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白花花的牀上了,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
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過來,照耀在溫津略顯蒼白的臉龐上。那縷陽光,也射進了我心底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在那個無比柔軟脆弱的角落裡留下了一片光明和溫暖。
“你醒了?”他快步走到牀前,蹲下身,沙啞地問。
“當然。”我脣邊染起一抹淺笑,和他開玩笑說,“我要是再不醒,豈不是要讓你擔心死?”
他輕捋着我額前有些凌亂的劉海,瘦削的臉上堆滿了心疼和擔憂,無奈地應道:“你也知道……”
“好了,別擔心啦,我一點事兒都沒有。”我拍了拍他的臉,輕輕地撫平着他緊蹙的眉頭,“快給我笑一個。”
他盡力想擠出一絲笑容,奈何怎樣都做不到,痛苦的樣子難看極了。算了,不爲難他了。
“身上的傷是不是還很疼?”他輕聲問。
我眨了一下眼睛,故作輕鬆地回答:“你要是不提,我還真沒感覺。”
沒感覺纔怪!
根本就是疼痛難忍,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打殘了。但是看着他那副樣子,也只好說謊。
“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他懊惱又悔恨地說,“我本來是要報警的,但是手機落在了屋子裡,就只好無助地喊……”
“我知道……”我看到了他眼底那片灰色的陰霾,視線有點不自覺地模糊起來。
“儘管我現在一無所有,但依舊會努力,讓你過上很好的日子。只要你相信……”說這番話時,他的語氣認真堅定,目光真摯而懇切。
“你丫不會真的被那個男人洗腦了吧!”我微抿了一下脣,強忍住眼淚,佯怒地輕推了他一下,“我說過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這些我都不在乎!”
他垂下頭,神色愴然,僵硬着的手指輕微地顫抖起來。
“我要的,只是安安穩穩的生活。”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認真注視着他乾淨的眼眸。
這半年來,我目睹了太多悲傷,也承受了太多,捱過了太多不眠之夜,肆意流淌過太多的眼淚,所以極力渴求着一種安穩的生活。
不得不承認,安穩纔是一種真正的幸福,平淡卻不乏溫暖的愛情纔是我最想要的。
他安靜地凝望着我,陰鬱的眉眼間依舊透着一絲難掩的溫柔,就像此刻給人以柔和感的陽光。
*
在牀上窩了幾天,我就覺得無聊了。溫津每天還是不辭辛苦地照顧着我,按時提醒我喝藥,耐心地看着我吃飯,叮囑我各種小心。
正當百無聊賴的時候,我接到了可晗打來的電話。因爲怕朋友們擔心,我沒有把受傷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她說,她正在和一個在聯誼會上認識的男生交往。那個男生,彷彿讓她重新找回了曉明的影子……
“其實,除了他,我覺得和誰在一起都一樣。”
霎時間,我不禁黯然神傷。隔着電話,我看不到她臉上的情緒,卻有一陣苦澀的感覺涌上心頭。
後來,可晗還問起了月潯和顧一平的事兒。我不忍多說什麼,她也很知趣地沒有再問下去,只是輕輕嘆了氣,說了一句,“如果等到真的失去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依舊平淡得毫無波瀾的語氣,卻似乎隱藏着內心深處無盡的頹然與無奈。
那種感覺,不會輕易從記憶中抹去。所以,只好掩耳盜鈴般地假裝讓自己看不見,也就不會再去想。
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沉重的心暫時解脫……
掛斷電話後,我依偎在溫津懷中,對他講述了可晗的故事。
他聽後,亦是唏噓不已。
“溫津,如果有一天我永遠離開了你,你遇見了一個和我很像的女孩,你會對她動心麼?”我平復了一下情緒,很認真地問他。
他拍了一下我的頭,神情依舊有點沉重:“瞎想什麼呢!”
“快回答我!”我瞪了他一眼,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這個問題太無聊了,我拒絕回答。”他面無表情地應道。
我佯怒地推開了他,別過臉去沒有看他。
黃昏的陽光斜斜地倚向西邊,透過樹葉的縫隙灑進房間,灑下了一片極其柔和細膩的暖色調。
過了許久,他忽然從背後抱住我,將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臉上恢復了痞痞的笑容:“像你一樣傻的女孩,我纔不要!”
我緊緊地靠着他,保持着這樣曖昧的姿勢,貪戀着他身上溫暖乾淨的氣息。
“我只要你。”他順勢深深地吻住了我的臉頰,凝視我的目光中溢滿了寵溺和溫柔,“我不會再對任何女孩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