不如死是一種特別的享受,只是這個享受有些過於特別。
接下來又是一個軍人倒地。周圍的土匪在看着,而那旁邊的男子則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生命如草芥,在他眼裡,也許沒有熱,只有冷,那是一雙冷漠的眼睛,冷漠的心。
接下里輪到李連長李曉了。李曉此時後背已經溼了,到了輪到他的時候,他反而笑了。那行刑的土匪看了看那名男子,那名男子說道:“動手!”
李曉忽然說道:“你難道不想榮華富貴,飛黃騰達嗎!你難道想一輩子龜縮在這裡,一直躲着怕別人發現自己嗎!”
那名男子看着李曉,始終沒有表示。李曉覺得自己有了生路,便說道:“帶着你的人,跟我一起回去,我會向上級推薦你!到時候你就可以吃香喝辣,而你的兄弟們也可以每天逍遙快活!不用像現在活得這麼辛苦了。”
那名男子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掏出了槍,但是那槍頭的位置不是對着李曉。只聽“砰”的一聲,有個人應聲倒下,那打中的地方是那個人腦門。
那個人是行刑的土匪,他剛纔還是一個大活人,現在卻已經成了一個死人。這不驚奇,因爲已經死了三個人了。可是死的人卻是對方,這讓蘇文兵等人不解地看着那名男子。
這時候裴叔說道:“當家的說的話,如果不聽,這個人便是下場!”這話一出,才衆人才回過味來。那李曉更是握緊了拳頭,那拳頭已經被捏出了血痕,而且今天不止一次捏了!怎麼辦怎麼辦,原來那個男子居然無視自己的話,什麼金錢和權利彷彿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很快,另一名行刑者立刻上來,他對着李曉開了槍,“砰”的一聲,那李曉應聲倒下。那彈藥正好打在了李曉的左胸,那是一般人的心臟處。
裴叔說道:“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一定打腦門,如果打不到的話,以後就不要再拿槍了。”
那新來的行刑者是槍法老手,可是他有些害怕那當家的。人在恐懼的時候總會失誤。他想着打腦門,可是最後還是打中了李曉的左心房。被裴叔提醒,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再觸犯的話,自己的手就會被剁掉。
接着他的槍又對上了蘇文斌,蘇文斌手腳有些打顫,人在死亡面前,總會恐懼。沒有人想死!在死亡面前,人真的很脆弱。那槍頭緩緩對上了蘇文斌,那對於蘇文斌來說,是一場心靈上的折磨。
終於他實在受不了了,對方是農民,那麼*就是幫助農民的。也許將自己的身份公佈,那麼自己就不用死了。
在死亡面前,他低下了自己的頭,他望了望藍小飛,發現她還是一副淡定的樣子。對於她,蘇文斌當真是佩服。他張口對着那站在人羣旁邊的當家的說道:“別開槍,我是*!*就是幫助農民發家致富,讓老百姓當家做主的好政黨!”
他看了看那男子冷漠的臉,發現他還是冷漠的樣子,那眼睛看着自己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他想繼續救自己,哪怕編些謊話,可是他還沒說出口,又一聲槍聲“砰”的一聲響起。蘇文斌應聲倒下,他的腦門被打了一個洞。
蘇文斌死了,藍小飛表面處之泰然,其實心中有些悸動。因爲蘇文斌畢竟有和自己一樣的信仰,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政黨!雖然他暴露了身爲革命黨人的秘密,可是他到底還是死了。
蘇文斌死了,那麼下一個便輪到自己了。自始至終,藍小飛都是一副平靜地樣子,就像那死的人和她沒有關係,而她也不怕死一樣。
當家的還是一臉冷漠地看着她,忽然開口對她說道:“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一副平靜的面孔,難道真的不怕死嗎?”
藍小飛道:“怕死?我當然也怕死,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嗎!既然都要死了,那便泰然吧!”
當家的說道:“你這個脾氣我比較欣賞,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可以不用死。”當家的看着她,那眼睛也有了些光。他看了看裴叔,又看了看藍小飛。
藍小飛說道:“什麼事情?”
當家的說道:“事情應該是喜事。你要留在這裡,做裴叔的妻子!”
這下不但讓裴叔和藍小飛驚訝,就連那周圍的一些土匪也是短暫地呆滯。
當家的對裴叔說道:“裴叔,自從裴嬸走了以後,你就一直一個人,我對你答應過,要給你找個伴!你看這個如何?”
裴叔的臉有些紅了,裴叔向來給人一種很辣而且老道的印象,可是在這種兒女私情的面前卻是有些羞澀起來,這讓當家的都有些意外。
還不待裴叔要說些什麼,那藍小飛說道:“我不願意。”
當家的皺眉,那皺眉的意思很明白了,藍小飛沒有機會了。他對着裴叔說道:“對不起,裴叔。以後我再給你找其他女人吧,死人是不能做我的裴嬸的。”
然後他又對藍小飛說道:“我有些佩服你,到了這個節骨眼,你還可以堅持自我!”
藍小飛則說道:“這世上也很多不可動搖的。比如信仰,比如感情。”
“不知爲什麼,我還想再讓你說一句你此時想說的話,這應該是你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了。”當家的說道。
藍小飛也不知爲什麼便也順了當家的意思,她其實真的有話沒有說出來。她在快要死的時候,心中卻想着範耀秋!罷了罷了,如今快要死的人,已經無緣相見了。愛一個人,便是希望他幸福。
她說道:“範耀秋,我希望你找到你的愛人孟彩香,然後兩個人幸福地走完一生。”這話是對範耀秋說的,藍小飛也希望這話隨着風一起傳向她想要告訴的那個人。
風是吹了起來而且風也越來越大,行刑者早已端起了手槍,這時候當家的叫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