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哲乾脆的搖搖頭:“我不懂。你爲什麼要讓一個男人成爲你人生意義的全部?”
“因爲他就是我的生活本身,沒有他我的生活就構不成完整的生活,把他從我的過去中抽離,我的過去就會分崩離析……他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跟人活着要吃飯,要睡覺一樣,你能不吃飯不睡覺嗎?”
柳未若眼睛睜得很大,好像在講述一段真理,好像一個虔誠的信徒背誦着教義經典裡的條文。
衛哲覺得她真是中毒不淺,如果相思也算一種毒癮,他很想知道哪裡有針對這種癮的戒毒所。
他大概不知道,柳未若並不是擔心自己要結婚了,她根本不在乎這個。也不是說她不嫁給柳子清就不能活了。她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她明顯的感覺到柳子清在把她往外推,想要脫離她的生活。她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她本來以爲就算自己哪一天不得不和別人結婚,他也是會在她身邊繼續照顧她的,哪怕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
可那天他卻任由她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帶走,就算這個人是她的未婚夫,可對她而言也是個陌生人。他不會不知道的,她從小害羞,怕生,不喜歡和陌生人講話……他明明知道的,可他卻還是把她往這個男人的牀上推。
他不要她了,他要離開她的生活。柳未若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一點,纔會如此崩潰。她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他竟然能夠離得開他,他怎麼捨得!他怎麼丟的下放得開,將自己的二十年回憶付之一炬?
就因爲她要結婚了?因爲面前這個還不熟悉的男人?
柳未若的眼睛裡寫滿了悲憤,她和衛哲一樣讀不懂這個世界,不明白人心爲何會如此難測,不懂得世俗的規矩究竟爲何這樣規定,也不知道怎麼樣讓自己的身心同時都屬於一個人。
索性豁出去,混亂到底好了!
可是她又不想這樣。她希望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這是她從小的願望。在很小的時候,別的小孩被老師問起自己的理想,都會寫“科學家”的那個時候,她就寫了“我想要一個美滿的家庭,有疼愛我的媽媽,有會回家的爸爸……”
老天爲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不能滿足她?
還是說,老天覺得給她的東西已經太多,所以從她手裡收回了這個可憐的願望?
還是說……老天爺的意思是,讓她和麪前這個男人,嘗試去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衛哲坐在她身邊,好一陣子也沒有說話,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又湊近她的耳邊:“實話告訴你吧,你哥已經被你爸爸軟禁起來了,你要是不好好跟着我過日子,有他好受的。”
柳未若的身子猛的顫抖了一下,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
衛哲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人渣,謊話連篇,趁人之危。
可他就是想看看柳未若會有什麼反應,是會爲了那個柳子清任自己擺佈,還是會想出什麼辦法來抵抗?
他又湊近了些,手臂攬上柳未若纖瘦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裡一帶,故意做出一副自己也不甚情願的樣子說:“既然你對他那樣難以釋懷,我就勉爲其難的配合你一下,演一齣戲給你爸爸看,說不定他放下心來,就能把你哥放出來呢。”
說着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門外。
柳未若當然知道他的目光所指,就是門口的吳秘書。
這幾天她被關在病房裡連門也不能出,她一直覺得是父親大驚小怪了,她也擔心父親可能會發現什麼,遷怒於柳子清。沒想到早就遷怒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被圈在一個溫熱的懷抱裡,柳未若渾身都不適應。柳子清的懷抱從來不會這樣暖,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冷冷清清的,她曾經伏在他的肩頭哭泣,可她覺得他的肩頭就像空氣一般,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重要。
而衛哲的懷抱就像寒冬裡罕見的烈日,叫人渾身不適,坐立難安。
她還是靠在他的懷裡不敢動。她害怕自己掙扎之後,會給柳子清帶去什麼不好的影響。她知道父親的背景也知道父親的手段,那些手段都不是正常人能夠接受的。
“那你……想我怎麼做?”她開始徵求衛哲的意見。
衛哲心裡一陣莫名的歡喜,他沒想到魚兒這麼輕易的就咬鉤了,而且咬的那麼死。
“這段時間我會在病房裡陪你,你讓錢含辛先回去,至於那張牀,我讓他們擺的近一點,咱們做出親密的樣子,打消你父親心中的疑慮,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