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爲司空公賀!!”
大臣們笑着向何曾行禮拜見。
何曾笑呵呵的坐在上位,眼裡滿是和善,一一迎接前來恭賀他的大臣們。
此刻,他們尚且不知道衛將軍前的情況,他們都來此處慶賀何曾的高升。
甚至,連鄭衝都來恭賀了。
平日裡看起來都是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鄭衝,此刻看起來滿臉的笑容,甚至主動跟人打起了招呼。
被罷免之後,鄭衝的心情格外的舒暢。
他想要辭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司馬師的時候,他就想要離開廟堂,他所追求的就是七賢們所提倡的那種生活,也就是躲進山林裡當隱士。
這還是因爲鄭衝爲人謹慎,他不願意參與廟堂裡的爭鬥。
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他也只能當一個隱形人,隱居在廟堂裡。
終於啊,往後自己再也不是主謀了,再也不是什麼棟樑了,可以回去做一些自己願意去做的事情。
這不是很好嗎?
鄭衝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奈何羣臣前來邀請,說讓他一併前往,鄭衝想了想,就決定離開之前最後再去一次。
不過,來這裡的大多數都是廟堂的世家派。
皇帝派的大臣們,一個都沒有來。
尚書檯的大臣,除卻荀顗,沒有一個前來的。
因爲其餘大臣都是皇帝派系,這些人是被曹髦親自挑選出來的,他們不太願意跟何曾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而除卻尚書檯,如華表,以及張華之類的內臣也不曾前來。
他們也是同樣如此。
反而是荀顗爲首的世家派,幾乎全部到齊了。
而最頂尖的幾個皇帝心腹重臣,當然也不可能前來,如王肅,王昶,司馬昭,諸葛誕等人。
何曾看着面前的大臣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顯然,他的位置儘管是皇帝所親自任命的,可他得不到皇帝派的認可。
畢竟,皇帝派也不是那麼好進的,要麼拿出堅定的立場,要麼拿出足夠的功勞,要麼拿出才能或者道德。
就連荀勖都沒能加入這個派系裡,更別提是何曾了。
可何曾不在意這個,他只是看向了站在大臣之中的那幾位,此刻,他們渾身彷彿都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恭賀何公。”
荀顗看起來有些不太情願。
儘管荀顗是名副其實的世家派老大,可他還是挺希望能得到三公位的,本來以爲鄭衝離開後自己就能上去。
他也沒想到,何曾還會插一手。
荀顗本來是不想要來的,奈何,爲了自己派系的利益,他還是出現在了這裡。
何曾這個人名望很大,而且資歷也老,如今更是擔任了三公。
如今的三公里,沒有一個是世家派出身的,各個都是皇帝的心腹。
原先的鄭衝勉強能算是他們的人,如今的何曾,不被皇帝派所容納,荀顗也想將他拉到自己的派系裡,跟自己一同來跟皇帝派對抗。
故而,荀顗只能是委曲求全,主動前來。
可在他行禮拜見之後,何曾的反應卻很冷淡,只是點點頭,就看向了一旁的大臣。
荀顗對此有些憤怒,他感受到了羞辱。
可是,他又不能轉身離開。
“哈哈哈,何公,有您擔任三公,何愁大事不成呢?”
此刻,太僕陶丘一很是熱情的跟何曾攀談了起來。
陶丘一姓陶丘,一是他的名。
他跟過去的名士陶丘洪乃是同族。
他的出身不算太顯赫,但也不算太低,平日裡也不太喜歡參與爭鬥,總是很剋制很冷靜的一個人。
可是,他卻是很認同王祥的理論
陶丘一的這番話似乎別有深意,何曾笑了起來。
“您說的對啊,有您在這裡,何愁大事不成呢?”
何曾跟他們攀談了起來,有不少人都參與了他們的談話。
荀顗被完全冷落,幾次放下身段想要去聽聽,都被旁人所拉走,故意扯些別的話題。
荀顗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人怎麼看起來如此的熟悉呢?
平日裡也沒看到他們有多來往啊?
難道說,他們早就結成了聯盟,以何曾爲首,將自己給踢出去??
荀顗此刻驚疑不定。
荀顗的力量來自於他的宗族和親戚們,荀顗的宗族極爲龐大,可以算是當下少數能跟得上司馬家的大族了,他們家的親戚也非常的多。
陳泰是荀顗的親戚,鍾會是荀顗的親戚,王昶是荀顗的親戚,毌丘儉是荀顗的親戚嗯,沒錯,毌丘儉也是荀顗的親戚之一。
毌丘甸迎娶了荀顗的猶女荀氏,荀顗是毌丘甸正兒八經的仲父歷史上毌丘儉兵敗之後,荀顗也差點被一同抓起來。
此刻,他忽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妙。
很快,宴會就開始了。
何曾坐在上位,笑眯眯的看着衆人。
在樂師奏樂之後,何曾方纔讓他們都離開,隨即清了清嗓子。
“諸位,我沒有什麼才能,卻得到了陛下的恩寵,成爲了三公。”
“這是我過去所不曾想到的事情。”
“想我這殘缺的謀略,拿不出手的政績,應當是不能名列三公,成爲羣臣之首的,但是陛下既然相信我,給與我這樣的恩賜,那我也就不能拒絕。”
“我想,既然成爲了三公,那就要全力報效陛下的恩情,爲陛下效死!”
何曾這番話,得到了羣臣的認可,衆人紛紛笑着點頭。
何曾這才拍了拍手,忽然間,從外頭闖進來了很多甲士們,這些人手持強弩,直接控制了整個宴會。
一瞬間,府邸內騷亂不已,羣臣驚愕的看着那些甲士,看着他們手裡的強弩,不知所措。
“何公?!你這是要做什麼?!”
荀顗當即站起身來,大聲質問道。
何曾擺了擺手,“諸位勿要慌張,事情是這樣的。”
“我聽聞,太僕陶丘一編造祥瑞在許昌的事情,想要哄騙陛下前往許昌,暗中下手,想要擁立齊王爲皇帝我這次能擔任三公,就是因爲及時的給陛下告知了這件事,挫敗了他們的陰謀,捉拿了前去僞造祥瑞的奸賊。”
何曾此話一出,羣臣再次譁然。
荀顗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陶丘一。
此刻,陶丘一眼裡先是愕然,隨即是憤怒。
他猛地站起身來,“何曾!你個無恥的狗賊”
他的話還沒說完,甲士就衝了上來,將他按在了地上。
何曾對他的話視而不見,隨即看向了那些人,甲士們隨即出動,又有幾個大臣被拖了出來,隨即被捆綁。
何曾搖着頭,“謀反的人才是狗賊。”
“當今陛下,乃是聖王,自從他親政之後,整頓吏治,安撫百姓,犒賞甲士,連敗蜀吳,生擒陣斬,爾等對此視而不見,居然還敢勾結蜀國,想要謀害君王,這是何等的無恥?1”
“你這狗賊!!”
陶丘一咆哮了起來。
何曾看向了周圍的衆人。
“參與這件事的人有很多,這些人不顧及天下蒼生,居然敢做出這般忤逆的事情,實在是令人心寒。”
“尤其是賊首陶丘一,名門之後,官宦之家,卻要行這般不忠不孝不仁的事情,我今日,非要代替你的先祖來教訓你一番!”
“來人啊,將這廝脫光了衣裳,帶到這中間來,給我打!!”
何曾一聲令下,當即就有甲士上來脫下了陶丘一的衣裳,陶丘一大怒,殊死反抗,奈何,他根本就敵不過這些甲士,很快就被扒了衣服,以非常羞辱的方式丟在了最中間,隨即有甲士手持木棍,開始對着他一頓毆打。
看到這情況,羣臣頓時就有些坐不住了。
“何公!縱然是反賊,也不敢這般羞辱,應當按着律法來審覈,應當由我來處置”
崔贊當即站起身來。
他倒不是跟那陶丘一同黨,他只是看不慣何曾這樣對待士人的行爲,就是十常侍都不會如此羞辱一個士人,若是犯了錯,殺了就是,何必這樣呢?
何曾冷冷的看着他,隨即說道:“此人同情反賊,或許是反賊的同黨,將他一併拿下!”
甲士當即衝了出來,崔贊大驚失色。
“何曾?!你安敢如此?我乃廷尉!!”
“我是司空,我懷疑伱有罪行,你就是有罪行,若是再敢多言,就如這陶丘一!”
這一刻,崔贊就不敢多說了。
他這把年紀,要是再遭受這樣的羞辱,那就真的沒有顏面活着了。
陶丘一被按在地上,木棍不斷的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次都是用盡全力,起初,陶丘一還能謾罵幾句,可漸漸的,他就不動了,趴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反應。
荀顗想要開口,卻又不敢開口。
何曾這是發瘋了,連崔贊都敢抓,自己這開口,不會也給抓起來吧?
終於,還是有大臣開了口,“何公,您若是再打,人就死了”
何曾只是冷冷的看着,沒有任何言語。
羣臣心裡悚然,他們忽然明白,何曾的目的就是爲了打死陶丘一。
陶丘一還在捱打,羣臣現在確定,他已經死了,他的身體已經被打的有些不成人型,羣臣甚至都有些看不下去,臉色蒼白,想要逃離。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何曾終於讓甲士停了手。
那幾個甲士氣喘吁吁的,已經沒有了力氣。
羣臣鬆了一口氣。
何曾開口說道:“下一個”
這一刻,荀顗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拉攏到何曾的,這人不屬於皇帝派,也不屬於世家派,他開闢了一個新的派系。
瘋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