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和吉言出王府右側門,步行一會後,望到路上漸漸多起來的行人。吉言湊近江婉沐身邊問:“小姐,三少爺叫你晚一會出門,順路坐他的車一塊出來,你爲何不肯?”江婉沐轉頭笑望吉言說:“他不過是隨口一句話,我何必要當真。再說,我要是同他坐在車內,兩人相對無語,想想就覺得累,我們這樣一邊走一邊看一邊說話舒服自在。”
吉言聽後輕笑起來,笑着低聲音再說:“剛剛王管事的同我說,三少爺現在待小姐好,都容不得下人們對你不敬。”江婉沐聽這話好笑起來,她就知道連皓院子裡,沒有一個人是可以小瞧的。那個婦人平日裡瞧着中規中矩,沒有想到如此擅長察言觀色。這邊連皓剛剛發作三人,那邊她便會聯想這麼多,順水推舟拍拍吉言的馬屁。
江婉沐轉頭瞧一眼歡喜中的吉言,伸手扯一把快與人碰撞的她,輕聲說:“這種話你也相信,明顯是用來哄我們兩人的話。她以爲我沒瞧過真正待人好,是怎麼一回事。三少爺那人,如果要待人好,是會把人當眼珠子看。他不過是藉機,發作幾個沒眼色的人。這樣的人家,主子精明容不下服侍的人糊弄,下人們一個個勢力眼,你稍弱一些,她們反過來哄騙你。
哼,傳承悠久,鐘鳴鼎食之家的嫡系之子,自有他們一套行事的規則。今日那兩人只是犯到他的底線,纔會受教訓。下人們做事情小氣,主子出手調教,與我有啥關係。我只管在一旁看戲。你別聽信那些好聽的話,以後小心行事。能距離她們多遠,就多遠些。我們兩人合起來。都鬥不贏她們當中任何一人。那院子裡爭寵愛也好,爭上位也好,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要在一旁冷眼旁觀,多多學習長見識就行。”
吉言聽得臉上少了笑意,輕嘆着說:“小姐,我原本瞧着院子裡的人,沒有象從前那般待我,還想着能交幾個朋友。現在只能死掉這份心。我以後只是平民之妻,沒有啥光好讓她們借。”江婉沐瞧一眼她失落的小臉,笑着說:“你成親後,會認識同樣好的人。沒有多的算計。性情相投互相結交。比你現在付出真情,別人當面笑納,背後踩到腳底來得好。”
吉言聽着江婉沐的話。想着江婉沐的情況,笑着說:“小姐除了我,以後也會交到特別好的朋友,多些人聽你說話,知道小姐的好。”江婉沐瞅一眼信心十足的吉言,暗歎息在心內。她一直喜歡楚蕭眼中的溫暖。喜歡楚楊氏的明朗性情。經昨日自已身份揭穿後,這夫妻兩人與自已。大約只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夫妻兩人性情坦然,一向不愛複雜的事,自已這身份背景,註定是無法簡單。
吉言望一眼江婉沐的神色,見她一臉沉思的模樣,小聲音的說:“小姐,你不高興我說的這話?”江婉沐打量着身邊來往人臉上的笑容,聽着她們說着各家的喜事。她的心情漸漸平和下來,笑着輕搖頭說:“沒有不高興。只是想着以後可以多交些朋友,心裡有些擔心別人不喜歡我的性子。我希望自已能有多些的好運氣,多認識幾個好朋友。”
吉言聽江婉沐的話,她低頭掩下眼裡的憂慮。木根孃親前幾天,同她交底的般說過江婉沐的事。她語重心長的說:“吉言,小姐兩年後出王府,她的親事會相當的艱難。我瞧着她越大越有主見,她的性子不象那種能一輩子忍氣吞聲的人。將來除非是遇到特別好的男人,要不,她有本事掙錢,只怕是會獨身一人。木根從小待她如親妹妹一般,自是會操心她多一些。
吉言,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她的好。將來能容下她和木根的兄妹情,讓她還能有一個孃家可以倚靠。”吉言聽後一臉不相信的望着木根孃親,她這一年跟着江婉沐,經常出入在外,對許多的人情世故,不再象從前那般皆然無知。她聽說過有些婦人再嫁的事,仔細觀察過她們臉上的神情,瞧得出歡喜的樣子多。
她對木根孃親說:“我會一直對小姐好,木根哥哥能一直待小姐好,將來也一定能待我好。不過,我相信一定會有男人知道小姐的好,他會對小姐很好。”木根孃親聽後苦笑着點頭說:“自然會有男人知道小姐的好,只是小姐吃了太多的吃頭,未必肯再相信男人。她要是沒本事,也許還好說些,爲了生活,以她的性情也會再嫁。可是她自個有本事養活自已,那再成親的事,就沒那麼容易。”
吉言想着木根孃親的話,擡眼去瞧身邊江婉沐,見她的雙眼已瞧向迎面而來的行人。她順着她的眼神望去,見江婉沐的眼光,除了瞧向成雙成對的人,更多的瞧着小孩子,見到孩童臉上的笑容,她會跟着笑。吉言跟着她的眼神,瞧向一個個歡笑中的孩子。江婉沐轉回頭,瞧到吉言盯着小孩子兩眼放光的樣子,笑着低聲說:“吉言,過幾年,你和哥哥成親後,生下這樣可愛的孩子,我們就不用去瞧別家的孩子。
吉言一臉紅色轉回頭瞅一眼說完話,立時一臉平靜端莊樣子的江婉沐。她跺兩下腳,咬牙快步往前走說:“小姐,今日出來的晚,我們要快些走。”江婉沐自吉言成親後,最喜歡瞧着她羞色的說不出話的模樣。聽她這話,頓時笑着點頭說:“是,一定要快些走,要不一會晚了,哥哥又出去忙事,今日就見不着他,有人就沒法同他多說兩句話。”
江婉沐一邊說一邊跟上吉言的步子,笑瞅着她惱怒加羞色的小臉。吉言瞅着江婉沐說:“我去同木根哥哥說,你笑話我。”江婉沐聽後,連連點頭,誠懇的認錯說:“是,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沒事,就提醒未來的嫂子,同哥哥成親後的種種好處。我會同哥哥說,都是我的錯,惹惱了小嫂子。”江婉沐說完這話,笑着往前加快腳步,閃躲着跟上來的吉言追打。
連皓早上出門時碰到連昂,兄弟兩人原來是去同一個地方見朋友,便坐一輛馬車同行。在路上說起來各自見的朋友,和請客的酒家。連皓聽到兄長先訂下酒家的三個包廂,當中有一個是多訂下來的包廂,他大喜着對連昂說:“大哥,這個月我沒有多少月銀了,你幫我請朋友吃飯吧。”連昂早聽說南街這間酒家,有幾樣特色菜,比別的酒家做的味道正,有心請朋友一起來嚐鮮。
他早上出門碰到連皓時,心裡已經有準備,自家這個弟弟,同兩個哥哥出門,從來請客是要他們出銀子。現在剛好在同一間酒家請客,這份銀子是少不掉的。他笑望連皓說:“還好是約在同一間酒家,要不還要難爲你去通知你的朋友們趕過來。”連皓笑着點頭說:“我朋友吃過這裡的一樣菜,說味道做得好。特意介紹我來吃,本來哥哥不在,我怎麼也要讓他們請我吃。現在哥哥在,自然是哥哥給小弟面子。”
連昂對自家小弟輕易不吃虧的性子,已經瞭解的相當透徹。他輕撫頭說:“你把銀子又用去買刀劍,木頭,你別信那些商人吹得好,實際上好的刀劍,要慢慢尋,要有機緣才能碰得到。唉,算了,你愛在這方面花銀子就花吧,反正也不是不好的愛好。”連皓聽連昂的話說:“大哥,上次那商人騙我,說是上百年的好刀,結果我用一次,刀口就捲起來,氣得我提刀去找他。”
連昂聽連皓這話,沒好氣的瞅着他說:“結果你一怒之下,把別人店裡翻騰一遍。事後還是你二哥幫你去收尾,這事爹爹還不知道,你就別亂嚷嚷出去。”連皓有些不好意思的掀起窗簾,瞅向外面兩眼,回頭說:“大哥,那事我有些冤枉。本來只是說着話,我把刀往桌上一放,誰知那桌子不穩,那人嚇得倒退好幾步,他自已把身後掛着刀具全帶着往下掉,還好那些刀具沒有開口,要不那日真要見血光。”
那商人騙了連皓後,本來以爲騙的是一個有銀子的冤大頭。誰知連皓第二天就找上門去,直嚷嚷着他做事不地道。那商人當時低頭認個錯,連皓也不會太過計較。只是那商人自以爲學過兩三下招式,覺得連皓是個虛架子,便想着要同連皓過招。連皓瞧着他不認帳,氣極把刀往桌上用力一放,那張桌子經不起他的力量,自是立時倒下去,嚇得商人求饒。
連皓想起那事,也覺得有些好笑起來,連軒後來同他說:“大哥,這事不能怪木頭,那商人做生意,見人稍有銀子,就要哄騙上去。偏偏上當的多,有人找上門,他又會幾招,很多人只能自認虧。他碰到木頭,是他好運氣到頭。木頭就壞他一張桌子,別的那些,全是他自已碰壞的,我賠了他一張桌的銀子,叫他按了指印,免得以後有人借這事,找木頭的麻煩。”
連昂覺得自家這個最小的弟弟,在外行事總給人囂張的印象,其實他不過是性情太過單純,才惹來這些事情。他望一眼小弟,順着打開的窗簾,無意中望到一臉街道上歡笑的江婉沐,那樣的笑容,完全不似她在人前的那般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