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用想朕會投降於你,你只能帶着朕的屍體去見你的主子了。”
“所以,第一條你將會揹負罵名,不但漢人會罵你,歷史上也會留下罵名的。”
“第二條,你將遭到鄭家的嫉妒。施琅,你跟鄭家是天生的敵人。”說到這裡,見施琅要辯解,一擡手止住他:“先別急着解釋,聽朕說完。鄭家世代爲盜,擁有廣泛的勢力和人脈,但他們缺乏容人之量,尤其難以容忍你這樣的軍事才能非常突出的青年才俊。他們會不斷地打壓你,因爲他們怕你羽翼豐滿之後難以壓制。你本來在軍事上就有突出的才能,再立下逼死朕的大功,你想,他們會容你嗎?”
施琅聞言,沉默了,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
他明白,朱由榔說的是事實。事實上,他確實一直在受着鄭家的打壓,不光他,就連他的兩個從弟,施肇璉、施肇序也鬱郁不得志。
見施琅沉默,朱由榔知道,自己說他心裡去了,精神大振。
“第三條,你拿朕屍體邀功之日,將是你畢命之時。你也看到了,清廷剛入關時,大肆殺戮,滅掉弘光政權之後,又推行剃髮令,爲此殺了多少漢人?‘揚州十日’、‘嘉定三屠’,製造了多少慘案?但是,天下漢人居多,清廷不可能將天下漢人全部殺光。所以,近幾年開始實行懷柔政策,開始買漢人的好了。所以,朕一死,清廷再無心腹之患,必然更加註重安撫漢人。但同時,朕在漢人之中還有一定的聲望,朕一死,漢人必然產生激憤情緒。在這種情況下,施琅,你覺得清廷爲了安撫天下漢人的激憤情緒,他們會怎麼做?”
“他們會殺了我,以平天下漢人之怒?”施琅問道。
“當然,朕敢十分確定地告訴你,拿了朕,你的死期也就到了。你也不想一想,歷史上,逼死皇帝的大臣也好,將軍也好,哪一個有好下場?”朱由榔道。
“大哥,他說的有理,咱不能不防啊。”施肇璉在背後悄悄對施琅說道。
施琅點了點頭,表示心裡有數。
“那陛下,你再說說歸降你的三大好處?”
“第一,你將獲得一個好名聲。天下人一定會讚揚你深明大義,在民族大義面前不糊塗,沒有被虛假的高官厚祿所誘惑。第二,你將成爲大明覆興的大功臣。”
“施琅,大概你也聽說了,朕即位以來,實行‘以民爲主’的治政方略,讓老百姓都吃飽、穿暖、住好,這是朕追求的目標。爲此,朕勵精圖治,大膽改革前朝治政的弊病,重農興商,發展科技,改善軍民關係。現在看,短短半年時間,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你可以去廣州查訪查訪,朕的治政是否得到百姓的擁護?別的不敢說,再給朕五年,不,三年的時間,朕一定會將長江以南地區全部解放,再有幾年時間,一定能把韃子趕出中原。到那時,朕會將在廣州的治政方略推向全國,讓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說到這裡,朱由榔目光炯炯地看向施琅:“在中華民族即將迎來騰飛的時刻,施琅,難道你要缺席嗎?”
他這番話說完,黃越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朱由榔說的這些,站在公平的角度看,確實如此。
“難道自己當初反他反錯了?”
“陛下,你的治政方略我都聽說了。是,老百姓都擁護,可士子呢?讀書人呢?他們的利益你怎麼沒有照顧?”施琅看了一眼黃越,接着說道:“陛下,大概你還不知道,這位就是被你殺的黃日章的兒子黃越,你問問他,他會說你好嗎?”
一聽是黃越,朱由榔眼睛一眯,冷冷說道:“任何改革都不可能照顧到全部。中國歷史戰亂不斷,朝代不斷更替,老姓深受戰亂之苦。究其根本原因,就在於土地兼併太過厲害,使得耕者無其田,織者無所衣。如果平均地權,土地不允許買賣,農民最起碼可以解決溫飽問題。只要不餓肚子,老百姓怎麼可能造反?朕的治政方略,是損害了讀書人和士紳的利益,但同時朕也損害了皇室的利益,取消了皇家很多特權。當然,現在廣州城還沒有皇室,將來呢?朕的子孫不是皇室?還有就是損害了封有爵位的人。封爵的人只賞賜祿米,不賞土地。再說了,朕損害的士紳階層的利益應該是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他們只是多繳了稅賦而已,並不影響他們錦衣玉食的生活。”
“讀書人本應比尋常百姓更懂得道理,更應該站在更高的歷史高度去擔當起這個責任。可黃家父子,以自身的利益爲出發點,置國家利益於不顧,更想與清廷勾結,甘做民族罪人,朕殺之有何不可?黃越,朕就不明白了,就爲了跟百姓爭那口食吃,你們就通敵叛國?就因爲朕不讓你們跟百姓爭食,你們就反朕?書讀到哪裡去了?狗肚子裡去了麼?”
朱由榔厲聲說道。
“不!你胡說!我們父子是看不慣你的治政,但根本沒有勾結清廷,都是你羅織罪名!”黃越急得大聲爭辯。
經過剛纔施琅對他的羞辱,以及極力想證明自己父子清白的願望,再加上朱由榔剛纔展示的那幅美好前景,別人不懂,黃越可是明白,朱由榔不能死,他一死,天下漢人將會重歸一盤散沙,一定會永遠臣服於清廷黑暗統治之下了。
所有這些想法,促使黃越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