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口外秋狩,是布爾布泰在一個多月前提出的。
說是要重溫當初多爾袞去草原代兄迎親時,二人在一起的甜蜜時光。
愛新覺羅家的,都非常精明,也都非常多情,多爾袞就是其中之一。
人世間最說不清的,就是人的感情。古來今往,無論是皇家還是民間,無論他的身份是貴重還是貧賤,有多少說不情的孽緣,又有多少找不到任何合理解釋的情愛啊。
也真是奇了怪了,多爾袞不愛少女愛少婦。
多爾袞府裡福晉、側福晉、庶福晉多的都數不清,年輕漂亮的有的是,但他卻獨獨喜愛布爾布泰。也難怪,不知道怎麼保養的,布爾布泰已經三十好幾了,在民間都是做奶奶輩的了,她卻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味道。在他心目中,頗具風情,善解人意的布爾布泰,永遠是當初那個爽朗可人的“玉兒”。
情人有重溫舊情的要求,多爾袞自然無不答應。不過,他提出讓皇帝福臨一塊去,布爾布泰明白他的擔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三個最重量級的人物出行,可不是小動作,內務府接到旨意,開始秘密準備。直到成功解除了豪格兵權之後,多爾袞去了一樁心事,內務府也準備就緒,這才起駕口外。
……
“登哥,咱倆賽一賽馬吧,看看誰的騎術更厲害,行不?”
來到口外草原上,布爾布泰脫下宮裝,換上一身本族粉紅長衣,腳蹬一雙鹿皮長靴,細挺白皙的脖子,烏黑油亮的長髮,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英姿颯爽、美麗動人。
多爾袞被她的美麗晃得眼前一花,呆了一呆,笑道:“玉兒,你真漂亮,就像草原上的金蓮花。”
“登哥,剛纔人家說的你沒聽見嗎?”布爾布泰嫵媚地一笑,嗔道。
“好好好,那就比比,玉兒,我可是馬背上出生,馬背上長大,你要想贏我,可不少費勁啊。”多爾袞笑道。
“登哥,玉兒知道。你看,北邊有一片小樹林,今日陽光正好,咱倆去那裡好不好?”說到這裡,布爾布泰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別讓人跟着……。”
說完,臉上一紅,扭過身子不敢看多爾袞。
野合?
“哈哈哈……,好主意!”多爾袞聞弦哥而知雅意,再一看布爾布泰害羞的樣子,腹下一熱,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們不許跟着!”多爾袞回頭吩咐一聲侍衛頭領阿喇塔。
“喳!”
阿喇塔答應了。
他倒沒想危險什麼的,這百里之地,都已經清場了,能有什麼危險?王爺這是想跟太后過二人世界,自己這些侍衛跟着幹什麼?
“登哥,快來啊,格格格……。”布爾布泰沒等喊開始,策馬先跑了出去,隨風傳來格格的笑聲。
“耍賴麼?!這麼大了,還這麼刁鑽!”多爾袞見布爾布泰耍心眼,不由得笑了,急忙一甩馬鞭,坐下棗紅馬四蹄一登,迅速追了上去。
阿喇塔等人不敢跟着,只駐馬遠遠看着。
見王爺和太后一路飛奔,已經轉過樹林,阿喇塔面上不顯,但腦海裡開始想象一些讓人血脈賁張的畫面,想到精彩處,不由得感慨道:“王爺真有福啊……”。
過了不大一會兒,阿喇塔就發現不對勁。因爲,他看到太后騎在馬上往回路,而王爺連人帶馬不見蹤影,阿喇塔連忙帶人迎上去。
“快快快,馬驚了,王爺摔了,你們快去看看!”太后跑到近前,臉色臘黃,頭髮有些散亂,一臉焦急地對阿喇塔吩咐道。
“喳!”阿喇塔聞言大驚,在馬上應諾一聲,隨即策馬往小樹林趕去。
轉過小樹林,阿喇塔驚恐地發現,多爾袞直挺挺躺在地上,而那匹棗紅馬在遠處邊嘶鳴,邊兜着圈子狂奔。
“王爺,王爺!”阿喇塔不等馬停穩,飛身下馬,來到多爾袞身前大聲呼喊。
喊了幾聲沒有動靜,阿喇塔大着膽子湊上去一看,見多爾袞面帶甜蜜的笑容,把手伸到其鼻下一試,不由得大驚失色!
“啊,王爺死了,王爺摔死了!”
……
多爾袞死了,沒人知道真實原因,只知道是坐下馬驚了,被摔下來摔死了。當然,除了始作俑者布爾布泰之外。
布爾布泰非常聰明,非常理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跟多爾袞的情根本長不了,也維繫不住多爾袞那顆不臣之心。也許,將來有一天,多爾袞篡位了,自己可能會成爲他的一名側妃,但那是拿兒子的皇位和性命換來的。
涉及到兒子,布爾布泰就知道如何抉擇了。
她必須保住兒子的皇位,要想做到這一點,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多爾袞死。
爲了這個結局,她一直在等,等朝局發生變化,等多爾袞露出破綻。
終於,她等到了。
代善重病,豪格被降爵,一下子打破了朝中原有的平衡,多爾袞朝着獨霸朝綱的方向急速邁進。
多鐸兩次敗於南明小朝廷,可以說是大清興兵以來最大的兩次敗仗,多爾袞竟然只殺了一個鄭芝龍就草草了事。
而且,多爾袞爲了保全自己兄弟,完全不顧鄭芝龍在福建水師之中的威望,忘了他還有個兒子盤踞在南海。有鄭芝龍在,就能牽制鄭成功,將來或許有希望將其納入旗下。殺了鄭芝龍,就意味着大清水師完全喪失了對南海、東海海面的控制。
可憐多爾袞,臨死也沒弄明白,那個看着對他一往情深的美女子,竟是自己的要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