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研究這玩藝了,趕快進龍巖城要緊。”博洛吐槽了一句朱由榔這個皇帝的不敬業,把手榴彈遞給親兵隊長,催促趕緊上路。
圖賴等趕緊上馬,打了半宿仗的清兵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高昂士氣,個個都垂頭喪氣地,緩緩向龍巖城進發。
……
漳州城頭上,朱由榔看西門外的清兵被李元胤和陳仲武一個衝鋒就衝散了,一部分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亂撞,一部分竟直往西逃去,連忙問道:“其它三門進展如何?”
吳炳連忙答道:“陛下,其它三門進展順利,南門趙將軍受到的壓力最大,不過,也頂住了清兵反攻之勢。”
“廷禎!”朱由榔一聽,知道大勢已定,叫過李成棟吩咐道:“該你行動了,記住,要猛衝猛打,不給博洛留喘息之機!出了漳州城門,不把博洛趕出福建,就不要再來見朕!”
“臣遵旨!請陛下放心,臣若不把博洛趕出福建,就提頭來見!”李成棟感到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連忙跪倒在地,大聲說道。
“好!朕就等你的捷報了。”朱由榔站起來,親自攙起李成棟。
“臣定不負陛下厚望!”
李成棟被皇帝親自攙起,感到莫大的榮光,他心情激盪,竟差點落淚,爲掩飾自己的小兒女情態,決然回頭,大踏步往城下走去,袁彭年、孟文傑等隨即跟上。
……
博洛等人往龍巖進發,途中清點人數,各部加在一起,還有一萬二千兵馬。一聽這個數字,博洛的心像針扎一樣疼。
五萬戰兵,五停去了四停,十幾萬輔兵、役夫,則在漳州城下盡數被殲,竟無一人迴轉。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這損失也太大了,是大清入關以來最慘的一敗。
最緊要的,這麼大的損失,無論是對於自己這個徵南大將軍,還是大清,都是無法承受之重。正白旗和鑲白旗是豫親王、睿親王的嫡系,是二位爺的心頭肉,如今在自己手裡遭受重創,無論有沒有拿得出的理由,自己肯定要承受來自睿親王、豫親王的怒火。
豫親王還好一些,雖面上嚴厲,其實內心仁慈,對部下寬容,只要把手榴彈的事稟報給他,最多挨兩個嘴巴,或者被抽上幾鞭子。
可睿親王面上和昫,內裡十分冷酷。更兼有英親王阿濟格這個政敵時時刻刻在盯着他的過失,真不知道,他會不會饒過自己。
儘管有些擔憂,博洛並不怕因此丟了性命。自己是太祖的孫子,而且還是睿親王、豫親王的親信,若被政敵攻擊,到時推出個替罪的也就是了,還能因爲打個敗仗丟了性命?
不過,這事得儘早稟報給豫親王,好讓他早有準備,省得事到臨頭,手忙腳亂,爲英親王所趁。
“報!”
正在思想心事,忽見一名斥候騎馬從後面疾馳而來,來到近前,大聲稟報:“報!貝子爺,不好了,明狗追上來了!”
“多少人?距此多遠?”
“數不清,總有幾萬人,距此五里。”
“再探!”
“嗻!”
斥候駁馬回去,博洛趕緊下令:“加速前進!”
一聲令下,清兵前進的速度一下子快起來。不一刻就到了龍巖城下。
守城的是圖賴的手下,漢軍正白旗千總石長生。
石長生剛將博洛等迎進城去,李成棟的大軍就到了,將小小的龍巖城團團圍住。
博洛顧不上喝口水吃口飯,趕緊佈置防務,東門、西門最爲重要,東門正對上李成棟的主力,西門則是通往汀州的要道。
他將生力軍石長生放在東門,由圖賴指揮,而自己帶出來的三千精銳放在西門。
博洛觀察了一下地形,見城外有一條寬約十丈的護城河,城牆高約兩丈,明軍若從河對面投彈根本不可能,這麼遠的距離,一般人的臂力達不到。
唯一可以突破的地方,就是正對着城門的一座石橋。
“圖賴,重點防守石橋,明狗從這裡衝上來的可能性最大。只要他們敢從這裡進攻,就把他們射死在橋上,千萬不能讓他們抵近。”
“是,貝子爺,您就放心吧,奴才絕不會讓明狗越過石橋一步。”圖賴自信地答道。
他當然自信,從城門到石橋只有二十幾丈的距離,大清勇士射術精準,這點子距離不算什麼,加之居高臨下,佔據了地勢之優,還能讓明軍衝到城下來?
“貝子爺,您看,明狗似乎並無攻城之意。”杜爾德指着城外說道。
博洛一看,見明軍在忙着扎帳篷、設路障,顯然沒有立即攻城之意,倒好像在做長期圍困的打算。
“看來,明軍不打算冒險攻城,是想長期圍困。圖賴,龍巖城裡糧草能支撐幾日?”博洛問道。
“貝子爺,大批糧草都在汀州,龍巖現存糧草只夠支撐三日。”圖賴答道。
“李成棟夠陰的,他想困死咱們。也好,他不攻城,咱們正好可以歇一歇,人困馬乏的,他要於此時攻城,咱們倒不好應付。”博洛道。
“貝子爺,您說,李成棟有沒有可能夜襲?”杜爾德又想到一個可能,連忙說道。
“極有可能!暗中視物不能及遠,我軍優勢就不存在了。昨夜一戰,就是例子。”博洛讚賞地看了杜爾德一眼,說道:“第一,因爲糧草不濟,咱們不能在龍巖戀戰,應該迅速進入汀州城;第二,我軍不習夜戰,不能給李成棟留下機會。今日人困馬乏不利遠行,明日一早從西門強行突圍,龍巖到汀州二百六十里路,一日可達,爭取明日趕到汀州宿營。”
博洛說完,帶着親兵下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