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明,乃萬家團圓賞月佳節。
如今他們一行人也算是異鄉客,只有對着明月寄相思。
秦勉興沖沖的跑來告訴錦書:“走,我們放燈去。”
“放燈?!”錦書還準備早些歇息。
“走吧,聽這裡的夥計說南陽一年賞兩次燈,一次上元,一次中秋,正好遇上了,可別錯過。”
錦書被秦勉帶出了房門,等走到樓下時,卻見有熙熙攘攘的人羣正向東南方而去。她擡頭看了夜空,連月朗的影子的都沒有看見。
秦勉生怕錦書被擠散了,一直拉着她的手沒有鬆開。他們也不需要帶路,只要跟着人羣走就成,宋平和戴嘉遙遙的跟隨着,並不上前打擾。
有小孩子手裡提着兔子燈,有的提着畫了嫦娥的美人燈。
“要不我也去買一盞燈給你提着?”
錦書搖頭說:“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少的賣吃食的鋪面也還沒有打烊,吆喝聲此起彼伏,倒有幾分開封夜市的繁華。上一次賞燈好像還是身邊這人,不過大半年的光景,沒想到身份和角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然而經過一個賣各式燈籠的小攤前,秦勉對錦書說:“你等我一會兒,別亂動啊。”
秦勉已經鬆開了她的手,轉身過去替錦書挑選燈籠,錦書乖乖的站在那裡,她看着滿街涌動的人羣,站在這陌生的街道上,猶如在夢中。
等到秦勉挑好了燈籠,回頭卻並不見錦書,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暗道錦書也不是小孩子了,明明告訴她要好好的等着,怎麼一轉身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得立馬找到她!秦勉提着一盞美人燈,大喊:“錦書,你在哪裡?”
四周人語嘈雜,他的聲音立馬就被淹沒了。他失魂落魄的尋找着錦書的聲音,最後終於在一棵樹下看見了一個翹首遙盼的女子,戴嘉站在錦書身旁。他這才六神歸位,闊步向她走去。
“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
錦書見他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躲起來的。”
秦勉將美人燈給了她,隨即又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腕,這次說什麼他也不會鬆手了。三人繼續跟着人流朝東南方向而去。
他們來到河邊,卻見兩岸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半空中星星點點的,那是人們放的數盞孔明燈。
“我們也放一個吧。”秦勉剛纔買美人燈的時候就順帶買了倆孔明燈,兩人合力,終於將燈點亮了,錦書一送手,那燈就隨風往高處飄去,最後越飄越高,混在那些星星點點中,已經分不清哪一盞是他們的。
火光點亮了錦書璀璨的眸子,秦勉心中沒來由的一蕩,突然低了頭,在她耳邊輕語:“我願意陪你看一世的燈火。”
錦書有些驚惶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的情意,怔怔的看着他。秦勉見左右無人,突然低下頭來,飛快的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印下了一吻。
人來人往的,錦書半是惱意半是嬌羞的捂了臉,向秦勉瞪去。
那秦勉卻死皮賴臉的說:“我親自己的娘子有何不可。”
有放孔明燈的,也有放河燈的,空中水中,兩處遙相輝映將這個有些特殊的夜晚妝點得旖旎動人。
在萬衆的期許中東邊的雲彩漸漸的亮了,一輪玉盤緩緩露出了笑臉。人羣中不知誰發出了一聲驚呼,能在這一天看見月圓或許本來就是件幸事。握着她的那隻大手,溫暖乾燥,緊緊的包裹着她。
“趙舉人家那邊擺擂臺了,快去看看。”
“今年又是賽詩啊。”
“聽說今年擺的是棋局,誰要是破局賞銀二十啊。”
秦勉便詢問錦書:“要不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錦書正要打呵欠,忙用袖子掩了,似乎並不想掃秦勉的興致,道:“你很會下棋嗎?”
“這個嘛,一般般吧。”秦勉笑了笑。不過細心的他見錦書滿臉的憊態已拿定了主意:“這個熱鬧我們就不去湊了,銀子的事我們就不去宵想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兩人便往回走,他們來的時候順着人流,倒也容易,這回去嘛,人生地不熟的,似乎有些困難。
秦勉站在橋頭看了一回,大致有了方向:“跟我走不會錯。”
錦書忙着跟上秦勉的腳步卻不防腳下,一腳踏空,倒沒什麼大礙,只是腳突然扭了一下,這一崴倒鑽心的疼痛。
她爲了跟上秦勉的步子,強忍着疼痛向前。
那秦勉走了兩步,才發現不知幾時錦書鬆了手,忙回了頭,向錦書伸出了手。
錦書卻緊緊的捏着裙角道:“這裡人不多,我跟得上。”
秦勉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又是一身的防備,心中有些無奈,暗道由着她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戴嘉只遠遠的跟隨,並不敢上前去打擾兩位。
一直到了冷清的拐角處,秦勉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來吧,我揹你。”
錦書心裡一慌,忙推讓道:“不成,不成。我能走的。”
“你還真是頑固啊,腳不舒服也不開口。你說讓戴嘉知道了,是不是要起疑。錦書,我們是夫妻,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的。乖,聽話。”
錦書一手提着燈籠,正是猶豫的時候,那秦勉已經在她跟前蹲下身子來,見錦書遲遲沒有上前,便催促着她:“還磨蹭什麼,快點啊。”
戴嘉已經過來了,拔高了聲音問了句:“二爺,怎麼呢?”
“沒事。”
真背啊,錦書心中更多的是羞怯。
“我很沉吧?”
“誰說的,你又不胖。”
雖然伏在秦勉的背上,但是她的身子還是很僵硬,又不敢將重心移在他的身上,怕單薄的他承受不了她的重量。
所幸這條街道不算太長,沒走多久就已經到了客棧的樓下。
等到泡腳時,秦勉過來細看了,卻見錦書右腳的腳踝處已經紅腫起來了,滿是心疼的說:“要不我們多留兩天吧,等你好了我們再出發。”
錦書忙搖頭道:“我那裡有藥,讓夥計送些黃酒過來擦了藥,休息一晚就好。”
錦書心道明明不過是件小事,不能因爲她而誤了行程。她不想成爲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