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宗主,胡長老方纔所言屬實,韓炎確實在飛劍城內殺傷無數,乃是屬下親眼所見。”
呂淵進來後直接跪在了明天澈身前,他的眼神絲毫不敢看向韓炎,姿態帶有一絲慌張。
“這殺人與濫殺無辜還是有區別的,你且說清楚。”
習元寺雙眉微皺,瞟了一眼韓炎後帶着威壓之色看向跪着的呂淵。
如天劍宗這一類的名門正派,對待濫殺無辜之人幾乎乃是零容忍,最起碼錶面工作是這樣,至於還有一些不便公之於衆或是暗地裡包庇的那就不得而知。
因此此刻需要明確韓炎殺人的性質,殺人可以是爲復仇爲自衛而殺人,也可以是心生陰暗、濫殺無辜,這其中性質全然不同。
“額……”
呂淵微愣了一下,目光斜視偷偷瞟了一眼胡卿長老後,深呼了一口氣眼神中一絲愧疚和無奈一閃而過接着說道,“韓炎他濫殺無辜,其先是聯合城中暗殺組織滅了同族所有高手,且包括他韓家的家主在內好幾十口人,再憑藉其收服的一條蟒類妖獸在胡卿長老之徒孫舒兒孫家之中瘋狂屠殺,孫家家主亦是死於他之手。”
“這也是爲何胡長老要將韓炎關進戒律塔的原因,那是爲徒弟鳴不平。還有他方秋亦是想爲師妹報殺父之仇和滅門之仇,方秋死於韓炎之手與韓炎嗜殺成性脫不了干係。”
呂淵言語果絕,字字誅心,徹底將韓炎說成了一個嗜殺之人。
呂淵話一出,習元寺雙眉皺的更狠,明華眼神流露震驚滿是不敢相信,白欒亦是微微搖頭。
“韓炎,方秋死後,還要被你拿來爲自己開脫,身爲其師傅,今日你不死我意難平!”
胡卿長老拂塵一甩,眼神之中再次充斥着殺意,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對韓炎出手。
“韓炎,呂淵所說可是真的?”
明天澈深邃的目光中亦有一絲涼意,冷冷的看着韓炎的雙眸出聲質問。
“當然是真的,呂長老與我乃是老相好,他所言乃句句屬實,不會故意害我的。”
韓炎聽完笑了,他看着呂淵眼神帶着真誠之色接着道,“是吧,呂長老,不知今日家中之人可好?”
“妻子或子嗣一定要時刻注視着,以免眨個眼就突然不見了。”
韓炎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說完他神色毫不畏懼的看向此刻飽含殺意的胡卿。
此言一出,呂淵身形一顫,再次開口就有些眼神躲閃畏畏縮縮:“好,好……着呢,不勞…勞費心。”
“哈哈哈。”
韓炎聞言大笑,看呂淵姿態他心中猜測的十有八九,呂淵的爲人他還是知曉一二的,飛劍城之事呂淵清楚若是沒有受到什麼脅迫,定然不會將此刻的韓炎推上刀尖浪口上。
“小兒,何故發笑?”
趙天成姿態高傲俯視韓炎質問道,對於這個輕狂的內門弟子他還是很有印象的,他的黑劍真不愧於地器,深得他心。
這種會議趙天成能到場和插嘴,可見其在宗門內地位已經堪比內門長老了,就是連他內門第一白欒亦只敢在一旁默默地聽着。
“自然是笑胡卿長老好手段,不知胡長老此刻將呂淵的家人挾持到了何處,其家人可還安全?”
“黃口小兒,你敢污衊我?”
胡卿大怒,手中拂塵向着韓炎一甩,其拂塵白鬚伸長向着韓炎捲去。
“住手!”
宗主厲聲呵斥,右掌拍在座位扶手之上,一股劍威出現將拂塵震退。
“宗主,休要相信韓炎的鬼話,呂淵方纔所言皆是其親眼所見!”
一絲焦急之色從胡卿眼中一閃而過,她看着明天澈沉聲道。
“你不必多言,我要聽他自己說。”
明天澈伸出左掌示意胡卿住嘴,其眼眸深邃直視低着頭的呂淵,帶有陣陣劍威說道,“我知你身下有一女兒,現在其身在何處?”
明天澈劍州第一劍王的劍威籠罩在呂淵的身上,他那深邃的眼光似乎將呂淵看的通透。
在明天澈看向他的瞬間,呂淵感覺似乎有一柄利劍懸於他的脖頸之上,若是自己但凡有一絲撒謊的念頭,可能那把利劍會直接落下!
呂淵渾身震顫,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會有這一天,他聲音顫抖着開口道:“本人小女現在……現在胡長老的木雲峰上……”
“胡長老,此事你有什麼交代的嗎?”
明天澈眼神中滿含怒意質問胡卿,接着看了一眼呂淵,“你去木雲峰將你女兒領走吧,這裡沒你事了。”
“即便如此又能怎樣,韓炎他殘殺宗門親傳弟子乃是死罪!宗主,你可千萬莫要縱容罪人。”
胡卿此刻聲音低沉了一些,她要挾呂淵污衊韓炎被拆穿讓她有些心虛。
“那也要讓我死的明白,不是嗎?”
“胡長老,你此刻在我眼裡與小丑無異,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方秋不愧於是你門下,深得你之真傳。”
韓炎譏諷的看着胡卿,神色好似在看一隻小丑,胡卿所做的一切落在他的眼裡那簡直幼稚至極,上一世他爲仙尊打個瞌睡的時間都比她胡卿受命要長,在他韓炎面前施展手段簡直不要太搞笑了。
胡卿感受到韓炎的嘲諷之意,整個人氣的顫抖,若是沒有宗主的阻攔,她會立刻衝上前去將韓炎撕的稀碎。
“韓炎,爲何殺人,你現在如實交代!”
明天澈嚴肅的目光落在了韓炎身上,同時那股淡淡的劍威也落在了他的心頭。
韓炎瞬間汗毛倒立,感覺明天澈似乎可憑眼神將他重傷,但是他內心無懼這只是境界差距太大而形成的本能反應。
“很簡單,方秋要殺我,我殺他乃是爲了自保。”
“而且在場之人還有兩個人我會殺,一人乃是胡卿長老,她恨我入骨,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意,日後定然會成爲我的阻礙,我必殺之。”
“還有一人乃是趙天成,他奪我黑劍將我打傷,黑劍我會奪回來,他的命我也會一同收走!”
“方秋便是你們二人的前兆,我早以提醒過他我會取他性命!你們亦是如此!”
白袍劍客韓炎,鐵骨錚錚之人,身爲七尺男兒其所言之語豈止七丈!
其一言既出,殿內之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當着人面說要殺人家!也只有韓炎敢說出口,可能也只有韓炎能做到!
“哈哈哈!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你乃是修煉走火入魔,被殺道誤了心智!”
趙天成先是一愣,隨後發出大笑之聲,此刻他在看向韓炎的眼神那真如看小丑一般。
這一刻,明天澈沉默了,習元寺陷入吃驚還未反應過來。
明華和白欒皆是不可思議的看着韓炎,韓炎方纔說話的認真和堅定讓他們一度以爲韓炎真的能做到!韓炎絕對是他們活了二十幾年所見到的最狂最霸道之人!
“宗主,這還有什麼好議下去,韓炎殺性入骨已無可救藥。”
二長老趙明說道,眼神盡顯失望。
胡卿也不再開口,她直勾勾看着明天澈,意思很明顯今日必須要韓炎死。
“唉。”
習元寺失望至極的搖了搖頭,從韓炎的身前讓步,韓炎方纔所言如走火入魔無異。
若是感言但凡將殺死方秋這其中緣由說清楚,他習元寺說什麼也會保住韓炎一命,但以目前來看韓炎難逃一死。
自古宗門便有規定,走火入魔嗜殺同門者,必須處死!任其逍遙在外,那便是禍害人間。
“將其關進天牢之中,等待三日後問斬吧。”
明天澈揮手說道,言語中透露着一絲無奈。說實話他是不希望韓炎死的,但韓炎的態度和理由都不能爲其開脫死罪。在明天澈眼裡韓炎是近萬年來最有希望闖過七層戒律塔之人,他或許能從塔中取出老祖宗留下的那件東西,但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韓炎小命不保……
“父親,我覺得韓炎一事還有迴旋的餘地,方秋本身在宗門內名聲狼藉不堪,韓炎殺了方秋引得無數弟子稱讚,或許韓炎真的有不得不殺的理由。”
明華連忙出聲,其神色有一絲急切。她數次幫助韓炎開脫,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爲何幫他,從韓炎闖戒律塔她第一次見到韓炎之時,明華便覺得他是宗門內唯一可當自己師弟的存在,自那時起她好似就偏向了韓炎。
“呵,你可見他有認真講出緣由的態度?”
胡卿一陣冷笑,只要韓炎能死,他便覺得方秋死的不冤。韓炎一直是身居靈王體的孫舒兒的心魔,韓炎一死,孫舒兒心魔既除,憑其靈王體可一飛沖天!方秋之死換來這樣的結果,身爲孫舒兒師傅的胡卿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丹藥她可自己練,像孫舒兒這樣的天才可是不好找啊。
“今天就到此了,都下去吧。”
明天澈擺了擺手,站起身來踱步向着宗主大殿後方而去。
韓炎淡然的跟隨大長老離開大殿前往天劍宗天牢的方向,並非韓炎不想爲自己開脫,而是方秋已死,孤風和張錘也死了,即便他說什麼也證明不了什麼。杜刀或許可以前來作證,但是以他當前的實力他可沒有把握從胡卿手中保下杜刀的性命,不能害了別人!
韓炎重生不易,他自然也知曉死亡代表着一切走向了盡頭,但是方秋他殺了直到此刻也沒有一絲悔意。他乃是仙尊之境重生,若是沒有一些保命的手段,那便真是丟盡沐陽仙尊的臉面。
韓炎無視胡卿,路過明華之時眼神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是一絲“請放心”的意味,不知明華能否領會。
白欒與仟譎眼神帶有遺憾,從仟譎彙報的今日韓炎與外門一二的戰鬥之中,可見其戰力潛質超乎常人的想象,這等天才就此隕落那便是宗門最大的損失!
會議結束,衆人散去,此刻心情最複雜的莫過於習元寺了。他領着韓炎走在前方一言不發,心中慢慢已經開始放棄韓炎。